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七分账?!
方沁湄抬手拦住暴跳如雷的柳一刀,平心静气地安慰道:
“柳爷爷,快别这样,您老身子骨没好多久,受不得动气。”
“正是,大师快先坐下歇歇。”
于妈妈送了大夫进去给裴师母把脉,这才走出来和柳家父子应对。她的脸色大不好看,浑身都阴沉沉地泛着一股怒气,若不是方沁湄再三告诫过不要随意抛出身份背景,她恨不能让下人们拿棍子把柳大郎打出去。
好在裴师母的状态还是让柳大郎收敛了态度,他沉着脸,一口接一口地抿着茶,身边的青衣仆从和青玉墨玉三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做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方沁湄起身,慢慢挪到父子俩的中间,她如今身量仍是娇小,需抬头看着两人:
“您二位,都是小湄的长辈,柳爷爷是小湄极尊敬的人,柳叔叔又是初次到我们方家玉器坊,照理说,我们都该好好招待。可现如今,柳叔叔显然对我们有成见,柳爷爷,您先别急。”
方沁湄抬手稳住又要竖眉毛的柳一刀:
“柳叔叔,您就不想问问,柳爷爷为何会在我们方家玉器坊住下来吗?还有,为何小湄方才敢说,您的柳氏玉器,怕是守不住了吗?”
柳大郎皱眉:
“你不过是危言耸听,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神算子!”
“住口!大郎,你在玉器一行上的天赋有限,怎么肚量也这么狭窄?!”
柳一刀猛然暴喝,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把大儿子教好。
方沁湄轻轻一叹,涉及到别人的家务事,自己是不能随意插口的。不过,关于方家玉器坊和柳氏玉器的合作,却不能因为柳大郎这么个糊涂人就算了。
别的不说,柳一刀对玉器雕琢的虔诚与狂热以及精深造诣,岂是普通玉匠所能比拟的?
那就努力说服吧!
方沁湄吐出一口浊气,向柳一刀屈膝施了一礼:
“柳爷爷,或许您将小湄画的图给柳叔叔瞧一瞧,他便明白了。”
柳一刀犹在气头上:
“凭什么给他瞧?!他不配!”
方沁湄哭笑不得,拉了拉柳一刀的衣袖:
“柳爷爷,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成的话,咱们是两家玉器坊合作的关系,哪能一直让您给我们做工啊,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柳一刀气咻咻的,好一会子才点了点头:
“好!真是便宜他了!这个有眼无珠的逆子!”
方沁湄笑了笑,命人去柳一刀的工房中将“残荷”与“兽首玛瑙杯”的图纸都取了来。
柳大郎先时还大马金刀地拧眉坐在座位上喝茶,亟待青玉墨玉一边一个,将两张图纸在他面前展开,登时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这是?!”
柳大郎再是琢玉一行上的资质有限,眼光却是跟柳一刀一处浸润出来的,非寻常玉匠可比。仅这一眼,他已经瞧出这两份图纸的精妙之处,当下眼睛越睁越大,人也离图纸越来越近:
“哎呀,妙啊!妙不可言!这是哪位大师的佳作?!”
刷!却见自己面前陡然出现了老父叠满皱纹的脸,一幅傲娇的神态,将两张图纸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你小子还看得懂这是大师之作啊?”
“那是自然!父亲,太爷,这是……哎!可惜了,这位大师,字写得着实软弱无力!怕不是大师自己写的吧?”
方沁湄才略有一丝自得的心情,立刻又恢复了极度的平静。她淡然地瞧了瞧柳大郎,浅笑一下:
“不瞒柳叔叔,这两张图,都是小湄所作。”
“什么?!你,就凭你?”
柳大郎上下打量着方沁湄,嘴张得老大,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柳一刀气得又一巴掌呼了过去:
“说你有眼无珠就算了,你还是个张嘴就得罪人的!在家的时候我怎么没瞧出来,你竟是这么个糊涂人!”
柳大郎扶着自己又被老父打歪的帽子,指着方沁湄:
“她,难道真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画的这些样子?!”
“那还有假?!你老爹我在这里守了这么些天,你真当是为了别的破事儿啊?!”
柳大郎脸涨得通红,待笑不笑的:
“哎哎,是啊,我说呢,咱们家太爷除了在玉这上头动心思,其他的事儿那是一概不理的!”
他到底也是玉器坊的大掌柜,哪里能看不出这两张图的巨大价值,确定是方沁湄所绘之后,立刻起身向方沁湄躬身一拜:
“方姑娘,是在下孟浪了!竟随意听信了旁人挑唆,大老远跑来给方家玉器坊添堵了。”
方沁湄一笑,伸手将两张图纸卷了起来,慧黠地冲柳大郎挤挤眼睛:
“不要紧呀,柳叔叔,您只管给我添堵,只别忘了,咱们两家的合作就此打住了。”
方沁湄将图纸往怀里一抱,抬脚就出了客厅。
柳大郎急得跳脚,冲上去想抓她袖子,不防于妈妈一脸神清气爽地拦在前头,眼瞧着方沁湄越走越远,柳大郎急得扯着喉咙在后面叫:
“咱们两家的合作,哎,哎方姑娘!什么合作……哎,别走啊方姑娘!咱们好好聊,再让我好好瞧瞧那图纸成么!”
柳一刀又抬手往自己儿子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你来得真好!方姑娘刚跟我约好了,按三七分账跟咱们合作,你一来,这合作就谈不成了!”
“三七分账,哎,哎,行啊都依你方姑娘!别,别打住,咱好好聊!哎,我做东我做东,这津南城我知晓有个饭庄,极好的,你们,马上去给太爷订包厢!”
…………
津南城的慈缘饭庄是极有名的,因靠近津南城中的名寺大慈院,环境故是清幽宜人,斋饭味道又极其鲜美,故达官显贵也好,富豪名仕也好,都愿意来此相约吃饭,或来此松散饮茶。
慈缘饭庄的房间常常月余前就订完了,也不知柳大郎如何的手眼通天,竟真的当夜就订到了一间位置极好的包厢,请了裴师母、方嫂子、方沁湄等人入席,柳一刀自也作陪。
柳大郎洗漱一新,精神百倍,在席上举着酒杯向裴师母朗声笑道:
“裴师母,大郎年轻,见识少,是个糊涂人,您老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哎,你倒是跟你们家老爷子一样的暴躁脾气,不是师娘说你,以后可得改改!”
裴师母日间纯因一时气急而晕倒,经大夫金针调理,已然无大碍,坐在主位上满意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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