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明珠郡主
于妈妈瞧出方沁湄眼中的吃惊，显出几分自得来，笑道：
“林家乃是大盐商，家财万贯那是少说的，再有，那阵子林家尚自人丁兴旺，那一辈又只得了一位千金，自然是百倍千倍的娇宠。再有，林大小姐确实品貌俱佳，是名满江南的美人。据说当年曾有商圈巨贾，为一睹林大小姐的风华，送上了一斛南珠，故此，当年林大小姐有一别称，名为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真是一个美好的名字。
遥想一下当年，这样一位明珠般熠熠生辉的少女，巧笑倩兮地行走在红花绿柳之间，素手纤纤，红唇乌发，飘然若仙……怎样的美不胜收啊！
不过，仍然有个问题……
“郡主？她不是出身盐商之家吗？”
方沁湄挑了挑眉毛。
于妈妈笑道：
“虽是盐商，但却因林大小姐当年美貌出众是有了名的，还未定亲之时，一次入京游玩，有幸入了当时太后的青眼，特意赏下这样一个名号来。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名号，英国公才与大小姐议亲的。”
原来裴玉明的母亲是一个曾经名动京城的女子……方沁湄心中隐约有些不解：
“有这样的夫人在前，国公爷选的填房，倒好像没那么出色啊……”
于妈妈眼中掠过一阵愠怒：
“可不是嘛！与林大小姐相比，这位夫人算得了什么？虽是正经地封了国公夫人了，可哪里有个做贵妇的品格，平日里任由国公爷胡天胡地，只会一意奉承罢了！”
方沁湄垂了垂眼，裴家真是一团乱，不过她得揪着心里隐约冒出来的一点儿线头往下捋：
“那，既然有明珠郡主之称，太后当时必是有心要栽培林大小姐进入贵人圈子里头的，想来那时候喜爱林大小姐的应该不在少数吧？”
言下之意，当然是在问为何林大小姐选中了国公爷。这些话，她一个小姑娘问起来其实有点怪，但是为了捋清楚这些有些久远的人际关系，以及这里面可能埋的雷，她必须得问，还得能记住！
于妈妈倒是没觉得不合适，反赞许地瞧着她点点头，一一道来。
“姑娘说得正是呢！当时太后其实有意想许林大小姐给自家侄儿的，可谁让国公爷当年追得紧呢？”
于妈妈脸上露出些尴尬的表情来，似乎难以解释，方沁湄这会儿是一点就透，这个时空的女人，想来有些束缚是难以逾越的：
“莫非国公爷用了些非常手段？”
于妈妈叹了口气，点点头：
“是的，唉，也都过去了，就不细说了吧！只是这么一来，林大小姐与国公爷相处也就不算太和美。”
方沁湄脑子转得极快：
“莫非，抑郁成疾？”
于妈妈顿了顿，不再隐瞒：
“姑娘机敏，这些都猜中了。因为这么着，国公爷的大小姐和世子爷与国公爷的情分都淡薄。”
那是自然的，自己的母亲，如果没猜错，那就是被这个国公爷坏了名节才求娶回来的，在府中的日子也是郁郁寡欢，这样子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姐弟俩，心中对这个当爹的没有怨言，不可能吧。
何况这当爹的不仅娶了填房，还胡天胡地呢！
方沁湄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豪门恩怨，她可真是一点儿沾染的兴趣都没有。可是，现如今怎么办呢？只能咬着牙一点点继续捋吧！
方沁湄按下心中的烦躁，再度问出关键问题：
“妈妈方才说道，当时林家尚且人丁兴旺，那一辈只得了林大小姐一位千金……难道那之后人丁就不兴旺了吗？林大小姐就没有其他兄弟亲眷了？”
这话一出，于妈妈眼底掠过一阵的悲戚，语音也低沉了下来。
“大小姐原是有兄弟的，也是做生意，做得极好，可就在林大小姐嫁入国公府后几年，他们的生意就连出几桩大事儿，也有被劫道劫财的，也有是官场上周旋不到的，总之，短短数年内，家中资财尽数被查抄。原还留了一支人，但在此回的皇位更替之中，又有所牵连，如今竟是连一位后裔也不曾留下……”
偌大家族，因为这些就瞬间风流云散了？
方沁湄心中暗暗发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
林大小姐还贵为国公府的少夫人呢，难道国公府当时就这样坐视姻亲出事，袖手旁观？那岂非太过折煞了国公府的名声？还是说，根本国公府也有牵涉其中？
再说，那位太后呢？就随意让自己瞧中的“明珠郡主”这样受人欺负？
方沁湄的眉头越皱越紧。
按自己这个小小商女在这段时间的经历去推想一下，林大小姐被封为明珠郡主之后，林家的巨富资财自是落入了所有有心人眼中，再加林家只是盐商，并没有自家子弟在朝中为官，能量就仅仅局限在市场之上，所以，若是有心人想要设计他们，只怕并不难！
现在的方沁湄，有了自己的切身经历之后，并不忌讳用怀着恶意的出发点去揣测国公府乃至整个贵族圈子里的其他人。
忽然，隐隐约约的，方沁湄对裴玉明以及他的姐姐，都有了一丝同情。
冰块般的性格，大概也和这样的成长环境分不开关系吧！
方沁湄不禁多问了一句：
“夫人去世的时候，世子爷几岁？”
于妈妈眼中又是一阵水雾：
“可怜见儿的，当时世子爷不过十岁罢了，愣是在灵前跪了一天一夜，跪晕过去了，也没哭一声……玉璧大小姐也不过是刚刚及笄，可怜家里家外，竟都靠她一个人张罗下来了，简直是提前当了宗妇啊。”
方沁湄心里颤了一下，那一瞬间，她不想承认自己对裴玉明姐弟俩起了些微的怜惜。
呵呵，怜惜什么呢？自己的小命儿还在半空忽颤呢！还是先让自己好好活下来吧！
方沁湄甩去多余的念头，又细细地问了如今裴夫人身边得用的人是哪些，那个亲自来到津南城找茬儿的卫嬷嬷是什么人，家里又有什么背景等等，统统做了个梳理，心中大概有了个谱。
方沁湄将所得信息做了个简单的记录，随后稍作休息，便吩咐于妈妈唤来了方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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