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三
恍惚间, 卫璟丧失的所有记忆都纷纷涌入到了他的脑海中,差点让他的脑袋疼得当场裂开。
忠勇侯府,镇南侯府。
替嫁, 达奚慈,卫楚。
清明,晚宴, 解情药。
受伤,掉马,通情意。
还有……他们的孩子卫泽安。
卫璟攥紧拳头, 使劲儿朝自己的头顶捶了两下, 懊悔不已:“你他妈都做了些什么。”
怎么能又让他哭。
卫璟艰难地从床上爬起身, 踉跄着推开房间的门, 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正叔,我出去一趟。”
他顺手从衣帽间抓了两件几乎长及脚踝的黑色厚外套, 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地库。
“阿璟, 你要去哪儿, 我送你。”管家陈正闻声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跟着卫璟一块儿进了地库。
卫璟是离开本家独自居住在外面,可卫老爷子实在不放心他这个正房所出的宝贝孙子, 因此让自己的心腹之一, 陈正,陪同卫璟一起,日日照顾他的起居。
“也好, ”卫璟坐进车里, 在导航上标了个位置, 随后疲惫地用力闭了闭眼睛, 对陈正说道, “正叔,让人帮我查一下这个地方四点以后的全部监控。”
“房姑娘,这些都卖光了,还有其他的吗?”
卫楚端着空的餐盘走了进来,看向正在裱花的房思倩。
他的额角布满细汗,显然是累得不轻。
他本就是个十分怕生的性子,更何况有了之前被卫璟身边那些虎背熊腰的男人嘲讽的经历,卫楚便更不敢轻易对别人说自己身怀有孕的事情了。
哥儿是会被人瞧不起的,他不愿意让人用那种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
“小楚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房思倩见卫楚进来,放下了手中正忙着的活儿,拿起一旁的橙汁朝卫楚走了过来,“给你喝这个,我刚榨的。”
卫楚双手接过水杯,道了声谢:“多谢房姑娘,我没有不舒服。”
担心被房思倩看出什么端倪,他又补了一句:“只是有些热了而已。”
按照秦禾苏之前为他解答的、有关于他和亡极孕后反应不一样的问题,秦禾苏尽数将原因扣在了第一胎和第二胎的区别上。
所以如今的孕中期,卫楚是和亡极一样,处于一种格外怕热的状态,即便在天气寒冷的冬日,也还是会比寻常人容易发热。
“小楚哥,你要是热的话,就把假发摘下去吧。”房思倩抽了两张纸递给卫楚,示意他擦擦额际的薄汗。
“假发?”卫楚顺着房思倩的目光看过来,推测她可能是在说自己的头发,于是说道,“我这个不是假的。”
房思倩惊讶不已:“不是假的?天哪,你这是真的头发?额滴神啊,这发质,估计卖到外面得值好几千呢。”
她说着便凑近了身体,仰头盯着卫楚的脸仔细地看着,忽然惊异地问道,“你这什么粉底啊?怎么会这么服帖?什么牌子的?”
若说之前,卫楚确实不理解“粉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方才在他卖糕点的时候,却有听到两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在讨论“粉底”和“眼影盘”,说这些的时候,还掏出了两个圆滚滚的饼状物在自己的脸上拍呀拍的,拍完了又夸赞对方“哇,‘尼玛啊’粉底已经很好用了,没想到粉饼竟然也这么好用,快让我也试试。”
因此站在一旁看到了全过程的卫楚心中也对“粉底”有了一定的认知,瞧着她们将那圆饼状的东西拍在脸上之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更为好看了许多,所以那“粉底”应当是铅粉之类的东西,用来……增白变美的。
卫楚努力地想要掩盖自己与旁人的格格不入,于是他抿抿嘴唇,有样学样地将那两位姑娘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是‘尼玛啊’粉底。”
房思倩呆呆地“啊”了一声,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卫楚的脸颊:“怎么会这么服帖,我之前用的时候,总是浮粉,气得我都闲置了。”
卫楚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对,你这脸怎么好像完全没有上妆的样子,你的皮肤也太好了吧……哎?你这睫毛是不是假的啊?我靠,不是。”房思倩实在不敢再伸手去揪人家的睫毛,只能尽量地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些。
“……”卫楚尴尬地朝后退了半步,双手抱紧了酸杏儿的身子。
“你的眉形是你老婆给你修的嘛?”房思倩羡慕地看着他,“你老婆的手艺可真好。”
卫楚面色不自然地偏过头:“是天生……就长成这样的。”
“小楚哥,像你这样结了婚之后,还有心情出来玩cospy的男生真的不多哎。”房思倩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对卫楚的好奇促使着她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什么……抠死……不累?”
