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抢伴读

宝玉这边咳血，袭人只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擅专，连声将院子里其他婢女都唤起来，请大夫的、向长辈禀告的、打水的、煎药的、换衣裳的……忙忙碌碌好一阵。

        而与贾母同坐在马车中的黛玉，忽然就觉得心脏一阵绞痛，忍不住抬手扶住心脏。

        贾母原本闭目养神，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玉儿怎么了？”

        黛玉忍着疼痛，死死咬住牙齿，竭力平静道：“老祖宗，我没事，就是心口有些不舒服。”

        贾母探手过来：“玉儿别担心，老祖宗就算是豁出去这脸面跟诰命都不要，也绝不会让玉儿嫁去那蛮夷之地，做什么和亲公主的。”

        “老祖宗慎言。”林黛玉虽然额头已经泌出满满的冷汗，但是还是咬着牙劝慰贾母。

        若是圣旨没下，她们可以做许多努力，避免自己去，但是绝不能说不愿意去，这可是罔顾皇命的大罪。

        贾母心中哪里不知道呢，只是这个外孙女儿是她最最疼爱的，别说去了，但凡有人将“和亲”二字按在林黛玉头上，她都觉得受不了。

        祖孙二人一路互相安慰提点，好在此时天还未大亮，车中更加漆黑，倒是叫林黛玉遮掩过去了。

        只是林黛玉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好像自从上次的虚脱开始，身体慢慢又不行了，为什么？因为她逆天改命吗？

        下了马车，林黛玉要早早的去宫学候着，贾母便在宫门处等候宣告，及至日头升天，方有小太监一路奔跑过来回话：“贤德妃娘娘请家人觐见——”

        贾母连忙站起来——进宫身边不能带太多人，鸳鸯珍珠都在外宫门处停下了，里头，只有她跟林黛玉能够进来，此时她身边无人，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只能够自己撑着站起来，跟在小太监身后往宫里去。

        宫学这边，林黛玉上次没来，也不知道薛宝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虽见到宫学里一如往常，但是仍旧留了十二分的心。

        伴读侍读们到了，寿康公主跟永龄公主才缓缓而来，林黛玉见永龄的脸色并不太好，反而是寿康，脸色红润，眼带笑意。

        梅小姐远远见着林黛玉，便操着那副尖锐的嗓音开始嘲讽起来：“林姑娘今日来的好早，想来也是，薛姑娘一贯是周到的，她来了，必定带着林姑娘来……哎哟，看我这记性，薛姑娘已经被赶出宫去了，今儿个，林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呢！”

        林黛玉真是没眼看这搅屎棍，只平静道：“薛姑娘是因为年岁到了，宫中又要选新的侍读所以才请辞出宫的，还请梅小姐口下留德。”

        不管薛宝钗此时跟她关系如何，她们到底是姐妹，对外还是要一致的。薛宝钗既然说了不是被赶出宫来的，说明至少明面官方上没有对她驱逐。

        内里原因不知道，但是这个名声不能认。

        梅小姐冷哼起来：“哟，林小姐还真是姊妹情深呢，薛小姐恐怕是忘了跟你说吧？她得罪了贵人，所以贵人赐她出府——这不是被赶出去是什么？”

        梅小姐满脸都写着“看你如何死鸭子嘴硬”的神情，就想看林黛玉吃瘪。

        林黛玉亦是淡淡一笑：“梅小姐当真聪明呢，我们自己府里都不知道这些‘内情’，梅小姐知道的倒是清楚，不光清楚贵人的旨意，连贵人心中的想法都知道呢，真是聪慧无双。”

        梅小姐脸色陡然变了，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别瞎说，那日我们在场的人都看见的，薛姑娘见了贤德妃娘娘便被赶回来了，过不多时就有皇上的旨意说请薛姑娘出府，这可不是我揣测的……”

        梅小姐快要哭了，这林黛玉，不接她的招不说，反而永远执着地往她头上安“八卦之王”、“揣测圣意”的名号，她真是不敢接。

        怀疑的种子种下了，果然寿康公主脸色也难看起来，低声叱责梅小姐：“你别说了！”

        梅小姐满心委屈，抿着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

        寿康公主自己转过来，看了林黛玉一眼，目光中带着打量，仿佛第一次见林黛玉一样，然后便转头跟永龄公主说起话来。

        这态度十分明显了，是在故意轻视林黛玉。

        看来寿康公主也学聪明了嘛，林黛玉仗着宫学之中谁都不想名声不好听，倒是让她们颇为忌惮，所以在人前这么直怼是不行的，还得要来了身边，能够私下去些人不多的地方。

        到时候方好行事。

        寿康公主语气温和，面带笑容，仿佛跟永龄公主之间真的只是姐妹叙话而已：“永龄，眼看皇姐离开宫学的日子也不久了，如今还缺个侍读，不若永龄将身边的侍读伴读借我一个，等我离开宫学，侍读伴读自然还能回永龄身边，可好？”

        永龄公主当然明白寿康公主的用意，只要她答应，那这个借用的人选一定会变成林黛玉。

        说心里话，永龄公主是不介意让林黛玉过去的——她不喜欢林黛玉，也不喜欢寿康公主，若是这两个不对付的人到一处去了，互相折磨，倒是她喜闻乐见的场景。

        可是前日里哥哥才去叮嘱过，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林姑娘有求，必要应，只要林姑娘有难，必要救。

        所以永龄只能够咧开一张嘴，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一般笑道：“皇姐想要我当然给啊，皇姐不是缺个侍读吗？我这里有这四个侍读，皇姐任意选啊！选一个也行，都选走也行，皇妹绝无二话。”

        永龄公主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寿康公主似笑非笑，呵，这就护上了吗？

        可是她寿康公主是谁啊，想要的从来没有达不成的，如今一个小小的侍读，哦不，伴读，又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可能要不到。

        寿康公主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来：“啊呀，永龄如今大了，懂事了，知道友爱姐妹了，皇姐真是欣慰，也不枉我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只是我那侍读薛姑娘，跟你伴读林姑娘，都是贾府里出来的，如今薛姑娘出宫去了，我却是很想念，见着林姑娘分外亲热呢，不知道永龄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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