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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无能之辈


  在一片混乱中,有两人悄然的向公堂走去,这两人一个看着很是矫健,并且手中还提着剑,一个看着很是虚弱,走路都需要那矫健之人搀扶,两人都戴着大斗笠帽,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柳老儿求见殿下,望殿下给老儿一家申冤。”

  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可是就这虚弱的声音仿佛极有穿透力,在这嘈杂混乱的环境中,被听得清清楚楚。

  话音一落,混在人群中的灰衣人已经拔出的剑又悄悄的收了回去,但是已有两人从混乱的人群中飞起,只觉剑光一闪,两把剑刺向那快要跨入公堂的两人,速度非常迅猛。

  眼看剑就要刺入那两人的身体中,不料那两人却同时每是迅捷的向两边一闪,一击不中,那两个刺客便想逃走,不想去路又被刚刚喊冤的两人拦住。

  就在这转瞬间,那两刺客已被护卫团团围住,二皇子在此,护卫的力量自然是极强的。不一会儿那两个刺客便被护卫拿住。

  从狱卒自杀,到突然有两人喊冤,接着刺客出现,再到刺客被擒,只不过瞬息间的事情,此时别说是金陵城的百姓,就是连李啸云都有点没回过神来。

  “哟,这不是江家的护卫领头张大和赵大不。”那两个刺客的蒙面一被揭开,便有人认出了这两刺客的身份。

  “他竟然要刺杀那柳父,这看来那柳氏还真是江家杀的。”

  “这大家族就是黑暗啊。”外面的百姓又纷纷的议论了起来。

  李啸云看了一眼夏中平,见他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刚开始喊冤的二人。

  “小人高田(高路)见过殿下,见过大人。”高田、高路解掉手中的剑,上前行礼。

  “夏府尹可认识他们?”

  李啸云看着夏中平问道,虽然夏中平表现的很是疑惑,但是除了他,李啸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突然来这么一招,将江家诈出来,这一招确实是高!

  “认识,但是不熟。”

  夏中平实话实说到,这两人是金陵城的侠客,自然是金陵官府重点观察的对象,所以夏中平认得他们,但是真不熟。

  “大人虽然不认得小人,小人却很是感激大人,小人年少时轻狂,不顾家有老母,在外四处晃荡。前些年,年纪大了才有所悔悟,回金陵城时,家母说这些年多亏夏大人令人照顾,家母才得以活到今日。”高家兄弟说到。

  夏中平得夏可道的教诲,对所辖区内的贫困孤老颇为体恤。

  “我兄弟俩住得与柳老儿离得不远,昨夜突然有一蒙面人带着受伤的柳老儿来找我兄弟俩。那柳老儿告诉咱们兄弟俩江家的人把他们老夫妇俩囚住以要肋他的女儿。”

  “江永案一事,咱们兄弟俩也有耳闻,那柳老儿请咱们帮帮他。咱们兄弟俩叫他可怜,又想着夏大人对咱们兄弟有恩,所以就答应了那柳老儿,哪怕被殿下责备,也要帮他来走这一堂,没想到江家的人果真要来杀他。”

  高家兄弟说到。

  “哦,那柳父何在?”

  李啸云问道,他对高家兄弟的话半信半疑。

  “现在江家到处派人在追杀他,那蒙面人说了,保证柳老儿的安全,才能让他露面。那柳老儿目前小人也不知道,只知与那蒙面人在一起。”

  “江运宁、江运侨,你们对此有何解释?”李啸云突然转目光转向一直不说话的江运宁,江运宁两人。

  江运宁、江运侨自从自江护卫被擒,就早没了先前那神气,正自在盘算如何应对。

  “这我们也不晓得,定是这两奴才被人收买了。”

  江运侨转了转眼珠说到,一边说一边看着那两人。

  “这事与主家无关,是咱们自己与那老头有仇。”

