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本尊有蛋
得到黑龙的首肯，千凰总算能在山洞安然定居。
只是那臭龙嘴太欠，又傲慢得要死，那副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架势，经常将她气得跳脚。话也说回来，这山上总共就那么两个能说话的，古树要修炼什么的，也不是随叫随到。每日陪她聊天最多的竟然是这只臭龙，它既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觅食，闲的蛋疼，就会找她聊天。寄人篱下，又想抱大腿，这陪聊的工作是不能拒绝的了。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臭龙虽然气性大，却十分好哄，心眼子还没她多呢！
臭龙还喜欢睡觉，要么不睡，一旦睡着，短则两三天，长则半月。而且他从来不出山洞，蜷缩着身体，有时候好多天都不变一下姿势，仿佛就这样“挺尸”到天荒地老。
一开始她以为这臭龙是懒，还一度在心里骂他是猪，后来渐渐发现了一点规律，他似乎每次元神出窍之后，都会陷入沉睡。
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却能蜗居洞中许多年，有猫腻！
一次偶然的机会，总算让她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
初次见面，她被他唬住，不敢细看，后来它舒展筋骨，露出完整的龙爪时，才发现他的双脚被一条粗大的锁链套住，锁链另一头连接这一个复杂的阵法。四周的岩壁上更是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显得斑驳不清。一旦他元神有异，企图挣脱桎梏，这条金色的铁链以及斑驳的符文就会金光大放，企图将他镇压。
臭龙真身不出山洞，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根本出不去。但元神时不时会出去溜两圈，这也可以理解。据古树说，他被困在这里，少说也有万年了，她在这山顶上待几个月没点儿娱乐活动都觉得烦闷，更别说他被独自关在这山洞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也不难理解他的性情为何如此暴躁，隔谁谁得疯啊！
这锁链符文本应该将他连神魂一起锁住，因为年代久远，山体移动，连带封印破损，效力大打折扣，这才让他的一缕意识能够在一定程度内出走。虽不能出万兽森林，也可以使用一部分法力神通。当然了，他耗费的法力越多，对本体损害越大，修养的时间越长，沉睡的时间也会更长。但这厮被封印得太久了，大概是无处宣泄，满肚子怨气没处撒，只要能够出去，自身这点损伤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虽然是阶下囚，凭借其强大的实力，依然在万兽森林作威作福。迫于他的淫威，山顶不敢有妖兽出没，反而成了一些灵智未开的野兽的庇护所，比如梅花鹿，小猴子。比起在山下成为其他妖兽的食物，甚少吃荤的黑龙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庇护神。
故而，古树再三告诫她，不要轻易离开山顶。山下都是凶恶的妖兽，她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娃娃，是它们最喜欢的口味。
千凰虽然失了记忆，却十分惜命，有了古树的提点，就这么一个人在山顶生活了四年。
这四年，她从一个短手短脚的小娃娃，长成了一个矫健灵活的小胖墩。
这四年，她先是喝鹿奶过日子，后母鹿断奶，古树便找来一头母羊。直到一岁，她牙齿长成，可以吃一些软食，她便靠着小白摘来的灵果填饱肚子。
这万兽森林乃是灵气充裕之地，动植物都生长的比较迅速，有灵性的，生长年岁又久，吸收了足够的灵气，便能进化成妖兽。妖又生妖，时日一长，万兽森林便成了东边地界妖兽最密集之地。说是万兽，又何止万兽？
相对的，一些在别地难以见到的灵植此处也能够找到。故而，此地虽然凶险，仍旧有不少修士来寻天材地宝。
这四年，她虽说是一个人，有黑龙、古树、小白作陪，也不算太孤单。小白是她给小猴儿取的名字，相处久了，她才发现小白十分有灵性，并能听懂她说话，未开灵智而如此通人性的野兽，真的很难得。至少，在山顶，她没有发现比它更聪明的野兽。
在这期间，她还发现了一个身体里的大秘密。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玩耍时被植物割破手指，鲜血滴在一株快死的灵草之上，竟使得灵草恢复了生机，并以肉眼可见之速增长。待滴了三四滴，这株原本属于幼生期的灵草已完全成熟，原本只有几年的灵草，竟在短时间内增长至几百年。
因她的鲜血散发异香，周围的动物闻香而来，原本无害的动物，此刻眼中竟满是贪婪嗜血，着实叫人看了害怕。若非她与黑龙朝夕相处，身上沾染了一些龙气，令这些野兽心生忌惮，只怕它们早就扑上来了。
