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畸变
拜伦教授不断靠近，科林却下意识的后退。
靠在墙边的元青舟和安小菜对看一眼，她们不想掺和，可偏偏这些人都在她们房间里。
元青舟抬头看向门外，刚才库米和流还在外面看热闹，可听到科林是天界的人时，两个人都跑得没影了。
要不是这个海蕾的女人偏偏这时候控制不住畸变的力量，兴许她也不会被科林发现。
拜伦教授颤抖着手拿出科林小时候和他的合影，举起来面对科林。
科林看清上面的自己时，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才逐渐清晰起来，慢慢的，跟眼前的老人重叠。
“爸……”科林呢喃出声。
父子相认的戏码在元青舟眼前上演，科林和老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神父在胸前画着十字，默念上帝保佑。
趁着科林和拜伦互相嘘寒问暖的时候，神父蹲下来捏着十字架，面对海蕾默默念诵着一串拉丁文。
奇异的力量包裹着海蕾，她畸变的半边身体逐渐恢复正常。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
神父扶起海蕾，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元青舟和安小菜，他的目光扫过元青舟手里的妖刀，眉头微皱，但却并未说什么。
神父准备带海蕾离开，就在这时，科林忽然挡住两人去路，手中的武士剑依旧指着海蕾。
他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底闪烁着属于他的信仰，“抱歉，我是天界的战士，绝对不容许任何一个异端从我眼前逃走！”
“科林，”拜伦教授按住科林持剑的手臂，“让她走吧，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在那次入侵事件中靠着求生的意志才活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病了啊。”
“不，她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我绝对不能放她离开，否则她将来杀害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我此刻的放过。”科林强硬道。
神父紧握着十字架，上面金光熠熠，随时准备跟科林动手。
拜伦教授苦笑着道：“人类？什么是人类？有情感，会心软，会犯错，会无助也会努力强大起来的才是人类，人类不是没有感情的审判机器！”
科林不解的看着拜伦教授，拜伦教授一点点解开衬衣的袖口，将袖子挽起来。
“如果她能够选择，你以为她愿意变成现在的样子吗？你用她无法选择的结果去批判她，觉得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觉得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安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有什么权利去审判别人？”
随着袖子一点点挽起，拜伦教授露出他那条布满烫伤痕迹的胳膊。
“无法感同身受，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审判，只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孩子，这不是所谓的正义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事情，都不是黑白分明那么绝对的。”
拜伦教授举起那条手臂，神父叹了口气偏过头去，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只见那条手臂的烫伤痕迹下慢慢浮起一颗颗鱼卵一样的东西，里面有黑色的肉芽蠕动着，想要破壳而出。
科林震惊的睁大眼睛，不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拜伦教授说道：“当年我们的家园发生灾难的时候，我为了救你想要跟你那失去理智的母亲同归于尽，但是我们在被烈火焚烧的时候，你的母亲恢复了最后的理智，她哀求我活下去，就算变成怪物也要活下去，因为我们的科林不能没有亲人在身边。”
“所以我活下来了，以变成畸变者为代价，因为我要找到你守护你，让你能够在这个恐怖又危险的世界活下去。海蕾她跟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选择，我们都有割舍不下的人，所以我们就算变成了畸变者，也得活下去。”
“我们压制自己，我们不曾伤害过别人，甚至还曾帮助过很多人，我们无法选择变成畸变者，但我们可以选择要不要做一个人！基因并不是判定是否为人的唯一标准，人性才是！”
“现在，我的科林，你要连我也一起杀掉吗？因为未来有一天我可能会失去理智，然后伤害你？”
科林摇着头，“不，您不会伤害我……”
拜伦教授笑容依旧苦涩，他回头看了眼缩在神父身后的海蕾。
“是啊，你也相信我不会伤害你，可我还是会失去理智，伤害其他人，所以你要杀了我吗？”
科林依旧摇着头，手中的剑不自主的掉落在地上，他红着眼眶看着他刚刚认回来的父亲，目光落在他那条畸变的手臂上。
他用力摇着头，内心十分痛苦，难以割舍的亲情和铭刻在骨子里的信仰剧烈的冲突着，让他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拜伦教授走近科林，将手放在他肩上，“离开那个地方吧科林，跟我一起回家乡好吗？”
拜伦教授原本并没有打算带走科林，可是今晚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偏激和冷血的样子，他无法再让他继续留在天界。
人比起机器，多的就是心中的那一抹温情。
他并不想批判天界有什么不对，他们确实守护了人类，可在他们的光明正义之下，拜伦教授看到了偏执的恨，对一切非人存在的恨。
被带到德瓦洛卡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因为家园破碎而被收留，驱使他们成长的源动力，就是这份恨意。
“不！！”科林忽然拍开拜伦教授的手，“我是天界的战士，我们是人类的最后的守护者，我绝对不可以放过任何一个异端！”
科林重新拿起了剑，剑尖抵住了拜伦教授的胸口，但是他的手却颤抖着，怎么也无法刺出这一剑。
神父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拜伦教授却抬手制止他。
“科林，如果杀了我让你觉得完成了自己使命，那你就杀了我吧，我这一趟来，原本也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说着，拜伦教授忽然笑了，“我研究天界这个特殊社会组成这么多年，今天突然发现，他们只收留孤儿是正确的，只有心中没有任何牵绊的孩子，才可以成为无所畏惧的优秀战士。”
“对不起科林，我其实不应该来找你。”
科林看着眼前的老人，双目血红，浑身紧绷颤抖，他的信仰和亲情之争最终让他崩溃。
手中的剑又一次掉落在地，科林痛苦的抱住脑袋后退，身上发出骨骼变异般的咔咔声，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不断的鼓起。
突然，一条黑色触须从科林肩头冲出。
这番变故让在场所以有人都骇然失色，就连元青舟也睁大了眼睛。
科林，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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