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进了城,再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便就到了乔家三叔家所住的梧桐巷子,才到了巷子口,就见得有个小厮模样的站在巷口张望着,见得有马车行来,那小厮就上前打听了起来。
“你们可是自秀州来的?”小厮扬着嗓子问。
“正是秀州送姑娘上京的,劳烦管事的去通报三老爷和三夫人一声。”乔五哥慢下车速答话道。
“原来真是姑娘到了,快随我走就是了!老爷和夫人接到姑娘要来的信,喜得跟什么一样,算着日子估摸着这两天能到,天天叫我在巷口候着。”那小厮说得欢天喜地。
不多时,马车在巷内一朱漆大门的宅院前停了下来。她双脚才落地,就见得门前台阶已是走来几道身影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个中年的妇人,面容生得白净,眉眼含笑一脸可亲之状。
“三婶……”乔晓棠激动着声音唤了一声,忙又趋前一步行了礼。
“晓棠,你可算是到了!”乔三婶快步几步上前了,一把扶了乔晓棠起了身,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的笑意就越发多了。
“小的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长大了越发好看了!”乔三婶欢喜着声音道。
“见过三夫人。”朱樱与乔五哥忙也上前见了礼。
乔三婶忙叫他俩起了身,然后松开乔晓棠,转过身,一把拽出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来。
“你猜猜这是谁?”乔三婶指着那年轻人问乔晓棠道。
乔晓棠一抬眼,就见得眼前站着的人,高高的个头,穿件细布襕衫,五官生得清朗,他朝乔晓棠笑着,神色稍稍有些拘谨。
“是……九思哥哥吗?”乔晓棠看着那年轻人,面上有些迟疑,说完又看了看他,竭力想从他脸上寻找从前的模样。
“晓棠眼力不错,可不就是你打小就喜欢粘着的九思哥哥?”乔三婶笑了起来。
果真是堂哥乔九思,乔晓棠也笑了起来,笑完又露出一丝惊讶来,印象中,乔九思是个顽皮淘气的,怎么这八年功夫过去,他看起来这般斯文内敛了?
“不用怀疑,他就是你九思哥哥,打小儿淘气,也不知怎么的,四五年前突然就开了窍了,将从前那些淘气就改了,一门心思读书,这性格也变了,不大爱说话了,你瞧,见着妹妹也没了话……”乔三婶看着儿子絮叨了起来。
“九思哥哥!”乔晓棠脆着声音喊了一声,脸上笑意灿然。
这一声“九思哥哥”终于唤起了乔九思的记忆,他搓了搓手,也呵呵笑了起来。
“晓棠这变化太大了,我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吗?”乔九思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将乔晓棠打量一番,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娇俏柔美的姑娘,就是当年那个成天追着他一块玩的顽皮小女孩儿。
乔晓棠听得也笑,然后又想起一件事来,忙转向乔三婶问道:“三婶,三叔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不过已着小子去报了,你三叔今日定是会早些到家的。”乔三婶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的挽了乔晓棠的手,带着她进了乔府的大门。
乔晓棠进门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有小丫鬟前来传话,说是老爷回家来了。乔晓棠忙赶至厅堂拜见。乔三叔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一副儒雅板正的模样。见了这久未见面的侄女儿出落得跟朵花儿一样,又是个端庄知礼的,乔三叔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了笑意来。
“晓棠,你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可别想家,安心住着,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有什么事,缺些什么,也只管和你婶子说。”乔三叔看着她温和着声音道。
“嗯……”乔晓棠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只觉鼻子酸酸的,眼眶一时也湿了一点来。五年前,她母亲不幸病逝,父亲悲伤了两年,还是于三年前继了弦,娶了一名年轻的女子进了门。这几年,继母周氏接连生下了一子一女,父亲自是欢天喜地,虽说对她这个长女还是关爱的,不过在乔晓棠心里,总是有些芥蒂。这会儿听得三叔这般叮嘱她,她心里竟一时酸涩了起来。
“唉,要是大嫂子还在世就好了……”一旁乔三婶注意到了乔晓棠的神色,口中低语一声,面上也露了些惋惜唏嘘之色。
“母亲,妹妹坐了一路的车,腹中定是饥饿了,快些叫开饭才是!”见得屋内气氛一时变了,乔九思忙开口岔开话题道。
“瞧我糊涂的,连吃饭这样的大事都给忘了,你们稍等,我这去叫开饭!”乔三婶一时意会过来,忙笑着出门张罗去了,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乔晓棠笑了起来,再不想从前伤心之事,只在下首坐了,与乔三叔及乔九思说些秀州的风土人情来。
