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再逃避
河谷县大约上万人,如此大的雨,房屋倒塌,山石滑坡,能及时让所有人迁移不受其害,几乎无人伤亡,不是个奇迹是什么
更为难得的是玉太子是东海国的人,能让天圣的官员百姓在那么短的时间相信他,且不计较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相害而倾心相助非常人难以做到。如今河谷县的百姓对玉太子甚为感恩,都要给他建立一座寺庙,享受香火供奉,被他给婉拒了。弦歌又道,语气里均是佩服赞叹。
云浅月嘴角淡淡勾勒出笑意,笑道:自古来被供奉的有两种,不是神就是鬼。他是个人,自然不要这些。
弦歌扑哧一声笑了,回头看着云浅月道:当时玉太子也是这样说的。您若不是刚刚来,还没有见过玉太子,属下以为你和他早就相熟相识呢居然说了一样的话。
云浅月唇瓣的笑意顿收。
弦歌没察觉到云浅月的笑容变化,回过身继续道:幸好玉太子在河谷县赶上了这一场大雨。他对天圣的子民都如此,怪不得能得东海国上下的爱戴。以前那句尊太子令等同于尊皇命的话我还当说说而已,原来真有这样的人。
云浅月沉默不语。
弦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而且说的人还是东海太子,若是被自家世子知道自己在浅月小姐面前一直说别的男人,那么他就惨了,连忙后知后觉地住了口。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浅月小姐,前面就是府衙了走了一段路,弦歌回头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指道。
云浅月顺着弦歌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是一座高门大院,门楼比一般人家的高,门前两座石狮子,门匾上写着河谷县府衙几个大字,府衙内灯火通明。她点点头,走吧看看你家世子在做什么
虽然玉太子救了河谷县的人,但是河谷县受的水灾太重,玉太子是东海的太子,哪里能插手管天圣百姓的卷宗和后续安顿之事这些都只能世子做。弦歌道:世子从来了之后就没闲着,半日都喝不上一口水。房舍要重建,灾民要温饱,道路要修葺等等,属下都担心世子再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住。
云浅月蹙了蹙眉,事情也不是一日半日就能干完的
是啊浅月小姐,您一会儿进去就将世子拉回去休息吧属下就不明白了,世子明明日日想您,恨不得您在身边,您如今来了,他还来这里做什么有些事情也可以交给别人来做的。又不差这一日半日。弦歌也不解地附和道。
云浅月脚步顿了顿。别人不了解容景,她还不了解吗这个男人啊在他的眼里,天下百姓虽重,但重不过她,如今她刚刚来到,他却来了府衙,有些事情她想不明白都不行。她点点头,好,我将他拉回去。
弦歌不再说话,也觉得世子从来了河谷县之后有什么不对,但世子神色正常,又看不出哪里不对。他实在想不透。
来到府衙,守在府衙外的士兵都认识弦歌,见他带着云浅月走进来,虽然疑惑,都无人敢拦。任二人走了进去。
府衙的大堂内外都灯火明亮。
云浅月刚一进入,便能清晰地看到府衙大堂内或坐或立的大约十几个身穿官府的人,其中一身月牙白锦袍的人站在中间,周围人的都与他保持三尺之巨,他低头在说着什么,如玉的手指着桌案,桌案上放着一幅河谷县的地形手绘图,那十几个官员打扮的人在认真地听着。人人面色虽然疲惫,但恭敬谨慎。半丝声音也不发出。
云浅月的脚步很轻,那十几个官员模样的人自然没发现府衙来了人,容景低着的头却抬起,向门口看来。当看到是云浅月,他眸光碎出一抹光。
众人一直看着容景,此时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口,当见到云浅月,眼中都现出惊艳。似乎不知道何时来了一个这么美的女子。
云浅月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将身子懒洋洋地倚在门口,对容景浅浅一笑,并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这里容景也没走过来,一改在众人面前的温润疏淡,面色现出暖意。对云浅月询问。
过来看看你云浅月笑着摆摆手,自然地道:你们继续,我在这里等你。不用理会我。
容景看了她一眼,眸光又向四周扫了一眼,众人立即惊醒,齐齐撤回目光。他伸手揉揉额头,继续看向桌案,浅淡的声音继续道:我们继续
众人点点头,连忙拉回疑惑猜测等情绪,恭谨倾听。
容景一边伸手指着桌案上的那副河谷县的地势图,一边继续安排,和早先云浅月没出现的时候一样。哪一处如何排水,哪一处如何建堤坝,哪一处如何修葺,哪一处安排多少人手,通过他浅淡的声音,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任何不恰当之处。
众人不用插话,只需要倾听和执行就可以。