  张大、赵大异口同声的说道,自知此翻怎么都脱不了罪,不如将罪扛下来,让江家记着自己的情,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然此情此景,这句话估计除了他们自己,无人会信。

  “先前你们辩来辩去,也没辩出个结果来,现在案子又出现了新情况,就先退堂吧,等本宫查清楚了再审。”李啸云说到。

  于是一场审问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看了,潮水一般散去,连走连讲今日公审之事,有的人甚至讲得唾沫横飞,比看了戏还精神。

  夏天和方秋可没有机会走,作为江家状告的嫌疑人,为了以示公正,被二皇子李啸云给扣了下来了。

  “难得夏公子此时还这么开心。”

  李啸云在主薄给夏天和方秋办文书的空档,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马上就要被关入大牢,却仍然毫不在意的夏天,嘴角还挂着懒散的笑容。

  事实上他也是因为越来越觉得夏天有趣,所以才故意留下来,与夏天多说几句的。

  “马上就要洗脱冤屈了,难道不值得开心。”夏天笑着回道。

  “嗯?夏公子可真有自信。”

  李啸云轻笑一声说到,虽然目前形式对夏天有利,但是江家看样子也是不死不休的了,指不定再出什么招。

  “若是殿下想继续看大戏,要想洗脱冤屈自然没那么容易了。”夏天笑着说到。

  李啸云,不答话,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

  夏天见他这样子也不以为意,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办文书的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金陵府的主薄,居说很年轻的时候就做了金陵主薄。待人很是和气,人人都说他是好人,父亲也说他很有才,也很勤苦,可是你知道像这样一个即有人缘又有才又勤苦的人为什么当了一辈子的主薄?”

  “为什么?”

  李啸云问道,他暗下疑惑夏天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那个主薄身上去了。

  “起初我也不明白,后来父亲告诉我这人是一个老好人,无论谁说什么他都说好,从来不得罪人。这样的人虽然人缘好,但也是无能之辈,若遇着事情也绝对难堪大任。”

  夏天眨着眼睛说到。

  “大胆,你竟敢菲薄殿下。”

  张召马上厉声呵到,夏天刚刚分明是在借讽刺主薄而讽刺李啸云,从来没人这样贬低过他们的殿下,今日竟然被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说成是无能之辈。

  夏天咧开嘴冲张召笑了笑,又看了看此时脸上可以刮出一层霜的李啸云,笑着说到

  “殿下,你可别误会,在殿下面前,臣很是自惭形秽。”

  其实夏天头一次见到李啸云时,真是这种感受,因此说得很是真诚。

  李啸云冷哼了一眼便拂袖离去,夏天的话真的让他很伤自尊,虽然一向谦和,但骄傲可是深入骨髓的。

  不想今日竟被夏天拐弯抹角的说他是无能之辈,可他竟然无言反驳。

  “殿下,刚刚审讯那两个江家的护卫,那两护卫一口咬定此事无人指使,是他们与柳父有仇。”“高家两兄弟,也坚持说不知道柳父在哪里,说是昨夜那蒙面人又将柳父带走了,必要时会与他们联系的,宋飞已安排人悄悄了跟了去。”

  “至于那个在公堂上自杀的人,确实是在金陵府狱多年。”

  开堂公审结束后,李啸云又吩咐张召和宋飞将今日新冒出来的几个人再重新审问一翻。

  “殿下,殿下。”

  张召说了一大通,却半晌没见李啸云回应,李啸云的样子像根本没听到张召在说什么,出神了!