这些野兽灵智不高，却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此时，受了这鲜血的诱惑。哪怕知道她受黑龙庇护，依旧有些跃跃欲试。
千凰一个哆嗦，忙不迭将手指放在口中吮吸干净。
当时，小白就在身侧，它似乎对她的血液没有多少垂涎。反而见她被野兽团团围住，急的在原地跳脚。平素温和无害的小猴儿，竟也学着凶兽龇牙咧嘴，有了几分护住的忠心，令千凰大为触动。
她虽然懵懂，却也知道这极不寻常，好是有很大好处，却也容易遭致杀身之祸。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却也没有冒然去问别人。她没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古树和黑龙。她还告诫小白，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这些年，古树虽然对她照顾有加，没有它的朱果，她的身体不可能这么强健，无病无灾地在这荒山野岭长到这么大。它也像个长辈一般地教导她，给她讲许多的知识，还教她识字断文。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妖精都像她这么精明，那古树必然也有自己的盘算。也许它就是看在她奇货可居，借由她讨好黑龙，好让自己能在山顶有一席之地呢！此前，明知黑龙脾气暴躁，不也照样怂恿她去掬灵泉水，若非她机灵，消除了黑龙的戒心，坟头草都已经比她高了。那如何不是在试探黑龙的底线，评估她的价值？后来她入住山洞，古树对她就更好了，多少还有点讨好在里面。论起信任，古树还比不上黑龙呢！黑龙虽然实力可怕，但他直来直去，她身上也实在没什么是他可图，顶多图个乐嘛！
虽然小白不会说话，但她担心古树与它有独特的沟通方法。小白也很听古树的话，她曾一度以为小白是古树豢养的宠物，因古树不能移动，便让小白做它的手脚。后来发现，小白或许只是依附于古树，并未认它为主。小白秉性纯良，四年间与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相信，它会帮她保守秘密的。
不过，她也基本确定，自己是妖了。妖是可以化形的。也许她开了灵智，化成人形的姿态就是婴儿呢？这么说，她也是个宝宝了，还是个很聪明的宝宝！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别的妖精都是本体形态居多，她则几乎完完全全是人形姿态，甚至变不出本体来。
她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千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狐狸，在草地上奔跑。
她身形矫健，肆意洒脱，别提有多开心了。
跑着跑着，空中开始飘落花瓣，粉色的，是桃花。
她看见远处有一棵桃花树，树下站了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看着有点儿熟悉啊！
她想走近去看，明明就在前方，却怎么也跑不过去，男人像是被蒙了一层纱，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
“大晚上的叫什么呢！”
千凰被一个声音吵醒了，抬头对上黑龙不耐的眼神。她揉了一下眼睛，迷迷瞪瞪地说道：“我做了个梦！”
这四年间，她已完全摸清了黑龙的秉性，像这样随意地聊天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自从打开了黑龙的话匣子，黑龙越来越接地气。真正认识他之后，才发现他也不是那么坏嘛！他那暴躁易怒的个性反而有了一丝坦率的可爱。平时唬得比谁都凶，到底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嘛！
只是，尽管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她却不知道黑龙的名字。每次问他，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再问就发脾气，次数多了，她也不好再问。自从混熟了之后，叫了他一声黑龙，他没有排斥，她就一直这么叫了。
黑龙好奇地问，“梦到什么了？”
关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现，还能和一个人形生物这么和谐地相处。往常难以派遣的寂寞以及难以平息地暴躁似乎也没那么煎熬了。生活，尽管简单平和，却似乎变得有趣许多，欢乐许多，他再也不需要靠杀戮去发泄心中的愤怒了。他甚至愿意去倾听她任何一句废话，这是何等的耐心。放到以往，他简直难以想象。
人与人，哦不，人与兽之间的感情，往往就是这么地奇妙。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使很多不可能变为可能。
