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再入宫见元春

宫婢将林黛玉引到贤德妃贾元春所在的宫殿，穿过宫门、殿门、垂花门，方才到正屋，正屋进去，一阵厚重又清雅的熏香味道传来，林黛玉小心地跟着宫婢站到了厢房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宫婢呼唤，行礼，里头又出来宫婢掀开帘子，见是林黛玉，先行了礼：“林姑娘来了。”

        这宫婢倒是眼熟的，往常跟在元春身边见过的，林黛玉心中松下一口气来，至少证明元春身边的人还没有全部被换完，这么看，或许事情还没有到不可解决的地步。

        外间的宫婢退了出去，林黛玉这才跟着里间的宫婢，穿过帘子，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林黛玉就愣住了，不同于外面浓郁的熏香味道，厢房这边是没有熏香的，仔细一看，前后对开的窗户，此时窗户旁边都还有拉绳的扇叶在扇风。

        而回头之处，那门帘看着不过纱质的轻薄，但是顶天立地，里头又层层叠叠地坠着黑色的小炭粒。

        活性炭吸附味道？

        林黛玉觉得自己进大观园都没这么紧张，毕竟大观园中的一切，她都在原著红楼梦中见过了，但是现在宫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想来人还是躲不过出入某地的小心翼翼，林黛玉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原著中林黛玉初进大观园一样谨慎，四处留心。

        这厢房跟外头的厢房又不一样，里面还有几间，宫婢带着林黛玉又穿过了一间厢房，才到了正主所在。

        林黛玉一眼就看到元春躺在床上，半靠着，状态好似还可以，正在吃着宫婢给她剥的葡萄。

        而贾母，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却是有些疲倦的样子，撑着梨花木雕花兽头拐杖，强自坐直腰背。

        林黛玉蹲身行礼：“给娘娘请安——”

        元春笑道：“起来吧，咱们不需讲这些个繁文缛节，快坐下。”

        林黛玉坐在了贾母身边，悄悄拿自己的胳膊去撑着贾母，贾母有所察觉，原本还想拒绝，但是因为年岁实在是太大了，今日在元春这里一天，为了不给元春添麻烦，不露疲态让她担心，贾母已经强撑了一天，此时浑身都是酸痛的。

        兽头拐杖能够支撑一部分力，但是到底不如林黛玉贴心，林黛玉扶着贾母的胳膊，实际上却用肩膀顶住了贾母的肩膀，好让贾母靠在她肩膀上。

        贾母欣慰地看了林黛玉一眼，不怪她心疼这个外孙女，元春虽也是她亲自带大的嫡孙女，但是如今进宫多年，性情规矩都有些不同，即便看她累，也不过是能赐她稍稍休息，要想在府中一般随意轻省，倒是有些为难。

        林黛玉见元春躺在床上，又似有若无地在轻抚肚子，心中不由得一惊，试探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元春微微一笑，神情之中有些掩盖不住的喜悦：“无甚大碍，我说与你，你却不要说与他人了……”

        林黛玉脑袋一嗡：“娘娘这是……有喜了？”

        元春的笑容更加分明了：“妹妹果真聪慧机敏，不过现在时日尚早，也是前些日子才诊断出来的，为了稳妥，我只与祖母同你说了，连母亲都未曾告诉。”

        元春在这方面还是想的听明白的，王夫人虽然是她亲娘，但是那个性子可不敢恭维，若是王夫人知道了，恐怕不过两日就要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了。

        林黛玉去看贾母的神色，却见贾母并不是十分开心，这倒让林黛玉有些意外了。

        若说她自己是因为知道原著中元春这个孩子没生下来，且元春怀孕就意味着贾家倒台的日子近了所以不高兴，那贾母是为何不高兴？

        贾母一向对元春看重，元春封妃，贾母高兴得睡不着觉，就算有些担忧，也不过是担忧风头过甚罢了。

        如今元春怀孕，贾母为何愁眉不展？

        林黛玉的打量让元春瞧见了，元春含笑道：“老祖宗心疼我，现下不是怀胎的好时节，但是这孩子毕竟来了，我又需要他……”

        林黛玉点点头：“那还是恭喜娘娘了。”

        元春这才说出叫林黛玉进宫来的缘故：“妹妹也莫介怀，我原本只想跟老祖宗说的，毕竟老祖宗睿智，只是不想惊着老祖宗了，所以才叫来妹妹，跟妹妹说了实情，妹妹也帮我规劝规劝老祖宗，这事儿如今已经到眼前了，咱们再也躲不过去的，所以不如放宽心，好生担着。”

        元春虽是对黛玉说话，但是目光却时时看向贾母，贾母满脸疲倦，并不回应，只在元春说完之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林黛玉心里一个咯噔，她可是从没见过贾母这样颓废的模样，可见贾母今天是真的失望生气了的。

        不过看元春的意思，也不过是把林黛玉当成了个吉祥物，让她哄贾母开心罢了，并没有想跟林黛玉说更多。

        估摸着还把林黛玉当小孩子了。

        林黛玉点头应下，这才扶着贾母告辞，贾母满身的疲倦真是掩盖都掩盖不住，坐了半天，才慢慢开口道：“娘娘如今位高权重，我虽身为贾家的老太君，却也不能帮娘娘太多了，娘娘往后……保重吧。”

        贾母一句话，方才还微笑淡定的元春却瞬间红了眼圈儿：“老祖宗，你这话就折煞我了，我虽是在宫中，但是心里一直都是向着家里的。我如今做的这些事儿，虽老祖宗不明白，但我也是为了家里。”

        “我不愿老祖宗担忧，只盼着老祖宗就当不知道吧，往日还一样舒心就好。”

        贾母更是簌簌泪下：“傻孩子，傻孩子啊！当年送你进宫，用你的前程换了家族富贵，已是我对你不住，如今你竟做下这等事，又让我如何能够安心啊！”

        元春十分坚定：“老祖宗，这事儿咱们看法不一样，但我却不认为我错了，如今这情况，老祖宗都知晓了，我若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

        贾母依扶着林黛玉站着，浑身发抖，双唇亦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黛玉心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想法——一个她最为担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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