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章 娜塔莎在自行车店

　　吉尔只是希望父亲去联络自行车店，弄清楚他们什么时候有货，届时自己把情报告知娜塔莎就行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父亲会来这一出，所以当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惊讶之程度不比娜塔莎弱。

　　现在，吉尔问起一个关键问题：“娜塔莎，你取了多少钱？”

　　“嗯，我准备了一千五百卢布，你觉得够吗？”

　　“你……”

　　娜塔莎说得轻飘淡写，吉尔听得心惊肉跳。

　　“啊！我亲爱的同学，你……你居然取了这么多？一千五百卢布？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怎么？难道不够买一辆车子？”

　　“不！够了！完全够了。我告诉过你，一辆自行车是五百卢布，你取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娜塔莎只是微微一笑，缓缓而谈：“到买车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我知道什么？你总不会要给我一个礼物吧？”

　　“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既然你愿意帮我，你明天一定要亲自领我去那个商店一趟。”

　　“好的，那个店长沃洛诺夫我认识，我想我们会非常顺利办好这件事。”

　　娜塔莎耸耸肩：“但愿如此。”

　　突然间，吉尔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娜塔莎，你应该很善于骑自行车吧？”

　　“当然。你问这个幼稚的问题做什么。”

　　“嘿嘿，就是很好奇。你知道的，自行车在咱们国家还是很贵重的东西，你……你会骑车，你在莫斯科的家……”

　　他还是想打听自己的过往，娜塔莎顿时沉下脸来，以低沉的语气说：“你最好不要问这个。”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吉尔尬笑一阵，就没有再逗留下去。

　　她应该会很生气吧，她在莫斯科的家都没了，独自一人带着一笔财富来到彼尔姆。我怎么这么傻，去触碰那件事。

　　吉尔自责了好一阵子，他琢磨着，若是娜塔莎真的生气了，自己只能给予她更多的帮助予以弥补。

　　周二，约定的日子到了。

　　娜塔莎和吉尔向老师请了半天假，原原本本的说明了请假的原因。

　　原则上，学生请假必须有足够的理由，吉尔本来有些担心，不曾想老师布罗夫斯基是异常的支持。

　　为什么？难道因为自己是班长？还是因为老师非常重视娜塔莎？

　　吉尔觉得两者都有吧。

　　话说，几天前射击俱乐部举行完市民靶场的训练，吉尔骑车带着娜塔莎回学校这件事，它很快成了学生的有趣谈资。

　　短短几天时间，十年级的大部分学生都在传闻，第六班的班长与最新的转校生坠入爱河。

　　男生品学兼优，家庭成分极好，经济状况相当不错。女生人很漂亮，她又来自首都，虽没有刻意说明，她还是不经意间表明自己很有来头。

　　两人真可谓是郎才女貌，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么，他们两个再同程一辆自行车不是非常合情理的吗？

　　学生们巴不得有些有趣的谈资，现在就连203寝的另外三个姑娘，她们都觉得漂亮的娜塔莎，一年之后要改姓伊万诺娃了。

　　她们会怎样想？在祝福的同时，也有些嫉妒吧。毕竟大家都是第六班的学生，人人都知晓吉尔的家境，更是明白，哪个姑娘未来做了吉尔的妻子，就等同于将被安排到邮局工作。那是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

　　对于学生们的风言风语娜塔莎怎么可能当做耳旁风，她想当面澄清所有的这些，仔细一想，也许自己闭嘴才是最好。

　　说真的，被别人热忱关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尤其对于她这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姑娘，那种对她发自肺腑的关心，为何要抗拒了？

　　这不，前往自行车店的路途上，娜塔莎一直侧坐在吉尔的老自行车后座，为了安全，双手还下意识的扶着吉尔的腰。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可以，自己可以做他的妹妹，至少也是比同学关系再高一级的朋友。为了确定这一关系，找一个机会再仿照东方的那种仪式，喝一杯滴了血水的伏特加。

　　是的，娜塔莎在沼泽地就是和杨桃拜了把子。

　　她学到了一种特殊的“东方式人际关系”，那就是歃血为盟。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经过一个仪式，立下誓言成为兄弟姐们，以后就像真的兄弟姐妹那般互相帮助。

