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急症室的后半夜

　　我一个人站在急症室外面，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波波正把上衣撩起来，等着护士给他敷药。他嗷嗷地叫了一声，被护士说了几句之后才消停下来。

　　KK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像一只生病了的猫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

　　我刚想进去，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

　　我随手打开短信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你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吗？

　　我瞅着这个号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手机是在去阿尔卑斯山之前从新给我的，知道号码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有人往这个号码上发短信呢？

　　还有，它说的是救谁？

　　是波波和KK，抑或是到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的从新和陈琦。

　　那么这条短信是谁发过来的？Toma还是——我有点不敢去假设——莫不是是时空裂缝中遇到的‘陈臻’？

　　我犹豫了一会，直接点击回拨。过了半晌，只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我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又跳出的一条消息提示。

　　“还有一日。陈臻。”

　　看着最后两行字，我内心一震，收回手机，推开急症室的门。

　　“波波。”我喊了一句。

　　”咋回事？你没看到老子我还在疗伤吗？”波波说道。

　　“别动。”护士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也加重了一分，波波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能联系到Fuchs教授吗？我想和他聊一些事情。”

　　KK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门口，说道：“真巧。”

　　我回头一看，只见Fuchs教授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左胳膊肘支撑门框，右手拎着一件皮夹克。

　　“我出去找你的时候，Fuchs教授就已经得知你不在医院了。”波波挺着背，一动也不敢动地说道，“刚刚在车上我就发消息给他，跟他说我们在这里。”

　　Fuchs走过来，抽了一张放在靠墙桌椅上的纸巾，摸了摸额头的汗，说道，“你刚刚说要找我聊事情，是什么？”

　　我示意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他带着我直接走到了外面的停车场，那里停放着他的车。

　　“教授，你知道我和从新认识是因为她将我从看守所保释出来吧？”我开口我问道。

　　“略有耳闻。”

　　“那你应该也听过我之前被怀疑过杀人的事情。”我停顿了一下，观察他面部的表情变化。幸好，除了气息平缓一些，和刚刚没有差别。

　　“从新一直在帮我找真正的凶手。我很感谢她。从新昏迷之后，这件事本要陷入死胡同了。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有人约我去他妈的玛德莱娜教堂见面说告诉我真相……我信了。”说到这，我捏了捏拳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被坑了一把。”

　　”没关系。我能理解。“Fuchs教授说道。

　　”我想说的是。“我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接下来自己的做法。难道直接和他说，我遇到了一个长得和我一摸一样的人，他告诉我如果我去自首，躺在床上的从新以及陈琦就会醒过来。接着他就会告诉我整个事情的真相？

　　假如我是Fuchs教授我都不会相信这件事。

　　“有什么事情么？”Fuchs教授见我犹豫再三依旧没有开口。他把手上的衣服扔到副驾驶座椅上，调整椅背的高度，转过头，跟坐在后面的我说道，“你要不试试看躺下来，会舒服一些。我知道你们今晚经历太多了，你需要休息。”

　　我摇了摇头，决定和Fuchs教授商量这件事。于是把手机递给他，说道：“上面有两条短信，你看一下。”

　　Fuchs教授接过我的手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短信。

　　“从新以及陈琦的昏迷不是生理上受伤。”我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检查出来没有？”

　　“嗯，检查的结果显示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导致昏迷的伤病。”Fuchs教授边看手机边回道。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们，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因为整件事听起来太过于荒谬，以及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我抬起头，盯着Fuchs教授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在黄色的车灯下，可以看到他瞳孔外面一圈黑色。

　　“有个人跟我说，如果我去自首，从新和陈琦就会苏醒。”我说道，“而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Fuchs教授不解。他把手机还给我，说道，“手机上的两条短信都是他发的吗？”

　　我点点头，回道：“我猜测是他。”

　　Fuchs教授转过头目视前，那里刚好有个人经过，好奇地往车里看了一眼。

　　“你要相信我。”我说道，“如果医学上没有办法让陈琦和从新苏醒，不就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这件事吗？”

　　Fuchs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以理解你想了解事情真相的迫切性，但就因为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说的一句话，你就要去自首，这是一个特别冲动的行为。他跟整个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我看着Fuchs教授，叹了一口气。

　　“他是在空间裂缝里遇到的，从新和陈琦就是在遇见他之后昏迷的。”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我不知道他是谁，是因为他长得和我一样，并且自称为陈臻。”

　　“整件事情变得很不可思议。刚开始我以为我只是被人诬陷嫁祸而已，但当一个一摸一样的人出现，以及竟然有人想追杀我。我感觉自己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

　　“如果都已经被安排好了的话，我反而更想知道，如果按照剧情走会是什么样子。”说到这，我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累，应该是很累，而且是无能为力的累。

　　”陈臻，你还好吗？“Fuchs教授不知从那里搜出来一个小酒壶，递给我，说道，”喝一口会好一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在来巴黎之前我就是一个小透明，认认真真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但是来这里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变成一个杀人犯，遇见了你们，现在又要被追杀。“我打开酒壶，猛地喝了一口。酒辣得喉咙有些发烫。

　　”从新和陈琦已经昏迷了，今天波波和KK又因为我受伤。我不知道我还会给你们带来什么。“我又猛地喝了一口，酒精带来的痛感让我的感受变得更加真切一些。

　　”我希望能做一些，让一切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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