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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剑殃将至,在劫难逃


“君既忘民,何以言反?”

        这八个字眼就像是点燃某些一直积郁那些宁州百姓心中的怒火一般,此言一落三霄军们哐当一声,纷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

        雨幕刀出,叮当脆响连成一片,如暴雨倾落。

        “君既忘民,何以言反!”

        “君既忘民,何以言反!”

        “君既忘民,何以言反!”

        一声怒吼从百姓们与三霄军中的口中吐出连成一片,响彻于宁霄城中,上达星河,下抵幽府,浩浩荡荡,响彻不觉!

        魏来在那样的高呼声中转身看向面色同样难看的韩谷幽,手中的白狼吞月光芒大作,刀锋直指韩谷幽。

        他的脸上满是血迹,却又笑容灿烂:“来啊,再打!”

        韩谷幽沉眸看向擂台下的袁袖春,袁袖春面色铁青的朝着他将手横在颈项上一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事已至此,早已勿需顾虑,只有杀掉魏来方才能杀一儆百。

        韩谷幽也明白这一点,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周身的煞气奔涌,眸中杀机密布。

        但这一次,当他再次看向魏来时,他的眸中却涌出了骇然之色。

        立在他面前的那个少年当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可不同的是,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天地间似乎有某种气机正在被牵引着疯狂的倒灌入魏来体内,那时少年周身的气息开始宛如没有止境的向上攀升。韩谷幽想到了四日前发生在那萧牧身上的事情,他的心头一跳,暗道莫不是这个家伙也要临阵破境?

        这样的念头升起,韩谷幽不敢再有半分迟疑,便于那时催动起周身煞气,在六道神门的轰鸣之中扑杀向魏来。

        韩谷幽的所思所想并没有半点纰漏,诚如他想的那般,魏来正在经历四日前萧牧所经历的一切。

        莫说是韩谷幽,就是那身处在翰星碑下的左鸣也察觉到了异样。

        “又是临阵破境?”左鸣的心头一震,脸上的神色错愕,他下意识的运集了前些日子桔宁教授给他的法门,将灵力聚集于双眸,于那时定睛看去,果真见着了与四日前如出一辙的场景——那些百姓与甲士们高呼着:“君既忘民,何以言反!”

        一道道金色的光点从他们体内溢出,在一股神秘力量的牵引下涌入魏来的身躯,魏来周身的气势也因此开始不断向上攀升。

        左鸣的脸色有些难看,经过了桔宁的点拨,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变故与四日前如出一辙,都是这宁州的那位州牧在背后捣鬼,但他依然免不了心头惊诧。这样的法门能动用以此便已经骇人听闻,怎么一二再而三呢?这么打下去,那岂不是宁州会窜出一个接着另一个的少年天才?

        “青冥学宫位列北境神宗第七之位,北境素有天下儒生七出无涯三出青冥之言,闵砀渊应该跟你说过,北境的十大神宗可没有一个是软柿子。师出青冥学宫中的儒生不似无涯学院中走出来的儒生精通那驾驭鬼神之道,但却凭着胸中一口正气,可镇压万里气运。而这位躲在州牧府中的江浣水便是此道集大成者……”一旁的桔宁似乎看出了左鸣的困惑,她出奇颇有耐心的与之讲解起了其中就里。

        左鸣知道此女见识非凡,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洗耳恭听,不敢有半点质疑。

        “他一手执掌宁州军政数十年,宁州境内大有百姓知江不知袁的说法,整个宁州气运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放眼北境,除了青冥学宫中的那几个活了不知几多岁月的老东西外,就只有江浣水能真的施展出这道名为‘山河赋’的法门。”

        “山河赋?”第一次听到这个辞藻的左鸣眉头微皱。

        “无非就是调集气运,强行灌注入修士体内,将之修为拔升的法门,说到底就是与那些护佑一方之地的阴神阳神们以气运为食一个道理。但二者虽有共同之处,却有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前者只需一纸朝廷封令,便可为所欲为。而后者法看似是将气运灌注,实则是气运选择了受法者,施展法门之人只能算作一个引导者。而能被一州之地的气运选中,其中条件也极为苛刻,绝非寻常人可以达成。此法一落,便不可再在同一人身上施展二次,加上这宁州气运本就孱弱,先有萧牧在前,破开六境时便已经消耗了数量不菲的气运,此刻落在他身上的气运想来不会太多。”