　　自出了校门后约莫三十分钟，两人终于抵达了作为目标的自行车店。

　　“哇！我已经看到了。娜塔莎你仔细看，商店里有崭新的自行车。”说罢，吉尔开始加速，生怕其他市民跟他抢。

　　彼尔姆市有多个自行车店，只因任何时候它都算昂贵的交通工具，战前能购买它的人可是要破费一番。

　　不过，随着人民生活状态越来越好，许多工人有了钱后先是想方设法填饱嗷嗷待哺的肚子，再积攒一笔闲钱，在“斯大林楼”中属于自己的住宅增添一些家具。毕竟，买些锅碗瓢盆板凳桌子，这些都属于私有财产。

　　到了最后，他们才会考虑购置交通工具的事。

　　实际上苏联当局对公民购买私家车并无限制，他们也无意做出任何限制。因为苏联于诸如德国美国的国情完全不同！

　　德国的小胡子上台后，声称要研发一种德国老百姓都买得起的私家车，德国确实做到了。然而，随着战争的爆发，德国的重工业全面向军事工业倾斜，战云密布的1942年，德国人也无法再购买廉价私家车，甚至他们用帝国马克购买最基本的粮食也受到数额的限制。

　　苏联则又是另一番光景。若不是斯大林在大萧条时期趁机疯狂挖美国的墙角，也不会有苏联汽车工业在三十年代的崛起。

　　但苏联碍于现实中极为巨大的战争威胁，其生产的汽车几乎都是军车。

　　他们从美国学到了本时空一流的小轿车生产技术，结果城里街道穿梭的轿车几乎都是美国原装进口。

　　因此，一位普通的苏联公民，他的十年积蓄根本买不起一辆国产或进口轿车，即便他通过合法方式得到一笔巨款，在买轿车的问题上还面临着有价无市的窘境。私家车？不！它是极为罕见的东西。像是彼尔姆的许多机关单位，公车还是用军用卡车充数。整个彼尔姆市，一座一百多万人口的苏联式的巨型城市，每天在大家上跑的小轿车绝对超不过二十辆。因为它们太稀少了，有心的市民通过记住其车牌号，老远就能看到它，并知道它是从哪个机关开出的。

　　公民买不起小汽车，同样，他们购买自行车也是需要破费与排队的。

　　苏联公民的婚姻，男方能拿出一支国产钢笔，能拿出一辆质量极好的友谊牌自行车，他必将受到许多姑娘的青睐。

　　所以说彼尔姆中学的射击俱乐部，大部分成员都有自己的自行车，他们是“土豪俱乐部”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么，吉尔的后车座坐着的姑娘娜塔莎，因此事针对她而冒出来的八卦言论，亦是一种必然。

　　只可惜，一些善妒的姑娘嚼舌头，所谓那可哈尔科娃用脸蛋得到了邮局局长儿子的心。他们只是看到了表明现象而主观臆断。实际呢？若仅仅论财富，整个彼尔姆的学生都是相形见绌的。

　　吉尔丝毫感觉不到娜塔莎怀揣多达三百张最大面值切尔文银行券会有什么担心，她就不担心有歹人试图抢劫？

　　一路之上她非常平静，恍若斜挎包里就仅有几枚戈比硬币。

　　当然，一笔巨款如此，至少花费一百张银行券，也就是一百张五卢布的钞票，才能购买一辆自行车。如此堪称铺张又不理智的消费出自一个来自莫斯科的姑娘之手，吉尔岂能表示淡定？

　　两人停在自行车店门口，由于店长沃洛诺夫认识吉尔的父亲也自然认识吉尔。他看到吉尔带着一个姑娘人，明白预约的客人到了。

　　穿着背带裤的店长一脸笑呵呵的亲自迎接两人。

　　“吉尔，你终于到了。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就是她要买自行车？”

　　“是我。”娜塔莎回答得落落大方。

　　店长没法不好好大量一番这个姑娘，只见她生得俊秀，又穿着校服，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要斥巨资买一辆车子？她真的那么有钱吗？

