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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道宫立金容


  看着满面娇红,伸出浑圆玉琢般的胳膊推住自己的妻子,血脉贲张的高岳边气喘吁吁地解自己衣衫,边问怎么了。

  今晚你还能阻止我把箭给射出去不成?

  只见云韶将酥手微微掩住自己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说“芝蕙也一起来。”

  “???”高岳这时回头,发觉厅外屏风边,芝蕙穿着件雪色的薄亵衣,内里淡青色的胸衣若隐若现,正低着头坐那里,面红耳赤。

  看来云韶先前和她商量好了,真的是妻妾齐上阵。

  见到芝蕙在西厅扇外,小声和男主人问答两句,接着就端起身旁的烛火,低着头起身,走入到厅内去,哗啦声,扇门给掩上,厅里窗牖的光亮更加炫亮了宝立在庭院当中,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忧伤。

  “连平日里最疼我的芝蕙都进去了,这么有趣的戏耍,居然把最可爱可怜的宝给抛下了。”

  而后宝仰面望着院子上空初春的月牙儿,不由得又呜呜呜抱怨了数声。

  它孤独,寂寞,又胖胖。

  这一夜,云韶和芝蕙真的是不分彼此,前仰后合,左支右绌,一个丰腴柔媚,一个苗条可人,用女儿家如水的温顺,将高岳应承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直到四根烛都烧残后,襄王神女啼啭方休,巫山云雨消散,高岳仰面躺在褥席的中间,左拥右抱,疲累不堪地睡去。

  以至于到了次日,在阿兰陀寺的斋堂上,高岳和明玄法师交谈时,两个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更无法写什么字,只能靠嘴巴说了。

  “汉中防御使?”明玄法师听到皇帝的安排,先没有忙着恭喜高檀越,而是心有所思的样子。

  高岳也明白,他便要起身,“哎呦,酸酸酸。”只能继续坐回到绳床上,手来回架起来舒缓昨晚云韶和芝蕙一人享用支胳膊当枕头,现在还在麻着呢。

  然后高岳才开口:“我也晓得,山南西道节度使贾公肯定认为是我将他挤走的,而另外面原本贾公就算调任,接过节帅位子的,也应是凤州刺史严公。”

  明玄点点头,那严震已在凤州刺史的位子上干了足足十二年,老资历了,并且治绩年年都是本道第一的。

  皇帝用人如积薪,后来者居上,这倒也没什么,毕竟高岳、韦皋在这次长武师变当中居功甚伟可皇帝也要考虑下久经考验的老字号忠臣,是不是?

  随后明玄取出卷山南山川形势图来,展开后就想了一想,建议高岳说:“高檀越可上疏圣主,把自己再降一降,那样严公前去就任巴南观察使,朝堂上似可少些争论。”

  “还望法师明示。”

  于是明玄法师就指着山南西道的地图,“原本兴、凤两州设有都团练使,而今可请圣主再设,如此檀越坐镇兴元府,便领梁、洋、利三州。”

  “嗯,法师说得没错,这样各方面就会少许多争端。”

  这时候,法师的图册里忽然露出张夹着的绘纸,高岳好奇看了下,是件“动物门写真”,一只咆哮着的黑白毛发相间的猛兽,被法师画的栩栩如生,“法师,这是什么兽类?”

  “这是貔貅啊。”

  “可是这不像呢?”高岳见过的貔貅图案,不是这样的,而是种很抽象的兽类,绘纸上的似乎是熊。

  猛然间,还没等法师回答什么,高岳就自这绘纸上的黑白兽上察觉了什么,努力联想下,便问法师这黑白色猛兽是否在终南山和邛崃两地生存?

  法师合掌说是,我的这份写真,就是昔日云游终南山时,遇到貔貅时绘下来的。

  高岳恍然大悟,他望着绘纸,心想道:

  “貔貅啊貔貅,为什么你在后世变成了以卖萌为生的滚滚了?”

  接着高岳有心,就把这张绘纸索取了来。

  商量状交上去后,皇帝李适的微操还是非常迅速的,三日后驿马就跑到了百里城,带来皇帝的批复:

  李适对高岳的谦虚十分赞许,便稍微变更了先前的部署,将山南西道析分为兴凤、汉中和巴南三部分,韦皋领奉义军入兴凤,就任兴凤都团练使,而原本准备授予高岳的“汉中防御使”,稍微降格为兴元都团练使,管梁、利、洋三州,而高岳的官衔也变为“兴元少尹领府事”,其余所领大致不变。

  当皇帝的诏书到达时,高岳正领着新成立的白草军,在保岩山刚刚开凿的佛窟前,手持香火,为在泾原镇抚战、奉天保卫战里殉国的原州行在一百三十七名子弟,不管是田士,还是城傍蕃兵,一并举行了盛大的“复魂仪式”。

  高岳许愿,将来要在保岩山佛窟边,建造所更宏大的寺庙,用来安抚白草军所有的忠魂。

  明玄法师和所有阿兰陀寺的僧侣都前来协助,而万余田士、城傍及其家属都齐聚在保岩山下,一起参加了这个仪式。

  得到诏书后,高岳立在保岩山的石台上,对着其下的白草军子弟和家属宣言:

  “我等皆是国家西陲子弟,而今圣主蒙尘,播迁于奉天,外患忧烈,内贼丛生,正是效力疆场之际。故而王言降下,授我等白草军号,移防兴元府,何者?将来平商於,进夷淮西蔡州,诛李希烈,必首用白草,用白草则必胜,取‘白草覆菜’之意(菜、蔡谐音)岳在此大言,必与诸位子弟齐赴难、共富贵!”

  “齐赴难,共富贵!”台下六千名白草军子弟都举起拳头来。

  随后高岳身后,刚自奉天赶来就任白草军中虞侯的郭再贞,擎出一面大旗来。

  大旗招展,其上绘着的正是黑白色的猛兽,滚滚,不,叫貔貅。

  此后这便是白草军的军旗。

  “平蔡后,我等貔貅之师必将再回泾原,再为国家开边河湟!”这时高岳毫不避讳我唐和西蕃间的传统舅甥友谊,公然紧握右拳抬高在头旁,发布了赤裸裸的鹰派言论。

  “酬赛!”其下的明怀义举臂大呼起来。

  “酬赛”、“国仇”的呼声顿时如海啸般,震撼着整座巍峨的保岩山。

  随后高岳转身,郑重地对保岩山上的朝阳,跪下叩拜。

  将士们也一道拜下。

  第二天,高岳携妻儿一道,又坐车登上了泾州城边沿的回中山王母宫进香。

  这高岳啊,当着全泾原的军民弄得是佛教,自己和云韶就是保岩山佛窟里的大供养人,彩色壁画里的主角;可到了私家时,又没放松对羽流道教的供奉表面上,高岳在奉天城时于皇帝的眼中,简直就是廉直的典范,率先响应号召,共度国难,只拿半俸,并且愿意领实物来替代,其余半俸捐给军伍,可实则他在百里城早已拥有数处大邸舍和田庄,芝蕙帮忙经营得好好的,用的都是阿兰陀寺的技术和寺户,每年得利千贯钱上下,所以这次来王母宫做的事,就是来捐钱,捐钱做什么?

  用来在宫内立起并供奉驾崩掉的睿文圣武皇帝(代宗)的“金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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