        听到这处的左鸣脸上也露出恍然之色,方才担忧随即放下。不过很快他又不免担心起此刻那韩谷幽的处境,魏来这小子的实力不可以常人度之,若是让他再破一境,韩谷幽的处境可就不会如现在这般乐观。

        “放心吧,此子修行之道与常人不同,每破一境所需耗去的力量也远非常人可以想象,他这一境,单凭这些许宁州气运远远不够。”而一旁的桔宁再次出声言道。

        左鸣对于桔宁自然是百分百的信服,听闻这话,这才放下心来。

        ……

        不得不说,这位名为桔宁的少女看上去年纪尚小,可眼界却着实不凡,只是一语便道破了此刻魏来的窘境。

        作为当事人的魏来自然能够感觉到随着那些金光的涌入,他体内的气机开始变得浩大,之前在与韩谷幽的对战中浑身那密布的伤势也开始被迅速的修复。

        临阵破境!

        这是在那般变故升起的第一时间,魏来心底所升起的念头。毕竟就在数日前,萧牧便曾在这金光的滋养下破开六境。虽然魏来并不认为自己洞开第三道神门之后,就拥有与这六境的韩谷幽对抗的资本,但却多少可以再缠斗一些时日,为阿橙与萧牧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样想着魏来的心头不免有些兴奋,他才进入幽海境不久,便得到这般机缘,修为增长可谓神速。

        但这样的兴奋在数息之后,便化为乌有。

        那金色的光点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化为灵力灌注入他的幽海,速度自然极快,灵力的数量也极为磅礴,可问题在于他的幽海着实太过庞大,这浩瀚的灵力短时间根本无法填满他幽海。他引以为傲的巨大幽海,此刻却成了他获取机缘的绊脚石。

        而那韩谷幽也是个聪明人,他显然看出了魏来的异状,于第一时间便对魏来发起了进攻,想将这样的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魏来心惊不已,赶忙横刀于胸前,试图抵抗对方的进攻。

        铛!

        只听一声脆响,韩谷幽拖着漫天黑气以利爪撞在魏来的刀身之上。

        之前的韩谷幽尚且有所忌惮,出招多有留手,而此刻他得了袁袖春的应允,再次出手之时,便是杀机毕露,再无留手的心思。

        那只是微微接触魏来的面色便瞬息变得惨白,身形不受控制的暴退开去,就连手中的白狼吞月都想些无法握住。

        而魏来所受的伤势远不止看上去那般简单,强大暗劲裹挟着韩谷幽那漆黑的煞气顺着刀身涌入魏来的体内,魏来的经脉尽断,内腑之中亦是各有损伤。这样的伤势唤作寻常人即使不死,恐怕也得当场昏死过去,但魏来的肉身本就比起寻常人强出数倍,那八十一枚神血所锤炼出的肉身,让魏来硬扛下了这样的杀招,不至于完全失去战力,于此同时那些萦绕在魏来周身的金色光点也不断的朝着魏来体内灌注,飞速的修复着魏来受损的内腑与断裂的经脉。

        但这却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魏来的处境,甚至因为魏来伤势的缘故,那些金光被分出部分修复魏来的伤势,以至于那向幽海灌注灵力的速度再次减缓,这样一来破境便变得愈发的遥遥无期。

        那韩谷幽却并不给魏来半点思虑的时间,他在一击未有取胜之后,紧接着便发动了自己第二轮攻势。

        魏来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强撑着自己内息紊乱的身子,再次提刀抵御。

        阴冷的煞气滚滚而来,那只生有利爪的手重重的拍在了魏来方才提起的刀身,他的身形在那样巨力下,猛地栽倒在地,嘴里再次喷出一口血箭。

        而这一次,韩谷幽不打算再给魏来任何的机会,他犹如一头饿狼一般坐在了魏来的身躯上,双目赤红着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利爪袭杀向魏来。魏来的身形被禁锢,面对韩谷幽不断袭杀而来的利爪,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仓促着不断举起手中的长刀抵御那利爪。