云浅月看着容景,目光定在他脸上,从她这个角度看他是侧着身而站,温润如玉,雅致卓然。她想起那次启动凤凰劫失忆醒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摸样,那时候他被伞遮挡面部。让她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话。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种天生的尊贵和优雅,这种优雅,每次见到都让她心动。尤其是此时,他面前虽然是小小的河谷县地图,却让她看到了指点江山的感觉,这种感觉更让她心动。
也许云浅月的目光太过痴然,容景再一次抬头向她看来。
云浅月脸色有些红,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眼帘。
容景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在寂静中尤为悦耳,他看着云浅月,笑意暖暖,语气温柔,云浅月,你盯着我看了半响,说说你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众人闻言齐齐惊异地看向云浅月,关于云王府浅月小姐的传言遍布天下,此时才见到她本人。不由想着传言真是骗人,这个女子明明清丽脱俗,温软娇美,哪里有半丝嚣张跋扈的模样若是景世子不说,他们大多数人心里还以为这个女子是东海国的公主。
你脸上长了一朵大桃花云浅月红着脸嗔了容景一眼。这个人说这种话,明摆着是告诉人们她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
是吗我怎么看你的脸上才像是长了一朵大桃花容景看着云浅月云霞的粉面,笑着挑眉,浑不在意十几个官员在场,这样的话随意地从他薄唇吐出。
云浅月瞥过脸,语气有些羞愤,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够了容景又低笑了一声,本来指着桌案上河谷县地图的手拿开,对众人道:今日的安排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众人连忙回神。想着景世子来了这两日他们都不曾见到他一个笑脸,温温淡淡的样子,虽然看着好亲近,但是很是疏离。以为他不会笑,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既然都听明白了,就这样执行吧尽量做得好一些。容景伸手拂了拂本就不染纤尘的衣袖,抬步向云浅月走去。
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一条路。
容景来到云浅月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举步向外走去。云浅月眸光扫了众人一眼,脸有些红地任由容景拉着向外走去。
来到院中,容景偏头笑看了云浅月依然红着的脸一眼,揶揄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个季节还有桃花盛开。
那是你孤陋寡闻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能有秋海棠,为什么不能有秋桃花
呵也对容景闷笑着点头,笑意从胸腔内发出,虽然没出声,但真实的愉悦。
云浅月抬眼望天,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半响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嗯容景挑眉。
云浅月收回视线,忽然侧过身抱住容景,有些孩子气地道:容景,你真可爱。
容景嘴角扯了扯,看着她扬起的脸笑挑眉,你是在夸我
是云浅月点头。
那我就当好话听了吧容景也不推开云浅月,继续向前走路,两个人像是拧成了一根绳,虽然行路艰难,但是无比和谐。
什么叫做当好话本来就是好话。云浅月有些不满,将另一只手插进他怀里。
做什么现在就要对我非礼容景伸手抓住云浅月的手,笑着提醒道:还没出府衙
我手冷,暖暖。云浅月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将手撤了回来。
容景笑了笑,不再说话,将云浅月撤出来的手也握住,两只手一大一小,五指相缠。
弦歌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想着还是浅月小姐有办法,来了府衙什么话也没说,世子就乖乖地跟着回来了。真是打击他这个天天在世子身边提醒他该休息的人。
河谷县的整顿修葺要多少日能做好云浅月见夜间还有人在日夜赶工做活,轻声询问。
最快也要半个月吧容景道。
这么说你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了云浅月挑眉。
应该是的别的地方恰当的排水安抚流民就行,这里的房舍几乎都毁了。算是最重的地方,我不处理好估计是离不开。容景道。
也好,这里山清水秀,环境极好,远离了京城的喧嚣,落得清静,我也陪你在这里待上半个月。云浅月想想这么严重,容景一时半会儿的确走不开的,笑道。
嗯容景笑着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二人回到了容景落宿的院落。