……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乔三叔夫妇对乔晓棠关爱有加,乔九思也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地看。她住在了后院名唤印月小居的二层小楼内,平日里读些书写字习画,或是跟着乔三婶学着做些女红,这日子过得倒是清静惬意得很。
这一日刚用过了晚膳,乔三婶却是嘱咐乔晓棠明日要和她出一趟门。
“明天什么日子,你要带晓棠去哪里?”乔三叔问了一声。
“老爷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二十五,安平侯府崔老太君的生辰,可不得带晓棠去拜见一回老太君?”乔三婶笑着道。
乔三叔听得点头,原来这安平侯府的崔老太君闵氏,和乔晓棠祖母是一对同胞姐妹。闵家祖上也曾风光过,闵氏姐妹的父亲,还曾在朝中任过殿阁大学士,与当年的安平老侯爷交情颇好,因此将自己才貌双全的次女嫁与其长子为妻,也就是如今崔家老太君。论起来,乔晓棠要唤崔老太君为姨祖母。
乔家祖母早已经过世,可这位崔老太君虽已是古稀之年,听说身体仍是硬朗得很。乔晓棠既是来了京城,自是要去拜望一回。
“晓棠,那侯府不像咱们家,规矩大礼数也多,你去了要处处小心留意。还有……”乔三叔说到这里顿了下。
乔三叔迟疑了下,抬眼看着眼前侄女儿一副娇弱单纯的模样,还是开了口。
“那侯府的二公子,生得一副好模样,却是个膏梁轻薄之徒,你若见了他,切记避着点。”
乔三叔说得一脸凝重之色,乔晓棠连忙重重点头应下。乔三叔是国子监博士,一向正直俭朴,最是不喜勋贵子弟的奢靡纨绔之气。只是,不用他叮嘱,乔晓棠心中也知晓,自要远离这样的人。
“老爷,你别危言耸听将晓棠吓着了。那崔家二公子虽是个顽劣的,不过听说只在打小只在外面闹腾,从不在内宅女孩堆里混,晓棠此去定不会遇上他的。”乔三婶走过来嗔怪着道。
乔三叔听了点点头,可面上还有隐有担忧的模样,乔晓棠见状忙起身道:“三叔放心,我去了那里,定会处处小心,一步都不会离了三婶。”
乔三叔这才放心下来,乔三婶则笑了笑,然后示意乔晓棠和她一道回房去。
乔三婶带着香晓棠回了房,却是吩咐丫鬟们开了箱子,取出来几样首饰与一套衣裳出来,又递到了乔晓棠跟前。乔晓棠抬眼一看,就发现一只匣子里,放着一对梅花垂珠耳坠,一支缠丝镶珠金簪,还有几朵精巧别致的珠花。匣子下面,是一套水红素面的轻纱衣。
“三婶,这?”乔晓棠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几样首饰是我这两年新打的,还算看得过去。我娘曾在宫中做过女官,这套衣裳的布料还是宫中老太妃赏给她的,她又给我做了这件衣裳,做好后我一直也没舍得穿,如今再穿,这颜色怕是不太合适了。你如今正当好时候,就一并都送你了。”乔三婶笑着道。
“三婶,我……”乔晓棠一时说不出话,她心里明白,明日要去侯府赴宴,三婶是见她平日里穿得素净,也没几样像样的首饰,因此特意寻了这些出来给她的。
“傻姑娘,别这样,咱们家自不能和那钟鸣鼎食之家相比,不过穿得得体些,尽到礼数罢了。再说了,明日是老太君的寿宴,打扮些喜气些,老太君见了也高兴。”乔三婶忙宽慰着道。
“嗯,晓棠明白,多谢三婶了。”乔晓棠点点头致了谢,身后朱樱欣然上前将首饰和衣裳都接了。
次日上午,才吃过了早膳,乔晓棠与乔三婶坐了同乘一辆马车往安平侯府去。一路之上,乔三婶又与乔晓棠说了些安平侯府诸事。
安平候府的祖上是原是武将出身,先祖曾跟着本朝太/祖皇帝打过仗,先是封了威远大将军,天下太平后又封了安平侯。这安平侯爷的孙女又入宫做了皇后,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祖母,已过世的仁孝圣皇太后。
如今的崔府老祖宗是闵家的二小姐,嫁于崔家之后,生下两子一女。老安平侯爷十年前已去世,如今安平侯爷为长房长子,娶得长兴侯的长女为妻。膝下有两子一女。次子崔二老爷在吏部当差,娶了宁远伯郑家的女儿,生得一子两女。崔老太太还有一女远嫁平州去了,听说也是个显贵人家。
安平侯爷原先在朝中任要职,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便称病辞了官职。近些年来,更是常以隐士自居,也不大理会府中诸事。因此如今侯府对外之事大多由其弟崔二老爷出面料理,而侯爷夫人又是个身体孱弱的,一年有大半时间抱病卧床,这内宅管事之事,便也落在二房郑氏的头上。
一路说着话,不多时侯府也到了。马车才到门口,就有那衣着光鲜侯府家仆赶上前来,领着乔三婶及乔晓棠进了门由步入后院,待到了一处名为“怡福堂”的所在,众人停下了脚步,门口处已有丫鬟迎了过来,迎着几人往门内去了。
“老祖宗,乔夫人来了!”一绿衣丫鬟脆着嗓音通报了一声。
屋内好些人,有坐着有站着,多是有些端庄精致的妇人,一片衣香鬓影之状。当中上首的一张榻上,坐个着老太太,虽是上了年纪,可是气色红润,眼神清亮,周身气质也极是优雅。这老太太的模样让乔晓棠一见就生了亲切之感,恍如一时间又见到了已是逝去多年的祖母。
“老祖宗万福!”乔三婶忙上前行礼道。
“原来是乔家的表婶来了,快,快去扶了起来。”崔老太太笑呵呵地,眼光落在乔晓棠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正待开口问时,便见得眼前那娇怯怯的人儿已是拜了下来。
“拜见姨祖母。”乔晓棠脆软着声音,纳头拜倒在地。
“呀,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娇弱弱怪可怜见的,快扶起来说话。”崔老太太抬着手,脸上的惊讶里含着一丝慈爱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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