卫楚学习新事物的能力很强,外加房思倩说话时的发音很标准,让他可以半懂半猜测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但是这句,他实在是有些听不明白,不,不光是听不明白,而是完全不懂。
“哈哈,小楚哥,你还挺幽默的。”房思倩权当卫楚是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又咧着嘴笑道,“虽然今天气温有所回暖,但是这季节毕竟是冬天,你只穿着这一身薄薄的汉服,真的不会觉得冷吗?”
卫楚垂眸看着被裹在他怀中、脸颊却仍是被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酸杏儿,心疼地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小脸儿,问房思倩道:“请问房姑娘,这附近哪里有布庄和裁缝铺?我想给我儿子做身衣裳。”
房思倩搞不懂卫楚的想法,只能诧异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你是想要……让你儿子也跟你一起cos?哥,大冬天的,别了吧。”
蛋糕店到了下班的时间,卫楚拿着自己劳作大半日的报酬离开了人群熙攘的街市,按照房思倩给他画的地图,一家一家地寻找着“童装店”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虽然他很想回去,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给他和酸杏儿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在外头站了一整天,又抱着重量不轻的酸杏儿走了这么久,肚子里还揣了一个,饶是平日里有内功的时候,也会觉得甚是疲乏,更别提他如今的这个状态了。
顺着纸上的路线,卫楚很容易就找到了专门售卖小孩子衣裳的店铺。
他挑了件精致可爱的红色猫咪外套,在酸杏儿的身上比了比,然后学着其他父母的样子,也拎着衣裳下摆的标签看了看,问售货员道:“可以打折吗?”
售货员早就因为盯着他的脸发呆而有些出神了,卫楚硬是问了两三遍,他才堪堪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可以,这件‘虎虎生威’现在有折扣,八八折,折后大概是……二百七十八。”
卫楚摩挲着上面胖乎乎的小猫头,认真地琢磨着它到底有哪点像老虎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名堂来,只得跟着售货员去前台结账。
“哎哟,帅哥,你这假发在哪儿买的啊?这质感也太好了吧,”排在卫楚前面的人回头东张西望的时候,突然瞧见了身后这犹如谪仙一样的漂亮青年,顿时惊为天人,“你是新出道的艺人?出来街拍的?”
“我这个不是假发。”
面对不同的人对他提出的问题,卫楚只能耐心地再回答一遍,至于听不懂的,他直接选择装作没听到。
“哎哟,留了这么长的头发,肯定不容易吧?”男人稀罕地捏捏酸杏儿的小手,又对卫楚说道,“我要是你,我可不整这些cospy之类的东西,把头发一剪一卖,都给我儿子买好吃的。”
卫楚心思一动。
头发可以卖了换钱?
对了……刚刚似乎听房思倩提了一句,他的头发可以值……几千?