进了房间,云浅月见容景进了屏风后沐浴换洗,她便懒洋洋地窝在软榻上,听着屏风后不时传出的水声,心有些隐隐的跳动。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不多时,容景从屏风后出来,云浅月睁开眼睛,见他脱下了那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只着了一件宽松的软袍,脖颈处两颗纽扣未系,她眸光眨了眨,伸手对容景指控,你诱惑我
容景脚步一顿,对云浅月挑了挑好看的眉,诱惑你
对,你诱惑我云浅月肯定地道。这副美人出浴的样子,不是诱惑是什么
容景抬步走到云浅月面前,低头看着窝在软榻上的她,见她脸色熏红,一双眸子清亮地盯着他没系那两颗纽扣的地方,他眸光闪了闪,忽然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大床走去。
云浅月心砰砰地跳了又跳。
容景将她放在床上,欺身覆在了她的身上,低头看着她,云浅月也看着他,双双凝视片刻,容景忽然翻下身躺在了她身边,手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叹道:今日可以睡个好觉了。
云浅月侧过身,见他闭上了眼睛,低声问,你不是还可以更累一些吗
容景闻言伸手拍拍她,我的确是可以更累一些,但你不可以更累一些了
嗯我其实也可以更累一些的。云浅月红着脸低声道。
我可不想你再发热,还要照顾你几日,满身都是药味。容景有些嫌恶地道。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将身子调整为一个舒服的姿势,偎依在容景怀里,听着他身上淡雅的气息,嘟囔道:送上门的都不要,看你什么时候要。不过可不要忍坏了啊
容景脸色变化了一瞬,有些黑,有些磨牙地道:不会怎么也要将你养得胖一些,这样实在没食欲。
你个坏人云浅月不禁学起罗玉骂容景的话,她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对了容景就是个坏人。她看起来很让他没食欲吗不禁有些愤愤。
容景见成功地扳回了一局,笑着拍拍她,语气轻柔,乖,睡吧太累了
嗯云浅月的愤愤在这样温柔的语气里烟消云散,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两人不再说话。
云浅月实在太累了,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便传出,安心地偎依在容景的怀里睡了去。
容景反而睁开眼睛偏头看着怀里的人儿,一瞬不瞬,眸中有怜,有爱,有柔,有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一呈现,许久后,他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声音低低地道:是他吗
他的声音太低,几乎吐出唇瓣便消失于无形。
云浅月一动不动,睡得纯熟。
容景缓缓松了手,闭上了眼睛,唇瓣似乎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一丝涩然。他的涩然刚溢出唇瓣,云浅月忽然往他怀里蹭了蹭,手臂环上了他的腰,用那种无限依赖的姿势,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容景一怔,低头去细听,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但那句话在如此的静寂中还是让他听得清楚,她说容景,我想你。,他唇瓣的涩然褪去,露出温柔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身子,温柔地道:我也想你。
云浅月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嘴角也露出笑意,呼吸越发的酣然。
容景也闭上眼睛,这次很快就睡了去。
第二日,云浅月醒来,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人,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已经冰凉。她躺在床上不动,透过轻薄的帘账看向窗外,难得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这是十多日以来她见到的第一个晴天,前几日虽然雨停了天色都是昏昏沉沉的。她盯着窗外出神许久,才懒洋洋地坐起身下了床。
打开房门,阳光洒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她用手遮了日光,眯着眼睛看向天空。
浅月小姐,您醒了弦歌一直守在院中,见云浅月打开房门,连忙走了过来。
你家世子呢云浅月看着弦歌问。
世子大清早就去河堤了弦歌道:吩咐属下等您醒来告诉您一声,让您今日在房中休息,若是不太累,不想休息的话,去河堤找他也可以。
河堤离这里远吗云浅月问。
有点儿远,大约十多里地吧弦歌道。
