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斗转星移（二）
凡人有时候喜欢将感情太过浪漫化，说自己喜欢的人只是单纯的对方，而不是怎么样的对方，可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命题。
喜欢，都是有前提的，当前提不在了，或许依旧有人情难自禁，甘受其苦，蒙骗自己来苦中作乐；可有些人不会。
若师弟认识阿笙的时候，他认识的不是整个若笙，可是在小位面内玩乐时的若笙，所以他称之为若姑娘。二人相处短暂，并没有互相看清对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再次相见，若公子同样成为了孟兰城的学子，入了孟兰学院见到了若笙，此时的若笙已成若师姐。
“阿笙她……本性不坏。”元末音推开了若公子放于自己唇上的折扇。
听了若公子一席话，元末音也知道她恐怕是劝不了若公子了，只是既然是来说和的，那便还是得尝试尝试。
“元末师姐见过这世间万千，难道还不明白，不坏和善意完全是两回事吗？”
“嗯？若师弟莫非是偏爱善良的女子？”
善良在修炼者中并不属于褒义词，相反还是带着贬义的，在修炼者看来善良不叫善良，叫多管闲事。
而多管闲事在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中，往往都是一条送命的通道，又或许只有强者才叫善良，弱者叫找死。
“在元末师姐看来，善良和善意是一个意思吗？”若公子一笑，将折扇甩开。
“还请若师弟明说。”
每个人对于每个词汇或许都有自己一些独特的理解，哪怕大概意思相同，可却还是存在偏差。
“师姐若是在外看到强盗要杀凡人，可会出手相救？”
“自是会相救的。”虽然元末音的家庭教育里并没有叫她多管闲事的一环，可她见过了世间百态，知道了凡人有情，面对着这种情况，她还是会出手的。
“你师姐觉得，若师姐可会出手？”若公子又问道。
元末音沉默了。
“看来师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可这是生存之道，也是世家一直以来的教育。”
元末音很清楚，几乎每一个世家都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进行这方面的教育，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世界，各自所生存的世界也有各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必去干预，也不要去干预。
也就是说，凡人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凡人和凡人之间的事情，凡人自己解决，无需去干涉。
若公子低头咳笑一声：“若是世间一切都能为此找个理由便可得心疏通，那岂不是人人都可等同于人皇了？”
“其实若师弟，我并不知道去救凡人究竟是对是错，世界的规则我也并不清楚，我与阿笙也并没有什么不同，阿笙选择相信长辈，而我选择相信自己的情感，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活生生的无……”
若公子看着说话的元末音，他的唇角浅浅地勾着，元末音也注意到了若公子的注视，当她看到他的眸子时，所有的思维好似都停止了。
“师姐怎么不说了？”若公子略有好笑意味地问道。
“咳，师弟的眼睛，很好看。”元末音有些不好意思道。
分明是一双寻常可见的黑色眼瞳，可是装在若师弟的脸上却显得夺目中带着狡猾，使人看之难以心静。
也难怪阿笙这么在意出生的人也会喜欢上若师弟，甚至还想要将若师弟带回世家之中，这对于阿笙来说……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只可惜，阿笙的勇气虽大，却也不能强求于无意于此的若师弟。
“元末师姐可还记得别烦我师兄的事情？”虽然有些奇怪，若公子是东方梓棠的师兄，可若公子又在孟兰学院疏远与东方梓棠同期入学的别烦我的后辈。
提到别烦我，元末音的心情也瞬间再次冷静下来，她的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悲伤的色彩：“当初阿笙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
“将故事开始的人是她，将故事擅自扭断的人也是她，她又何时真问过别烦我师兄的想法呢？元末师姐也不必与我说现在的若师姐已经变了，她当初伤害的人不仅仅有她的弟弟还有我的同门师妹，”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男女之情才是伤害，任何感情都能成为伤害，“她当时这样做的时候，是因，而她今日错爱于我，或许便是她的果了。”
元末音无力反驳于若公子，她想要为若笙说话，可是任何的话语在此时都显得十分苍白。
若公子又给元末音倒了一杯酒，元末音的容貌清姿秀丽，不似他的海棠师妹那般一眼忘之便使人沦陷其中，却也恍然间觉得似是幻象。
“善意，在若看来便是对他人和世界的善意，不必将善良二字高放于身头，不是所谓的道德束缚。元末师姐拥有这份善意，而若师姐并没有，若所欣赏之人皆有此善意。”
害怕和自保是人之本能，也是人之常情，有时愚昧地去善良带来的是对自己的不善，若公子并不喜欢对自己不善之人。若善意不一样，善意只是在对自己善良的程度上对他人、世界的善意。
这样听来，元末音是明白若公子的意思了。
她喝酒一口，口中尽是苦涩：“我明白若师弟的意思了。”
这二人注定有缘无分了，她虽想说和于若师弟和阿笙，可是若师弟对眼前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也有着自己所明确的喜好，她并不能改变若师弟。
若是若师弟对阿笙有情，她还可以在其中撮合，帮助解决中间的问题，可目前的情况看来，强求不得。
看着元末音的模样，若公子再次忍俊不禁：“元末师姐，可有人曾说过你很可爱？”
“可爱……？”还真是遥远的词汇。
曾经那个说过自己可爱的人，早已经与世界所离去，虽然她也走出了那一段的感情，但心中依旧有着那么一个傻大个儿，拼尽全力地想与她在一起。
“看来是有了。”若公子并未询问过元末音的过往，但元末音露出这样的神情，显然是在追忆。
已惘然的往事吗？
“嗯，只可惜，往后可能不会再有人了。”元末音并不认为自己可爱，也不会特地去为了被表扬这二字而做并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听后，若公子站了起来，在元末音诧异的目光下，他坐至元末音的身边。
“若师弟？”元末音不解。
她和若师弟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吧？毕竟她和若师弟若不是因为海棠师妹和阿笙，可能也就是点头之交。
若公子示意元末音不语，而后将折扇打开放于他与元末音的脸之间，贴近于元末音的耳朵却未贴上。
“师姐自是……心思剔透，玲珑可爱。”
若公子说话间吐出的气并未吹至元末音的肌肤上，可却不知为何，元末音感觉到自己耳朵一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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