　　由于老友老伊万诺夫已经说明此事，他直白的说明现在的自行车报价，所谓让买家慎重一下。结果老伊万诺夫就敷衍说了一句：“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他们拿着钱来买东西，你按照规定销售即可。”

　　这就不禁让店长沃洛诺夫暗自遐想，今日见到了那个姑娘，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呵呵，两位，都进屋吧。自行车都陈列于此。”

　　娜塔莎攥紧自己的斜挎包，紧跟在吉尔的身后迈进有些阴暗的商店。

　　即便房间有些暗，有些的光照在经过抛光打磨的自行车框架，依旧闪着宜人的光。娜塔莎稍微数了一下，车子的总量约莫四十辆。它们都是统一的形制，统一车标，皆为友谊牌。

　　它们就是一些宝贝，对娜塔莎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女孩情不自禁的凑过去，用双手抚摸着光滑的车架柔软的车座，爱不释手。

　　她在仔细欣赏的时候，吉尔就在一边看着，店长伊万诺夫也趁机凑过来。

　　“这姑娘，她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同学。”吉尔说。

　　“同学？我看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你们是不是在谈朋友。说真的，看来你父亲真是舍得花钱，你要买一辆自行车送给她？嗯，她确实很漂亮。”

　　“你……你别乱说。”吉尔连忙羞臊的反驳，但在店长看来，这表现就是肯定的态度。

　　店长耸耸肩：“即便我和你的父亲是朋友，在销售商品的问题上，我也是没有调整价格的权力。”

　　“是，我清楚。”

　　“好吧。”

　　店长沃洛诺夫打了一个响指，一位商店的工作人员带着一个笔记本而来。

　　接着，店长从本子里抽出一份文件，显然他也是有所准备。

　　这份文件来自于彼尔姆的商品价格委员会，所谓经过研究，他们下令彼尔姆州许多商品的价格进行调整，这里就有对自行车的进一步价格调整。

　　“什么？又涨价了？！六百卢布？！太夸张了。”

　　吉尔保持着最大的情绪克制，即便如此他的身子也为之僵直。

　　店长无奈的叹息：“我很抱歉，这就是事实。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级的涨价命令，我本以为进入的自行车销售会非常火爆，结果就如你看见的。整个上午我们卖出去四辆新车子，下午就只有你们二位前来。”

　　六百卢布，即便现在工人的工资都提高许多，可是各种国营商店要么缺货，要么价格被刻意提高。工资即便提高了，他们想买自行车也得拿出两个月纯收入。

　　吉尔摇摇头：“即便如此，我想她还是会买的。”

　　“唉，可能只有像你父亲这样的人，目前才有财力购买。”

　　“不！沃洛诺夫叔叔，我要澄清一件事。是那个姑娘购买，我只负责把她送过来。”

　　“她？”店长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又表情夸张的加问一句：“她……她买得起吗？”

　　“当然。”

　　于此同时，娜塔莎根本听不见那两人的窃窃私语，她就一门心思的选择自行车，以女人的挑剔，一定要选出其中质量最好的。不一会儿，她终于选定了两辆，高兴的将它们推出来。

　　这一举动立刻引得工作人员前来帮忙，可她推走两辆车的行为，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

　　吉尔突然大声质问：“娜塔莎！你在干什么？你难道需要两辆车子？！”

　　“当然啦！”娜塔莎高兴的回过头：“还有一辆是送你的。”

　　她是金发的姑娘，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宜人。吉尔丝毫没有趁机少女温柔的回眸，唯有对她惊世骇俗的话大为震惊。

　　吉尔连忙走上前，耳朵几乎贴在其嘴畔。

　　“你说什么？”

　　“我说，我送你一辆！”

　　“你……”吉尔一时不知所措。

　　“嘿，你怎么了？！”娜塔莎拉拉吉尔的衣服，“吓到你了？”

　　“不是……我……你……”

　　“咦？你怎么结巴了？怎么害羞的像个姑娘？还是说你不希望我送你礼物啊。”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吉尔连忙回答：“自行车是礼物？这个，也太贵重了。”

　　“是嘛？难道还有比友情更贵重的？”

　　说罢，漂亮的姑娘莞儿一笑，好似丘比特的弓矢，笑容直接让吉尔这个大男孩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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