云浅月寻思一下,伸了个拦腰,还是有些懒洋洋的,但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弦歌道:用过饭之后你带我去河堤吧
是弦歌痛快地点头。
云浅月回了房间,凌莲和伊雪走了进来,她梳洗过后,简单用过不早不响的一顿饭后,走出房门,刚走到院门口,就碰到正来到的少年罗玉,少年一边走着一边打阿嚏,手里攥了快帕子,鼻子被他擦得有些红。她挑了挑眉,不等他开口先问道:病了
少年哼了一声,怒道:还不是容景那个坏人我染了寒气
谁叫你惹他了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偏不听。云浅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子书哥哥没在,子书哥哥若是在的话,他一定欺负不了我。少年瞪了云浅月一眼。
若我是你就学得聪明一些,不惹他。即便你子书哥哥在,他该下手也从不手软。云浅月说话间,解开柱子上拴着的马缰,翻身上马。
少年立即上前抓住云浅月的马缰,问道:你要去哪里回京城
不是,去河堤。云浅月道。
去那里做什么少年皱眉,也不等云浅月说话,眼睛晶亮地对她道:你昨日看到子书哥哥了没子书哥哥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好话落,他见云浅月不语,立即道:我就知道你没见到,容景那个坏人,子书哥哥那么俊美,他自然是不让你见到的。
云浅月淡淡笑着,不说话。
走,我带你去见子书哥哥少年伸手去拉云浅月,要将她拉下马。
我见他做什么云浅月避开少年的手,端坐在马上不动。
干什么少年皱眉,你不想见子书哥哥
不想云浅月淡淡道。
难道你怕你见了子书哥哥之后,因为他太好,你就会喜欢上他少年怀疑地看着云浅月,径自道:的确见过子书哥哥的女子都会喜欢上他的。
云浅月有些好笑地看着少年,依然沉默不语。
你不是要我帮助你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吗这件事情我是答应了你没错,但也需要子书哥哥帮忙。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子书哥哥是太子,在东海国他可谓一言九鼎,只要他下一道太子懿旨,就等同于皇命圣旨,这件事情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你不去见他,我如何帮你毁除婚约少年仰着脸看着云浅月。
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云浅月摇摇头,稍后再说吧
少年皱眉,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答应了你,当然要尽快做到。免得你会说我是出言反悔的小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这么说的云浅月摇摇头,转移话题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废话否则你以为我病着还跑出来玩不成少年白了云浅月一眼。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反正你们也要进京,时间多得是。云浅月甩开少年的手,扔下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奔了出去。
弦歌凌莲伊雪三人立即翻身上马,跟在云浅月身后,也离开了院落门口。
喂,云浅月少年没想到云浅月甩开他,且说走就走,站在门口大喊。
云浅月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快马加鞭,奔出了这一条街巷。
少年有些恼地剁了一下脚,眼珠子瞪着云浅月离开的方向,瞪得圆圆的。
走出了一条街,云浅月稍微勒住马缰,等了等后面跟上来的弦歌道:你引路
弦歌点点头,一马当先,在头前引路,他并没打马快走,而是回身对云浅月好奇地问,浅月小姐,那个罗玉当真答应您说帮助解除东海国和荣王府的婚约
嗯云浅月点点头。
那太好了若是能够解除世子的婚约,您和世子就又近了一步。弦歌闻言高兴地道:东海国虽然有皇帝,但据说其实这些年实权全部掌握在太子手中,皇帝虽然没退位,但早就已经是太上皇了,若是玉太子开口的话,解除婚约的确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云浅月看了弦歌一眼,没说话。
浅月小姐,我知道玉太子落榻在何处,要不属下带着您去吧弦歌回头打马走了两步,忽然又道,罗玉说得对,如今他既然答应了,万一您此时不去,他变卦了就不好了。他的脾性变卦也不是没可能。
云浅月眉头微皱,似乎沉思了一下,对弦歌道:先去找你家世子
弦歌想想这件事情也关于世子,的确还是要世子出面比较好,点点头,立即引路。
出了城门,大约走十里,来到河堤,远远便见到许多人在修葺堤坝。其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极为醒目。弦歌要打马过去,云浅月出声拦住他,你家世子正忙,我们等他忙完了再过去,先别去打扰他。
弦歌看着围在世子身边的官员,勒住马缰,点点头。