  “张召,你说父皇会不会也认为本宫无能。”李啸云幽幽的说道。

  自开堂结束后,张啸云的脑海中时不时的就出现四个字“无能之辈”,刚开始李啸云的反应是愤怒,可是冷静下来,他越想越觉得夏天的话很有道理。

  一直以来,李啸云都是听从其舅舅的教诲,韬光养晦,无比谨慎的游走在兄弟、大臣之间,从来不肯轻易的得罪人,倒是混了一个好人的名声,可是好人当久了就会让人误以为无能,没有魄力。

  李啸云想到江家千算万算,最终将自己算了进去,今日竟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竟然被一个假柳父给诈了出来。

  而他自己,也是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想到的算得太多,顾忌太多,会给人无能的印象,自己竟也跟江家一样,犯了一个幼稚的错误。

  一想到这里,李啸云的背部就只冒冷汗,他像是突然明白为什么瑞帝总是用别有深意的眼光审视他,对他若远若近,若即若离。

  李啸云一直在扮着人畜无害的模样,结果扮着扮着他就真的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人,至少瑞帝有这样的想法。

  “殿下,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他只是想激殿下站在他们夏家那一方而已。”

  张召见李啸云神情显得有些挫败,赶紧劝慰到,可是心中底气却有些不足夏天的话虽然难听,可是认真一想,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不管他激不激,本宫还真要快点结案了,若是本宫继续站着看戏,就像夏天所说的,这案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枝节,拖到什么时候去。这样简单的一个案子,若是老是拖着不决,恐怕父皇真以为我无能了。”

  李啸云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案几说到,此时李啸云已然明白,像这种瑞帝送给他表现的机会,他竟然磨磨蹭蹭的,还在想着尽量不得罪人的做法,简直是愚蠢之极。

  “刚刚本宫吩咐你和宋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啸云问道。

  “啊?”张召一时没会过意来,啊了一声后,才明白,刚刚说了一大堆,李啸云果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哼,那两个人不过是认为自己怎么都是有罪,想着自己把罪扛下来,江家记着他的情而已,你马上令人将那两人的家人都抓过来,说是协助审案。”

  “还有你亲自去江家走一趟,告诉他们本宫对江永安的死有疑问,需要开棺验尸,明日上午辰时初刻本宫就要亲去,让他们准备好!”

  心中已有决断的李啸云,没了顾忌,一心想结案,心路到也直接简单多了。

  “殿下,江家不比别的世家,若要开棺验尸,江家肯定会极力反对,到时若再验不出什么,到时怕是很难收场!”

  张召见李啸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一下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张召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张召的话一落,便感觉到有两道寒光射了过来,他一哆嗦,心中腹诽到殿下你也别矫枉过正啊,嘴上却说到

  “不,不是,属下只是提醒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江家的人就不是大瑞的子民了?只要是大瑞的子民,都得遵从大瑞的法礼,本宫依法办事,有何畏惧!你放心去办吧。”李啸云说到。

  待张召退出去之后,李啸云想起刚刚的自己,竟然有些神清气爽的自己,他很久没有用这样具有压迫性的语气说话了,装小白兔装时间长了,竟然让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一头狼的。

  可笑的是他从未有过狼的凶悍,却一直遮遮掩掩的生怕别人把他当狼,可劲儿的装小白兔,他在笑金陵城的男子毫无阳刚之气,恐怕也有不少人在他身后笑他柔弱无能吧,想到这里李啸云自己也忍不住的自朝的笑了笑。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李啸云的舅舅刘铭智计无双,为瑞帝立下了汗马功能,为防猜疑,功成身退。还一个劲的让李啸云低调行事,万不能得罪人。

  可是刘铭忘了,李啸云不是他,比起其他的皇子,李啸云还未曾有过什么功劳,就算他有好人缘,可是也会永远与龙椅无缘。

  夏天的话让李啸云醍醐灌顶。

  想到夏天,李啸云心动便行动,今日之事安排出去了,等回付也要晚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啸云决定去隔壁金陵府狱中去瞧瞧。

  夏天和方秋被关在一间牢里面,正在有一搭没有搭的说着话。

  夏天的日常生活,虽说是吃喝玩东,但是说白了也就是逛逛街,去品茗阁喝茶听曲,然后就是与方秋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天。

  久了,夏天有时也觉得无趣,但若能一生就这样,倒也算得上圆满。

  如今在牢中,环境自然比不上品茗阁,倒也干爽,所以夏天也并无半点不适,觉得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与方秋聊天而已。

  “也见过坐牢也坐得像你这么兴奋的?”