经过一下午的卖糕点经历,卫楚已经初步地搞清楚了这个地方的货币价值。
一块钱是绿色的,可以买馒头。
五块钱是紫色的,可以买用透明袋子装着的臃肿糕点。
十块钱是灰蓝色的,可以买到和那个行人一样的地瓜土豆。
至于深绿色的五十块和粉红色的一百块,则是大家都十分喜欢的。
可以买很多东西,因此想要获得也十分困难。
在蛋糕店做了一下午的工,卫楚得到了三张粉红色的和一张深绿色的,相比他卖糕点时所偷偷观察的其他店铺工人得到的工钱来看,房思倩给他的确实不少。
房姑娘人很好,让他明日还可以去店里做工,甚至可以像今日一样供他在店里用膳。
不过他还是应该先解决今夜和酸杏儿住客栈的费用。
……反正长发对他来说也不是很方便,倒不如剪了算了,就当是发泄情绪了。
寻找卖头发的地方,倒是比找童装店还要顺利许多,卫楚隔着一排炫目的落地窗,看见了里面有人坐在椅子上,被鼓弄着头发,心道自己应该是来对了地方。
刚一进门,卫楚就险些被这屋中浓重的香气熏得逃了出去。
可还没等他打退堂鼓,面前就站了一个多姿多彩的年轻男子。
男子长得还算清秀,可却拈着手指、表情妩媚地朝着卫楚笑:“hello,帅哥,我是pony,是您的首席设计师~哎哟帅哥,您是来卸假发的吗?来来来这边请~”
卫楚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泼泥”来做自己的名字,但想想死士营中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名字,这“泼泥”也是勉强说得过去的程度了。
“我来卖头发。”卫楚指指自己及腰的发梢。
pony眼睛一亮:“帅哥,您这头发是自己的呀?我还以为是织的假发呢,刚想问问您,是哪家店织得这么好。”
“嗯,可以卖吗?”卫楚将话题扯了回来。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pony紧忙伸手为卫楚引路,“帅哥,这边,我要找honey老师为您估个价。”
卫楚眉头微蹙。
路子太野了,怎么又来了个“喝泥”。
这些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无论叫什么名字都与他无关,卫楚跟在pony的身后上了二楼,坐在了一面明亮的镜子前,从镜子里看见了“喝泥”老师。
显然,喝泥比泼泥要沉稳很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王霸之气。
他用指尖划过卫楚的发梢,果断开价:“四十多厘米,不到五十,四千七可以吗。”
卫楚没想到自己的头发可以值这么多钱,但他看着喝泥脸上的表情,觉得这价格还可以再动一动。
“凑个整,五千好了,毕竟我养它也费了不少心思。”
喝泥倒也爽快,估计会用他的头发赚不少钱:“行吧,大冬天的,你还抱个孩子,也不容易。”
卫楚这才露出些许笑意:“多谢。”
剪头发的活儿是pony做的,他本来就对卫楚的印象相当不错,见自己有机会和长成这模样的帅哥近距离接触,恨不能当场躺到在卫楚的怀里,挤走那个碍事的小老弟。
“帅哥,我给你剪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发型好吗?”pony收好卫楚的长发后,回过身来继续处理卫楚头上的乌黑短发。
卫楚不敢让酸杏儿睡醒后看到一个脑袋五颜六色的爹亲,于是顺手指了一个书册上的发型,“就这个好了。”
不长不短,还能挡住额前的薄汗,而且比泼泥头上的形状更像个人样。
“好啦。”pony将卫楚颈边的碎发清理干净,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果然长得好看,顶着什么发型都好看。”
卫楚对自己的新发型不是很适应,他单手抱着酸杏儿,另一只手放在散发着恼人香气的发梢上抚了又抚:“多谢,麻烦你了。”
看到卫楚洗完头发,还没吹干就要离开,蠢蠢欲动了半天的pony顿时急坏了,捏着手机就追了上来:“帅哥,你的手机号码可以留一个嘛?”
他的周围也有早就盯上卫楚的发型师,都待在一边准备伺机而动。
听见这位泼泥老师说的这句令他感到不理解的话后,卫楚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什么是……手机?”
pony比卫楚还要发懵。
只不过面前人用不知道什么是手机的蹩脚理由来搪塞自己的话,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能是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还有可能是结婚了,所以碍于家室,不方便再给外人留下可乘之机,而他怀中抱着的小男孩儿,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儿子。
心里做出了无数种猜测的pony忍不住指着酸杏儿问卫楚道:“这是……你儿子?”
卫楚点点头,“对。”
“你成家了?”pony的少男之心碎成一片一片。
想起卫璟与自己分开时的生疏目光,卫楚的心头又是一阵紧缩。
他还有家吗。
pony黯然神伤地捂住自己的心口,目光落在酸杏儿的小脸儿上,嫉妒地叨咕着,“小东西,你可真是太幸福了。”
勉强顺着监控摸到这里的卫璟刚一上楼,就看见自己的老婆被一群五光十色的发型师包围着,似乎对他颇感兴趣。
见状,卫璟再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慌忙迈开腿朝卫楚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站定在卫楚身后、伸手去搂他的肩膀时,就听见那个模样最花哨艳丽的发型师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满心欢喜地问卫楚道:
“我知道了!你是丧偶对不对?!”
卫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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