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也是一位公主？
看清楚南天手中的金牌，整座水榭当中，顿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唯独清宁公主兀自倔强地站立着，像是海水中的一块礁石。
楚南天的眼神冷冷地扫视过去，她才不甘心地后撤一步，缓缓单膝蹲下。
楚南天看着周遭所有人的头顶，面色稍缓，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惩大戒，以后不可再犯！”
话音一落，就听窗户处猛然发出“砰”的一声，却是整扇窗棂脱开了窗框，直接掉落进了池塘。
清宁公主身子微微一震，眼睛一闭，忍住了没有发作。
楚南天满意地看着周遭的动静，点了点头，放话道：
“你们，都起来吧！”
清宁公主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起身，她发现对方的手在轻颤，不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后者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方沁湄随着众人起身，眉宇间并没有其他人的惶恐神色。
黎江跟着方沁湄动作，一双眼睛只是停留在她身上，仿佛再难挪开。
清宁公主看得分明，扶着侍女的手立刻加大了力气，几乎是狠狠地拧在了她的手上。
侍女吃痛，却只敢眼泪汪汪的，不敢言声。
楚南天根本不去管这些细小的变化，他拿着金牌，大剌剌地往主座上一坐，阴沉着脸道：
“方小湄，你可看见了，这，就是楚某能保你与你身边人平安的凭证！”
方沁湄微微垂头，保持着万福的姿势，平心静气地说道：
“谢过楚大人，不过，圣上赐您的金牌，自然是只有您能使用。小女子想要的凭证，却是无从着手……”
楚南天眼中顿时冒出火来，他本来也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方小湄！你不要再挑战楚某的耐心！你虽然能画出那件首饰的图样，或许不过是你……”
方沁湄微微一笑，蓦的伸手，在地板上快速勾勒出一个卷发、大眼深鼻的异族美人形象来。
才瞧得一个大概轮廓，楚南天已经迫不及待嗖地站起：
“方小湄！你究竟在何处见到此人？！我命令你，速速讲来，不得有一分遗漏！”
方沁湄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闪烁：
”小女子方才说过了，想要一个凭证！“
”你！“
楚南天的脸色简直要气急败坏，他本能地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掐住方沁湄的脖子，却又硬生生刹住了，转而变成一甩袖子：
”拿纸笔、印泥来！“
…………
清宁公主所在的地方，办这些事，自然速度是极快的。一忽儿功夫，已经有人捧了文房四宝进来，在桌案上放好。
水榭外，连飞瞧着侍女们捧进东西去，一脸遗憾。
他摸了摸下颌，瞧着转眼又平静如初的水榭，摇摇头道：
”啧啧，这个小妖精，还真是用不着我啊！“
他身边的护卫好奇地瞧着他：
”哟，连大人，您还有上赶着想伺候人的时候啊？“
”一边儿去！“
连飞瞪了对方一眼，再度双手抱胸，看似闲适，却十分警醒地侧耳听着水榭内的所有动静。
…………
水榭内，楚南天已经快速写完一张纸，随后打开了印泥盒子，蓦的将金牌按了进去，蘸了红色朱砂后，便”啪“地往写好的字据上一盖：
”好了！“
他这个豪迈的举动，真是吓得整个水榭都静了好一晌。
御赐金牌，竟然还能这么用？！
清宁公主这会儿看着楚南天，嘴角都在轻轻抽搐……总以为自己已经够离经叛道，目无权威，可跟这位楚大人比起来，自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黎江也是满面惊愕，不过他平素性子清冷，脸上的神情倒也没有太大变化。
方沁湄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对于这个时空中的一切，就很有距离感，对于皇帝皇权之类的，也就没有太过敬畏的意思，楚南天敢这么用金牌，某种程度上来说，倒让方沁湄想起了自己前世所瞧过的行为艺术表演，让这个一直凶神恶煞的大高手有了几分诙谐和趣味感。
楚南天大手一挥，冲方沁湄扬了扬手里盖好的纸张：
”呐，瞧清楚了！若是方小湄能够提供大食公主的下落，楚南天必然护她与其身边人的周全！落款，楚南天，还有御赐金牌的印信！你可瞧清楚了？！“
”什么？！大食国公主？！她怎么了？！失踪了吗，那岂非乱了两国邦交！“
清宁公主此刻终于惊醒过来，她瞧了瞧地上方沁湄随手画出的美人图，又抬头看了看楚南天手举着的字据，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本宫？！“
