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引蛇出洞 二
隆腾传媒的导播室，占地面积近百平方，内部类似半圆的设计，弧形的墙面上，镶嵌着大大小小近五十块屏幕，现在拍摄尚未开始，从分控中心传送过来的画面，多是制作一部员工，在一号棚内忙碌筹备的画面。
苏尧之所以在前世的诸多经典作品中，选择拿出《老男孩》对外发声，一是情怀；二是成本。
《老男孩》这部微电影中，最烧钱的非‘欢乐男声’选秀舞台莫属，正好遇上粤东电视台，租借自家一号棚作为《华国新星秀》的海选赛场，照比原版有过而无不及的现成场地，苏尧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正当苏尧与制作一组导播吴姐，在讨论接下来的拍摄时，一旁欲言又止的石清，便见面色阴郁的陈德良，从一堵玻璃墙之隔的走廊外踱步而来。
对此，石清忙不迭开口提醒说：“小尧，陈副总过来了。”
“想来就来呗......”参与讨论的苏尧循声回眸，却见陈德良本人已经来到了他身后，不由故作意外地招呼说：“难得呀陈副总，像你这么日理万机的大领导，竟也会来导播室巡视，刚接管还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有些乱，你可别见怪。”
见怪个屁，此前的导播室，一直是制作二部的人在使用，再怎么乱也是制作二部的错，间接说明了陈德良的管理无方，他才不会一上来就以此为由发难，那不是正中苏尧下怀么。
“没事，大伙都是为了公司创收，我能理解。”陈德良如是应付说。
“是么，不见得吧。”苏尧故作疑惑说：“制作二部上个月的业绩，我这两天抽空看了一下，发现除了电视台的新闻素材拍摄仍有盈余之外，却创下了近年新低，是何原因造成的呢？”
“什么原因？”陈德良轻笑一声说：“小苏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此前不确定，但现在看来，是的。”
苏尧眉头一挑，用义正辞严的语气说：“本月，制作二部除开每日必要的新闻素材拍摄外，还承接了三项对外业务，一家本地知名企业的年会；一个三流明星在本地的商演；以及眼下粤东电视台委托筹拍的选秀节目海选，我没说错吧？”
“没错，这三项业务的合同，还都是我亲自洽谈的。”
虽然不知道苏尧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并不妨碍陈德良，因此对自己业务能力的肯定，连带话含讥讽地说：“相较之下，貌似小苏总的制作一部，本月一个业务都还没有接到。”
“要不是——”
“吴姐！”
一旁的导播吴姐本想反驳，不料却被苏尧适时打断。
制作一二部存在的竞争关系由来已久，陈德良仗着有电视台的资源从中争抢业务，然后吃里扒外，中饱私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不然，同是公司老总的儿子，为什么苏尧只能开十来万的两厢车，而陈昊却能开上百万的保时捷？
光靠一句业务能力出色，陈德良可搪塞不过去。
然而，即便苏尧知道隆腾传媒沦落至今，与陈德良脱不开关系，但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
“我承认，自己还年轻，业务能力也远不如陈副总出色。”
苏尧以退为进地说：“但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陈副总在明知道咱们公司，现时处境艰难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擅作主张，接受粤东电视台的委托？
又为什么不选择资金，而是选择了两部不入流的电视剧作为报酬？
花城电视台方面，又是否承诺提前支付公司广告分成，好让公司度过当前困境？
这些，我想听一下陈副总你的解释。”
“......”陈德良的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
还能为什么，凭着他协商的长才，左右逢源地把事情处理好，让各方面的人都满意，公司下一任总经理的位置就没跑了，但这话他不能明说。
在明面上，他还只是隆腾传媒的副总，所做的一切都要以公司的利益着想，而不是以他个人的利益着想，要不然就是吃里扒外！
“怎么，解释不了？”见陈德良默不作声，苏尧得理不饶人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董事长，我是有权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的副总职位的...哦不对...现在我在公司占股百分之七十，完全可以直接让花城电视台更换副总人选。”
“小子，你这是威胁我！？”对苏尧的步步逼迫，陈德良不禁恼羞成怒。
“你可以这么理解。”苏尧报以一笑，紧接着好整以暇地说：“有一句话，我爸生前常说。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有懂得等待的智慧。我挺认同这句话的，不知道陈副总你是否也一样认同？”
“当然。”事到如今，不想鱼死网破的陈德良只能深呼一口气，从而按捺下心中的羞愤。
“既然这样，我要借用一号棚三天时间，想来陈副总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
“制作二部的摄影助理陈昊，在公司不懂尊卑，多次公然顶撞董事长......”
“我没意见。”
一而再再而三，只觉再待不下去的陈德良挥手打断附和，然后也不再理会苏尧，愤然转身，兀自离开了导播室。
看着陈德良渐行渐远的背影，苏尧情不自禁地轻舒了一口气。
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但罢免陈德良，苏尧也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勇，却不敢真做。
说白了，陈德良只是花城电视台放在隆腾公司的一枚棋子，与其罢免他换来一个不熟悉的敌人，还不如以此逼迫，好让他投鼠忌器，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少搞小动作，待公司度过当前困境，再连带着那些不怀好心的花城电视台高层，一同收拾。
相较于苏尧，一旁的导播吴姐和石清，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看到了年纪轻轻的苏尧，用言语逼退了老成持重，来找茬的陈德良，致使投过来的目光既振奋又不可思议，心中也不由暗叹，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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