  方秋看着躺在破草席上翘着二郎腿还左右摇摆的夏天说到,对于夏天总是保持着毫无形象的可言的肢体动作,方秋觉得很是刺眼,他有种将夏天的腿按住的冲动,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夏天是从哪来的这种恶习。

  以夏大人、夏妇人的品行,根本教不出像夏天这样没一点坐相的儿子。起初方秋也明明白白的表示过他不喜夏天的这种姿态。

  而夏天总是蛮不在乎的,甚至嘲笑方秋规矩多,活得累。

  “那当然,本公子可是出得了厅堂入得了牢房的人。”

  方秋有些哭笑不得,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习武这人,对声音很是敏感,而且方秋也是细心之人,每个人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方秋已是能闻声辨人。

  很快方秋就冲夏天指了指牢外,然后伸了二根指头,神情有些不易觉察的紧张。

  “方秋啊,我看你每次提起二皇子就古怪的紧,你们认识?”

  夏天说到,他就不明白二皇子来了就来了呗,一向性子淡的方秋紧张什么。

  虽然牢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夏天还是发现他话音一落,方秋的脸上就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你脸红什么啊,难不成……哦,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格外让人喜欢的。”

  夏天促狭道。

  “你喜欢别个你就说直,可别扯上我。”方秋看了夏天一眼冷冷的说到。

  夏天本是与方秋玩笑,没想到方秋像是真气了,也有些自讨没趣,呵呵的笑了两声,便很自觉的不再言语。

  刚刚夏天与方秋的声音极大,跟在李啸云后面的狱卒听了他们的对话,只咂舌。他看不到李啸云的表情,但仍将头低得不能再低,生怕那对话惹怒了李啸云,把自己给连累了。

  李啸云刚刚听到夏天说他长得好看,心中即有些别扭又有些小得意,后来又听到方秋语气里对他颇有嫌弃的意思,心中又有些失落。

  不一会狱卒便牢门打开,李啸云白衣飘飘的走了进来,夏天再去看方秋时,方秋脸上的那抹不易觉察的红晕还在,可是神情已相当冷淡,不是平日的那种惯有的冷淡,而是为了与人划清界线的刻意的冷淡。

  李啸云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方秋的这种刻意的冷淡,他有些不解,上一次他还方秋彼此还有些惺惺相惜之意,怎么一下子就冷淡了起来。

  “把二位请到这里来,并非本宫本意,还望二位莫要放在心上。”

  李啸云说到,他以为方秋是为此事而冷淡他,所以开口解释了一翻,这对他来说已属难得。

  “殿下按律办事,小民不敢!”方秋很是客气的说到,客气的让人觉得格外冷。

  夏天古怪的看了眼方秋,只道刚刚自己拿方秋开了玩笑,方秋才如此冷淡,所以接着他又无奈的冲李啸云笑了笑。

  随即将话题转开“殿下怎么来这里了?”

  为什么来这里?李啸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应该来,所以夏天问起这个,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来这里有些放低身段了,自己是一个皇子,竟然跑到这里来看两个嫌疑犯!

  想到这里,李啸云也觉得有些别扭。

  “你那日为何骗本宫?”李啸云自己别扭,又想起那日在品茗阁错认方秋为夏天,又觉得有些恼。

  “那日夏天也不知是殿下,要不然给夏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殿下啊。”夏天像是没有觉察到李啸云的恼,仍是笑嘻嘻的说到,不卑不亢,没敷衍式的讨好与认错。

  “哦。”

  李啸云见夏天笑嘻嘻的,没由来的又是一阵烦躁,于是二话不说的就转身走了,牢门又被重新锁上。

  “都是古怪人!”夏天看了看身旁边的方秋,有些莫名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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