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一次交锋

　　两栋用钢筋水泥堆积而成的高层建筑物，犹如螺旋一般地向天空延伸而去。透过楼与楼之间的钢铁架子，恰好可以看到尽头的白色球体。

　　白色球体周围依旧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肉眼可见。

　　他们看我们可能就像蝼蚁一般吧。从新在心里想道。

　　自从全世界大部分的人类蜡化之后，整个城市犹如死了一般。只有失忆者才可以存活。

　　所谓失忆者，就是在过去某个记忆节点出现分裂的人。

　　所幸得是，在陈臻前期的推动下，失忆者在全世界范围内依旧是可观的数量。

　　只不过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白色球体已经不像刚刚出现时那样，安静地挂在天空。每天，它都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匀速地往下降落。

　　人类怕它降落，又怕它降落。

　　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样，我们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最后，它停留在这座城市的两座高层建筑物之上。它向这个世界的人类敞开了它们的大门，它们愿意沟通。

　　而从新也即将代表者失忆者去谈判。

　　她沿着阶梯，一节接着一节地往上走。她是不是地回头，直到过了一百个台阶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回不了头了。

　　时间已经在她不经意间流逝了。

　　越往上走，风越大。从新搓了搓手臂，裹紧衣服。此时她站在两座建筑的最上层的通道上，抬头距离她不到三四米之处，就是白色的球体。

　　她摸着铁栏。铁栏的温度低到可以让水瞬间结冰。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她以为这可能很像一颗水煮蛋，毫无缝隙。而现在她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正对着从新的那一面竟然有有一块凹进去大概三四人高的曲面。

　　从新犹豫了一下。难道竟然是从这个地方进去吗？

　　“你来了？”一个声音冷冷地从头顶传来。

　　从新诧异，她环顾四周，周围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她抬头盯着眼前的白色球体，难道它们已经看到我了？

　　“我就在你面前。”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从新再一次确认，这个声音就是从眼前的白色球体里透出来的。

　　“我是来谈判的。”从新觉得自己应该先表明自己的身份，于是说道，“我就是你们想找的人。”

　　“你不是。”那个声音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并不是你。”

　　难道他们真如陈臻所说的那样，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

　　“你是不是很诧异，为什么我们知道你不是？”那个声音说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们到底在哪里，我们是什么样子？”

　　“我们已经说过了，不要用你们的想象力来描绘我们。就像，其实现在我们已经在你的面前，你也不知道那是我。”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充满了傲慢，“你所看到的球体不过是我在你们世界的一个投影而已。”

　　“你们要面对的事物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它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相对较长的一段时间后，继续说道，“只要把那个人交出来，我便让这个世界恢复秩序。”

　　从新看着眼前的白色球体，突然间领悟它说这话的意思。原本她以为白色球体是他们所乘坐的宇宙飞船或者载体，却没意识到，白色球体就是它们。

　　所以，我们在抬头看它的时候，它其实正盯着我们。

　　从新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它的最后一句话，喊道：“我是来谈判的。”

　　如果从新没有眼花的话，她感觉眼前的白色球体在嘲笑她。因为蓝色的微光在微微抖动着。

　　“你们用什么和我谈判？”白色球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在它眼里，我们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从新在心里将陈臻告诉自己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

　　“我们生而为人，我们很感谢你们给了我们生命。”从新顿了顿，此时的自己与站在万人面前演讲并无所不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在你们的庇佑下，很幸运地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我们不是玩偶，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灵魂。”

　　“我们有权利获得自己的自由。”

　　“我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可以爱自由安排生活中的每一个选择。而不是按照你们的计划，成为你们游戏中的角色。”

　　“你们想要自由？”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们只想获得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不是玩偶。”从新再一次强调道。

　　“可是，你们生来的角色就是玩偶，这是你们的使命。”白色球体的声音突然间低沉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玩偶的？”

　　“人类总会觉醒的。”从新说道。

　　突然，从新注意到凹进去的曲面内突然间往下抖落黄色的粉尘——正是前几日让整个人类社会陷入死寂的黄色粉尘。

　　说时迟，那时快。上一秒还在冲着白色球体进行高昂演讲时，下一秒从新就跑入旁边的建筑物里面。

　　她与黄色粉尘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你们连生命都是我给予。如果我想收回，我可以立刻收回。”白色球体说话的同时，黄色粉尘越下越大。

　　“如果你们不听话，我们可以重新再造一批听话的出来。”

　　“对！你的确可以再造一批人出来！”从新站在屋内大声喊道，“但是，你别忘了。蚁穴虽小，溃之千里。更何况，我们有千千万万。死了也可以新生。”

　　白色球体在听完这句话之后愣了一下，没有如同从新想得那样，会突然间气愤。

　　“陈臻在哪里？”它绕开了谈判的内容，而是回到了问题的最初点，“陈臻给予了什么？”

　　“生的能力。”从新点点头，解释道，“他让我给你们传话，你们可以做到得，他也可以做到。”

　　刹那间，原本飘落在空间的粉尘瞬间停滞，最后纷纷地往上飘。

　　从新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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