更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种转变。
“梦到我变成了一只狐狸！”忽的，她眼睛一亮，“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一只狐狸精？”
黑龙嗤了一声，“只听说妖精想变成人的，没听说人想变妖精的。”
千凰凉凉道：“那你想变成人吗？”
“不想！”话一出口，黑龙眼中便闪过一丝懊恼，这自打脸的感觉真是酸爽，硬邦邦地补救道：“本尊是例外！”
他讨厌人形的生物，额，除了小东西之外。
这可是自己的金大腿，千凰还是很顾及他的面子地，耐心解释道：“我也不是想变妖精啦，而是万一我就是妖精呢？我总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黑龙随口道：“放心，你不会是狐狸。”
“好吧！”千凰又道：“我还梦见了一个男人！”
黑龙震惊道：“你这么小就开始想男人了？你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千凰天真烂漫道：“知道啊！跟我一样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比我高，比我大，比我有力气！”
别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几年，她可缠着古树给她讲了不少东西。不过，就算古树不跟她讲，她也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子。有些东西，似乎生来就刻在她脑海里的，只是缺乏激发的契机。她果然是一只天赋异禀的妖！
听她一脸向往，黑龙气的磨牙，“放屁，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总之你不要想男人！”
他的记忆里闪过许多男修和女修成双入对的身影，有许多还做了他的爪下鬼。一想到将来她也会跟着某个男人这么跑了，他就气的想杀人！她要是跑了，他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千凰挥了挥小手，一脸看穿他的表情，“你就别骗我啦，树爷爷都跟我说啦！男人才不是什么可怕的生物，反而是大多数女人的都要找的归宿呢！”
虽然千凰没有这个意思，不过黑龙炸毛的样子真的好好玩。猴子不会讲话，她总不能去欺负一个老头子。哎，在这个无聊的山顶，也就只有“欺负”黑龙这点业余爱好了！
黑龙气呼呼道：“它胡说八道，本尊明天就去把那老家伙砍了，看它还敢胡说八道！”
千凰故作严肃，“你要砍了树爷爷，我就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你当本尊稀罕你！”黑龙傲娇的属性瞬间被激发，居然扭过头不看她了。
千凰老神在在，一点都不着急。
等着瞧吧，他绝对气不过半个时辰！
过了好一会儿！
某龙硬邦邦的声音响起，“本尊也是男人！”
千凰暗自偷笑，一本正经道：“你是雄性，不是男人！”
黑龙抓狂，“雄性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本尊可是有蛋的，有蛋的，你有吗？”
说罢，敞开肚皮，露出他那硕大的，硕大的……
论口才，他抵不过巧舌如簧的千凰，可架不住他是个行动派！
千凰简直没法看！
哎呀，他不是在这里被关傻了，那啥是能随便给人看的吗？她一个娃娃都替他害臊，他居然面不改色还一副很自豪地样子！
“好啦好啦，你可以收起来了，我是没有！”千凰勉强维持住镇定，撇过脸道：“不过，有本事你变出个人形给我看看？”
古树说，以黑龙的实力绝对能够化形。说实话，千凰蛮期待他的人形的。在山里生活了几年，不是动物就是植物，即便身边有两个能说话的，看着他们原始的形态，千凰也难以产生同类的共鸣。后来与黑龙谈话，话里话外，他似乎也有化形的能力，却不知为何十分讨厌人形。
可千凰是谁？想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不，逮着机会又劝他化形了！
黑龙显然对此十分抵触，虽说收起了那啥啥，但还是黑着一张龙脸，没好气道：“本尊才不要变人形！”
人类的样子最丑了，还是他的龙形威风！最重要的是，虽然他记不起那个人的样子，但封印他的那个人好像就是个人形生物，且他这多年来接触的人类，大多是贪婪狡诈之辈，他绝对不要变成他讨厌的人形。
“哦，我知道了！”千凰故作夸张道：“一定是你变成人形很丑，所以不好出来丢人现眼吧！”
黑龙可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果然急了，“胡说八道，本尊龙形威风凛凛，变成人形也是英伟不凡，岂是尔等凡人能比！”
千凰双手捧心，星星眼眨啊眨的，将崇拜的眼神发挥到了极致，“那尊贵的黑龙大人，就让我等凡人见识一下你英伟的风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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