凌莲和伊雪虽然出来时匆忙,但看到今日天气极热,还是没忘了拿一把伞,凌莲凑近云浅月,将伞打开递给她。
云浅月伸手接过,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打着伞,看着堤坝旁忙活的人影,人虽然多,但井条有序,不见乱象。
容景本来背着身子,此时转过来看向这边,正对上云浅月的视线,他身旁的官员也跟着转过身向这边看来。须臾,容景回过身,继续和官员说着什么。
云浅月就那样看着他,无论是一人,十人,还是百人,千人,甚至万人,她很确定,在人群中,她能一眼看到容景,无关于他身上的月牙白锦袍。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容景向这边走来。
云浅月翻身下马,并没有迎上前,而是等着容景走近。
容景来到近前,看着云浅月,对她一笑,气色不错
你早上怎么没叫我,你要是叫我的话,我跟你一起来了云浅月上前一步,将伞撑在容景的头上。遮住两个人。
叫你不见准醒。容景伸手将云浅月一缕被风吹乱了的发丝捋顺到耳后,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提力,二人顷刻间端坐在了马上,他一手揽住云浅月,一手抓住马缰。
走了云浅月一怔。
走了容景点头。
你这里忙完了吗云浅月看了一眼堤坝,只见众人都停住了手中的活计向这边看来,她讶异地问。
你在这里他们干不好容景说话间打马往回走。
原来是我影响你了云浅月笑了笑,抓住容景的手道,那我回去休息,不在这里打扰你了。免得到时候有人参奏你一本,说你不好好治水。被我祸乱。
只要你来了,无论在哪里,就是祸乱我。容景莞尔一笑,走吧
云浅月不再说话,将伞收起,依靠进容景怀里。
容景并没有快马加鞭,他的马速并不快。骏马带起轻轻的风,吹拂两人衣袂青丝,纠缠在一起,缠缠绕绕。
一路无话,回到了城门口。
云浅月看着眼前的城门,忽然回头,对容景认真地道:容景,我想去见他
容景攥着马缰的手一紧,勒住马缰,低头看向云浅月。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人是谁。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眼睛,一双眸子罕见的清澈,没有云雾,没有别的感情,她认真地道:仅仅是见他而已,我不想再逃避。
容景沉默不语,眸中看不出情绪。
你这么早与我一起回城,是不是也想带我去见他若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早就想好了吧但我想还是由我先提出来,我想让你知道,不是因为你的大度,而是从我自己的本心来说,我能够且敢于去面对。你我都知道,这是我心中的一个横栏,过不了这个横栏的话,你我始终如鲠在喉。我清楚我心中爱你,正因为爱你,我才要打破它。云浅月认真地道:我想要以后好好爱你,认认真真地爱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无别人。
容景依然看着云浅月不说话。
云浅月眸光不离容景的眸子,静静等待,等了许久,只见容景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她微抿着唇角,轻声道:若是你不愿意,若是我猜错了的话,那么只要你说你不愿意让我见,我就不去见,以后也当他是陌生人。
容景忽然闭上眼睛,轻声道:云浅月,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何其重让你连他的脸都没见到,只听到了他的声音便如此确定是他
云浅月身子一颤,认真地道:有一种感情,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我们之间的默契大约就属于这一种,前世今生,不管多少次轮回重生,也抹杀不去,哪怕是一种气息。
容景身子微僵。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在那个世界出生就认识了他,就纠缠于这种感情,后来来到了这个世界,出生之时就带着这种感情,这种感情可以说已经根植入了我的灵魂。这种感情已经是我的生命中的一部分,可能全天下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可是怎么办呢这就是我啊若没有他,也不可能有现在的云浅月。云浅月轻声道。
云浅月,你可知,爱你很累容景忽然低声道。
云浅月面色一变,猛地伸手抓住容景的手,看着他微闭的眼睛,声音有些颤,你觉得累了想要放弃我吗
容景忽然睁开眼睛,沉默不语。
你那日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不会放弃我的。云浅月咬着唇瓣看着他,忽然发狠地夺过马缰,调转马头,向河堤返回,有些恼怒地道:不见了爱谁谁,谁也没有你重要,我跟着你修河堤去,偏要祸乱你,祸乱你一辈,你不同意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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