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而至上

　　“好奇怪！”这是杨止收到杨逸行的最后一条微信。

　　此时，外面的光线开始逐渐变得晦暗，时间慢得让人觉得煎熬。

　　三个小时前，当杨逸行挂掉杨止的视频聊天之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靠近屏幕一侧的人恐怕早就看到小区大门口停着的那一溜刚到的警车。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杨止拿着手机，小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既然楼下有警车，说明外面的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那位男主人边说边走出房门，“你们呆这里别动，我先出去看看。”

　　女主人见男主人往会走，跟着他，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只见他换了一身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

　　他走到防护门的开关前，准备打开。

　　“你……”女主人有些犹豫，她吞吞吐吐地问道：“你这样下去可以吗？”

　　“可以的，放心好了。”男主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们在这等我就行，没啥大问题。”

　　女主人的表情似乎还是放心不下，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在场的人目送着男主人走下楼的身影。空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着哒哒哒下楼的脚步声。

　　杨止看着这个人往下走的背影，估摸着走到楼底的声音，站在窗台旁等待——那里刚好可以看到谁在门口进出。

　　原本还在门口徘徊的警车，此时一辆接着一辆穿过大门，绕过小区建筑，以我们这幢楼为中心，依次停下。

　　从车上走下来的特警，纷纷举着枪对着楼下的大门。他们小心地往前探路，慢慢往这幢楼靠近。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一些。

　　“啊！！！”突然，一声惨叫声响彻楼梯间，夹杂着野兽才会有的撕咬声、吼声，混着鲜血喷到墙上的喷溅声。随后逐渐便小，只剩下窸窸窣窣地咀嚼声，不久后又复归于平静。

　　窗户上透出的几缕光线，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倒着玻璃上的几点阴影，那是常年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平时总是容易忽视，而在此时却变得如此清晰。

　　他们几个人愣了几秒，互相对视。还是老杨先缓过来明白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二话不犹豫，立马关上了防护门，拦着大家走进屋里，反锁上大门。他左右看了一眼，最后决定将门口的鞋柜推到们后面，想着还是不够，又推着客厅里的半圆沙发堵在门口。最后他用力拉了拉们，看到它纹丝不动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

　　此时，女主人才缓过来刚刚可能发生了什么。她径直走到门前，弯下腰使劲地搬开那半圆沙发。老杨见状，双臂圈住她，大声斥责道：“你干什么！”

　　女主人根本不管老杨的话，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嚎叫，使劲地踹着腿。老杨紧紧地用双手固住她的身体，防止一不留神就让她冲了出去。

　　不知持续了多久，她才慢慢冷静袭来，独自坐到角落一声接着一声低声抽泣。

　　刘奶奶像极了一位年迈且行动不便的老人，双脚并拢，双手半握着拳放在膝盖上，背靠着垫子坐在沙发上。

　　相比较于我们几个人的慌张，她的神情显得过于冷静了。她扶着沙发边缘，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挪步到女主人身边。

　　她伸出手，摸着女主人的头，一下两下。

　　“我们今天本来去接星星回国，一起吃个团圆饭。”女主人瘫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哭泣，“待会和他一起去选个礼物，给星星惊喜。”

　　“他刚刚还在我身边……他刚还和我说话的……”如此重复两句，女主人放下手，深深地吐了两口气，仰头靠在墙上，双手胡乱地搭在两边，泪水浸满了脸。刘奶奶伸出手，拉长袖子，帮着擦拭女主人的脸。

　　“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安慰道。

　　是啊。这本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

　　杨止一家还等着杨逸行的早饭。明明还是早上的事情，却有种过了一个世纪的感觉。杨止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在睡梦中，这一切的恐怖事情，不过是脑细胞活跃旺盛的产物而已。

　　啪啪！

　　杨止自顾自地扇了自己两巴掌，不出意外，两脸颊立刻火辣辣起来，不一会就出现了一个红印子。扇完耳巴子的头有些晕，她晃了晃脑袋才逐渐缓和过来。

　　齐女士拉住女儿的手，抱着她，安慰道：“没事的，会有办法的。”

　　“小止，你看看在这里大喊，楼下的警官能听到我们么？”老杨走道窗台边，说道，“如果他们能从这里救援我们下去，最好了。”

　　“你把沙发上那件红外套递给我。”老杨说道。

　　杨止站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那件红色外套——还是今早刚刚脱下的，递给老杨。

　　老杨接过后，抖开，握住一只袖子抖了抖，伸到窗外去。

　　“嘿——这里——”他一边抖动着衣服，一边大声喊道。挥舞的衣袖就像飘扬的红旗一样，与蓝色的天空背景相互映衬。

　　果不其然，底下的警官马上注意到了老杨。

　　最前面的特警立马单手示意老杨，一只收在旁边用手掌向下摆动了几下，示意他蹲下，接着用手挡在嘴巴面前。

　　“他们看到我们了吗？”杨止问道。

　　“嗯。”老杨嗯了一声，他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些特警没有立马搭救营救设施，而是示意他们蹲下不要出声？

　　“他们在干嘛？”杨止继续问道。她站了起来走到老杨旁边，同样地姿势探出窗外。

　　“蹲下，不要出声。”老杨拉住杨止的身子，示意她蹲下来。他觉得跟着警官做，肯定没有问题。

　　“这什么意思？”杨止不理解，“难道楼下没有发生危险？”

　　老杨也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评估。

　　“不清楚，我们先等等。”他说道。

　　杨止掏出手机，准备给逸行发给短信，却意外发现没有信号。于是她又默默地把手机塞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刚刚的喊叫声过去不到半小时后，楼梯里又发出了另外一种声音。

　　哐——哐——

　　不同于男主人下楼的脚步声，像是沉重的物体在撞击地面后发出的声音，沉闷而带着粘腻的声音。

　　一步接着一步，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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