        但这并非良法,一下下巨大的力道拍打之下,伴随着滚滚煞气,魏来的内腑不断被震裂,饶是有那气运滋养,却远远赶不上其被破坏的速度。

        不过数息的光景,韩谷幽便发动数十次进攻,魏来方才在气运滋养下恢复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在他的身下蔓延开来,侵染了整个地面,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握着白狼吞月的手也渐渐无力。

        所谓的毅力、韧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毫无作用。

        韩谷幽的双目愈发的赤红,他嗜血的本性在那时被彻底激发,他又是一掌拍出,魏来虚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握住那把长刀,白狼吞月脱手而出,倒飞向一旁数丈开外之处,然后重重落地。

        魏来的嘴里喘着粗气,他艰难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握住那把刀,但他此刻被韩谷幽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那不过数丈的距离宛如一道天堑,隔绝了他与白狼吞月,也分开了生死。

        韩谷幽的手再次高高举起,锋利的利爪闪烁着寒芒,在那一瞬间直直的朝着魏来的胸膛杀来。

        这一次,魏来的手中没了那把虞家的祖刀,体内气血翻涌,也再无半点灵力可以调动,身子连抬起手这般简单的动作他都难以做到。

        似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如野兽般的利爪拍在他的胸膛,伸入他的血肉,将他的心脏连同着他的性命一同捏成粉碎。

        魏来不愿放弃,他还有寻多事情要做,他要为金牛镇的孩童们寻到一个未来,要为自己的爹娘与吕观山报仇,也想要有朝一日去无涯学院看一眼?窝舛?降坠?煤糜氩缓谩?

        他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不甘,但他奋力的想要催动自己的灵力,想要举起的自己的双手,可疲惫与伤痕累累的身躯却让他什么都无法做到。

        于是乎那些纠葛在他心中的不舍与不甘,最后也只能化作了无可奈何。

        他惨然一笑,接受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利爪落下,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不知是否是人之将死的幻觉,那本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的利爪,落在魏来的眼里,却莫名的慢了下来。

        不知是那韩谷幽的攻势,就连周遭众人嘴里发出的惊呼、空气中扬起的尘埃、天上滚动的乌云都在那一瞬间渐渐慢了下来,然后,在某一刻归于静止。

        “没有了我,你好像过得并不怎么好。”魏来疑惑于眼前诡诞的状况,可一个声音却极为突兀的在他耳畔响起。

        但魏来循声看向眼前时,却并未瞥见任何身影的存在,他不由得心底泛起了阵阵疑惑,他甚至并不确定眼前的一切以及方才那忽然响起的声音,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这是死后所需要经历的幻境?

        他正疑虑间,眼前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晃动,就像是火焰燃烧下的空气震动一般。

        然后,魏来瞥见了一道身形在那处扭动的空间渐渐变得清晰,当然这样的清晰也只是相对而言。那道身影模糊几近不可见的地步,魏来也只能隐约辨认出那是一位男子,穿着一件宽大的绒衫。

        他很确定于此之前他从未认识过这般模样之人,但心底却莫名的对其涌出亲近之感。

        “你是谁?”他下意识的问道。

        那人的嘴唇张开,似乎在回应魏来的提问,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干扰,魏来只听到一阵呜呜的声响。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魏来听见那声音。

        “我来帮帮你吧。”

        那身影如此说着便迈步来到了魏来身旁,那一瞬间,静止的时间反复被人再次按下了阀门,猛然流淌了起来。

        韩谷幽的利爪继续拍下,眼看着就要落在魏来的胸膛,周围的百姓也极为应景发出一阵惊呼。

        但就在韩谷幽的利爪距离魏来的胸膛不过毫分处——

        叮!