方沁湄没有搭理她的问话，而是上前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楚南天的字据，小心收藏好，才仰头答道：
”小女子曾在总掌柜的画舫底部，囚牢之中见到这位公主！“
”什么？！总掌柜的画舫？！“
这次，楚南天和清宁公主是同时喊出来的。
楚南天狐疑地盯了清宁公主一眼，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只是急着追问方沁湄：
”之前你为何不说？！“
方沁湄自然而然地答道：
“这样的异族美人，出现在那样的地方，我一个平民小女子，要找谁说去？”
“可以报官啊！”
“报官？我不是正在做吗？如今，津南城中品阶最高的朝廷中人，非公主与楚大人您莫属了吧？至于说津南城的地方官，小女子不敢随意相信……毕竟，就在眼皮子底下藏了这许多的昆仑奴，他们也都丝毫未曾察觉，谁知道此地的衙门会不会和总掌柜他们有关联呢？”
方沁湄字句清晰地说着自己的理由，楚南天发现，她给出的理由，自己真的无法反驳。
黎江沉默地站在离开方沁湄几尺开外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毫无惧色地与楚南天、清宁公主对话。什么时候开始，她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呢？
这么看起来，自己与她，就像现在的距离，总是落后了那么几步……
不，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
黎江很快警醒过来，现在，仍然还是性命攸关的时候！
楚南天气得脸色发青，他的手指颤动着，恨不能上去捏断方沁湄的小脖子，却见方沁湄双眼弯弯，轻笑道：
“楚大人，您这会子别光想着跟小女子置气了，还是该想想，如何快速把上次画舫中散开，隐没入民间的那些人都找出来，才是正理！”
楚南天怒视方沁湄：
“若非你上次擅自点燃画舫，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发生什么事？”
方沁湄显得十分诧异。
“第一，小女子不能束手待毙，第二，那日我若不点火，我就不会跳下水去，我不跳水，自然也就见不到那位美丽的大食公主……所以还幸亏了我胆子大，放火烧了船，要不然呐，您上哪儿找这位公主去？您瞧，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楚南天恶狠狠地盯视着方沁湄，手指忽而握成拳，又忽而松开，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方小湄，这么说，我还该感谢你了？！”
“那倒不用，只要楚大人您不要随意责怪我便是！”
楚南天蓦的阴沉沉一笑，眼中杀机一闪而没：
“好！很好！看起来方姑娘真的是个聪明人！那楚某来问你，如今画舫上的人均已失踪，我们该从何入手，去寻找到这位被他们私藏起来的公主呢？！”
方沁湄似乎没有发现楚南天眼中的杀气，只是侧头思索了片刻，便道：
“楚大人，方才听公主说，便是她也不知晓大食公主失踪一事，也就是说，大食公主是忽然失踪，然后圣上严令封锁消息，绝对不许泄漏，是这样对吗？”
“可以这么说。”
“是圣上只单单让您一人查访此事吗？”
楚南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微微点头：
“因涉及到两国邦交事宜，自然不敢惊动太多人。”
一旁的清宁公主忍不住插嘴道：
“此事甚是蹊跷！大食公主本宫曾见过她一面，性情泼辣，是个活泼俊俏的美人，可她十分注意外出时的装扮，每次都是以黑纱裹头，蒙面出行，连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是一样的装扮。照理来说，若不是熟人，只怕连哪个是真正的公主也不一定分辨得清楚！”
“那是必然的！”
楚南天显得颇有几分不耐烦，转看方沁湄，催问道：
“你到底有没有主意？！”
方沁湄笑了笑：
“我的主意，不一定管用，先说给大家听听。”
考虑到这位大食公主失踪的消息被隐藏得极好，普通民众自然是不知晓此事的。而懂得大食器具的人，朝堂上下恐怕并没有几个行家里手。
因此，方沁湄提出了一个建议——发起对失踪的总掌柜一干人等的搜查，同时特别提出悬赏那个大食公主使用的手镯。
只要是高价悬赏，就有可能引起整个团体内部的觊觎，甚至很有可能会有人直接拿着那只镯子出来售卖！
楚南天听了，仍自蹙着眉头，手摸下颌：
“你确定这个法子管用？”
方沁湄笑道：
“我见到这位公主的时候，虽然她几乎身无长物，可神智还是清楚的，精神也不差。想来是有密法，维持着。”
方沁湄顿了顿，继续道：
“可是，她的手掌上还有一样东西，却令我十分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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