        一声脆响荡开,韩谷幽的脸色一变,他的利爪在那时就像是遇见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一般,不得进寸。

        他暗以为是魏来还藏有什么后招,运集起周身的灵力便想要破开那道屏障,取下魏来的性命。可就在这时,一股凌冽的气息猛然自那处爆开,韩谷幽一时不察,被那凌冽的气息所震,身形暴退。

        而还不待他从这样的变故中回过神,他却惊骇的发现,魏来本应失去战力的身子竟然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一道道凌冽到几乎让人窒息的磅礴剑意自少年体内溢出,在那股剑意的笼罩下,韩谷幽只觉呼吸困难,身形更是动弹不得,唯有目光惊悚的盯着眼前这少年。

        魏来当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事实上他所能激发出来的剑意只有星末一点,这还是凭借着那《天罡正经》的帮助,那股浩大的剑意实则是那道缥缈人影所激发出来的事物,甚至此刻他站起的身子都是依仗着那道身影的帮助。

        魏来的身子就像木偶一般被他提起,金光还在不断的朝着魏来体内灌注,但经过之前的消耗,此刻那些代表着气运的金光远不足以支撑魏来破境。

        “这么好的机缘可不能错过啊。”那道旁人根本看不见的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魏来的状态,他在那时轻声言道。随即伸手在魏来的胸膛轻轻一拍。

        魏来的身子一震,胸膛处便隐隐有些发烫,是那几枚魏来一直随身携带的黑色碑文。它们在那男人的一掌之下,既然自主运转了起来,与遥远之境的链接被打开,那强大的上神之力蓦然顺着石碑涌入魏来的体内。魏来暗道一声不好,这上神之力极为强大,他需要十万阴魂的帮助方才能将之吸收,速度还极为缓慢。可此时自主运转开来的石碑却毫不顾忌魏来的修为情况,疯狂的朝着他的体内输入那上神之力。

        魏来赶忙驱动起那吞龙之法想要将上神之力转化,可仅凭他一人之力,连星末一点的上神之力都难以转化,更何况是此刻这数量浩大的上神之力。

        魏来不由得心生绝望,但耳畔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准备推开你的第三道圣门吧。”

        那声音一落,魏来便察觉到对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一道生涩的气息涌入他的体内。还不待魏来去细究那股气息到底是为何物,那气息便猛然来到了他的幽海之上,随即那些上神之力猛然被那股气息所牵引,然后在魏来惊骇的目光下,那些上神之力猛然被催动转化,化为浩大的灵力,与宁州气运一道,灌注入魏来的幽海之中。

        转瞬光景,魏来那看上去几乎没有边际的幽海就这样被填满。金色与黑色灵力掺杂在一起,在幽海中翻涌,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大感受充斥着魏来的全身。

        “该推开那道门了。”那声音再次言道。

        说不出为什么,魏来对于那声音有一种出于本能的信任,他根本未去多想,于那时便沉下气机,催动起那幽海中翻涌的浩大灵力奔向那藏在体内深处的第三道神门而去。金色与黑色的灵力在魏来的体内盘旋交错,穿过绵长的无垠黑暗,终于抵达了一处巍峨的山门前。

        金色与黑色灵力奔涌,直扑那山门而去,山门颤动,在那灵力的灌注下,山门上密布的尘土散落,青铜门上浮现一道道裂纹,裂纹又随即崩碎,露出其下玉石筑起的真身。山门的颤动愈发的厉害,却始终未有被彻底推开。

        “还差上这个。”那声音又言道,一只手伸出,又拍在了魏来的胸口。

        那一掌落下,魏来只觉自己的胸膛处那几枚黑色的碑文愈发的炙热,随即竟然开始液化,化作黑色与血色交错的流体涌入魏来体内,那自那些百姓身上涌来的金色气运也在冥冥中被某种气机所牵引,在那一瞬间被尽数灌入魏来的体内。二者相互纠缠着奔涌到了那第三道神门之前,然后猛然坠落在神门之上。

        金色气运化作的流光在玉制的神门上流转变化,勾勒出一道金色痕迹,那些金色的痕迹相互连接,最后化作了一个金色的大字——宁!

        随即碑文所化作的液体又再次凝聚,又化为了六枚流转着血色纹路的黑色石碑。六道石碑猛然落下,镶嵌那宁字四周。

        轰!

        又是一声巨响荡开。

        魏来的眉心顿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道黑色与金色交错的轮盘猛然浮现。

        第三道神门开了!

        沐浴在三道什么的光辉下,魏来周身的气机大震,神情肃然宛如神灵。

        “这剑阵你也练了些时日,却没什么长进,这传出去坏的是我的名声。”

        “这样吧,我给你使上一次,你可得看清咯。”

        而这时,那道声音又一次响起,魏来只觉身形一颤,体内的气机被那人说牵引,以一种他不曾理解的方式开始在体内运转。

        叮!

        距离翰星碑数里之遥处忽然升腾起了一身高亢的剑鸣,周遭的百姓侧目看去,却见那魏府所在方向处,一道寒光冲天而起,然后猛然朝着此间涌来。

        那是一柄雪白的长剑,一快得惊人的速度遁入了魏来手中。

        手持此剑,那狂暴剑意猛然荡开,席卷全场。

        四道孽灵再次出现在魏来四周,神情肃穆,宝相庄严,剑意在五人之间来回涤荡,形成了一道奇异的气机。

        那道虚幻的人影处身于魏来的身旁,只见他那身看不清眼色的绒衫鼓动,浩大剑意被他牵引,魏来手中那把长剑似有所感,疯狂的颤动,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诉说着些什么。

        “剑阵为《殃》。”

        “生有三式,既为一体,亦可自称一脉。”

        “九霄、冥城、在劫。”

        “其曰,九霄剑落!”

        宛如敕令一般的庄严声音从那人嘴里吐出,那一瞬间,周遭剑意鼓动,头顶云海翻涌。

        一并巨大的神剑裹挟着剑意与雷霆轰然而下,直直的落在那韩谷幽的头顶。

        这一次,神剑中裹挟的威能比起方才强出了不知几何,剑身一落,韩谷幽便发出一声哀嚎,身形被那巨剑重重砸在地面。

        “冥城为开!”

        但剑招并未因此停歇,一击得胜之后,巨大的神剑猛然崩碎,散落四方,化作一道道裹挟着雷霆的剑意,长剑轻颤,九幽之下亡魂被其牵引涌动于剑意之上,浩大的死气与剑意之间连成一片,化作一座巨大的幽府重重落下,压在那韩谷幽的身躯之上。

        又是一声哀嚎响起,韩谷幽身子依然血肉模糊。

        “剑殃将至,在劫难逃!”

        那声音却又言道,魏来手中那把雪白的长剑脱手而出,飞遁到那虚幻的身影手中。

        他握着此剑,那幽府猛然变化,化为无数道掺杂雷霆与气死的神剑。

        随着那身影的剑锋一指,无数道神剑尽数在那时爆射向韩谷幽气息绵薄的身子。

        轰!

        一声闷响爆开,韩谷幽在那样强大的剑意的撕扯下,注定尸骨无存。

        那身影看也不去看那处的惨状一眼,只是收剑回身,缓缓走到了魏来跟前,将那把剑递还给魏来。

        他微笑着看着魏来,问道:“学会了吗?”

        他的语调温软,如师如父,如春风如星光。

        魏来愣愣伸接过此剑,心头还震惊于方才那浩大的场面,可却穆然瞥见那人本就模糊的身形再次扭动,似乎下一刻便要消散。

        一股巨大的悲伤涌上魏来的心头,他说不上为什么,可就是在那时莫名觉得难以自已,就好像某些重要的东西他方才握在手中,还未来得及感受他的温热,便又要散去……

        周围的百姓们无法看见那道身影,只以为是魏来破境后的大发神威,欢呼声响彻不觉,所有人都在高呼着魏来的名字。

        只有那个少年自己呆呆的站在擂台上,握着那把来历不明的剑,神情空洞的看着前方的空无一物。

        他喃喃问道:“你是谁?”

        寒风拂过,尘沙卷起,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自然也就没了所谓的回应。

        少年的身子一颤,两行泪水不知为何,于他的脸颊上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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