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嫉妒神
虽然对于没有报复贪婪有些遗憾, 可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顾绮离开光明的领域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没有放在心上。
她回到了嫉妒神殿附近，并见到了帮她选择神殿建筑位置的亚尔丽丝。
虽然之前提起过这件事，但建造神殿显然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亚尔丽丝身边还跟随了不少黑暗神仆，顾绮见到她时, 她正在嫉妒神殿附近帮她确定适合建立神殿的位置。
神界是一片没有陆地的巨大空间, 每位神明的神殿都建造在空间稳定的虚空之中，其中还有要使用许多珍贵的材料，比如固定基底的空间石。
这些东西顾绮都没有，但亚尔丽丝遵循黑暗的神谕，都会帮她准备好。
见到她现身，这位面容冷艳的执政官大人如同面见其他神明一样向她行礼。
“阿丽黛大人。”
因为她本身有名字，所以亚尔丽丝没有称呼她的神名。
跟随她来到这里的神仆们也都露出敬畏目光，向顾绮行礼，有不少人目光还有些茫然和惶恐。
不久之前, 这位新神还和他们一样都是神仆，顶多算更受主神宠爱一些，但现在她已经成为了新的神明, 这种落差和区别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
顾绮对待他们倒是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并没有因为身份与力量的跃迁就表现出冷漠或高高在上，她友好地向那些行礼的神仆们点头，然后走到亚尔丽丝面前, 拉住了这位执政官的手掌。
“亚尔丽丝大人, 您不用这么客气, 像以前那样就好了，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引领者、传授者与教导者。”
亚尔丽丝眸光微微颤动，但语气依然平静：“您是神明，这是对神明起码的尊重。”
“那我称呼您的名字，您也称呼我的名字好了。”
和这位执政官强调了一下称呼，顾绮有些好奇地走到她选择的位置看了两眼：“准备在这里建造神殿吗？”
亚尔丽丝点点头，然后对她说：“这一片空间比较稳固，适合建筑神殿，您可以看看是否满意，还有建筑风格与所用材料，您都可以挑选。”
毕竟是她的神殿。
顾绮只随便看了两眼，发现这里距离嫉妒的神殿确实比较近，说明亚尔丽丝是真正按照她的要求来寻找的，而没有偏向黑暗。
于是她点点头，笑着说：“没问题，您选择的地方很好，至于其他风格之类的，您按照您自己喜欢的风格建筑就好了，我对您的审美与能力没有任何质疑。”
亚尔丽丝表情顿了顿，似乎是瞥了她一眼，才继续说：“这是您的神殿，如果按照我喜欢的风格建筑，会变得和黑暗神殿一样。”
她是黑暗的执政官，她的喜好当然和黑暗相似。
“没问题啊。”
顾绮再次点头，并认真而愉快地对她说：“已经很麻烦您了，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需求，您要是喜欢就建造成黑暗神殿的样子好了，以后可以时常到我的神殿里来玩，我给予您所有地方的权限。”
亚尔丽丝唇角微抿，目光流露出些许无奈，似乎对她的随意无话可说。
从来没有哪一位神明在对待自己的神殿时这么随意，毕竟是自己的脸面，而且还对她说出‘喜欢就建造成黑暗神殿的样子好了’这样的话来。
她并不是烦恼顾绮将事情都丢给她，这些基础的工作都是由神仆来做的，对她来说不算劳累，更何况为一位神明建造神殿本身就是十分荣耀的一件事，但阿丽黛是不是太信任她了？
她毕竟是黑暗的执政官。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些许无奈，顾绮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关系，您要是喜欢，我的执政官也可以由您兼任。”
“······”
这句话让亚尔丽丝彻底失去了言语，静静凝视了顾绮一眼，在少女依然愉快而灿烂的笑容中，这位执政官放弃了与她的交流，选择继续去准备建造神殿的事宜。
而在她离开之前，顾绮还特意把身上除了主神赐予的东西之外所有神赐之物都交给了她，并嘱咐她可以挑选建造神殿能用得上的，或者自己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拿，用不上的就等神殿建造好之后帮她存在神殿宝库里就行了。
其中也有不少珍贵的神物是其他神明赠送的，但她全都交给了亚尔丽丝，估计连具体的物品有哪些都不清楚，仿佛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执政官。
这种随意的姿态在某种方面来说亚尔丽丝很熟悉，因为黑暗神也喜欢这么做。
她该说不愧是‘父神’的孩子吗？
执政官大人罕见地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顾绮则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去了最近的嫉妒神殿。
她没有直接传送到嫉妒的中央神殿，而是依然和从前一样，从神殿大门进-入。
结果在门口就看到了久违的熟人——嫉妒的执政官明尔顿。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顾绮和这位执政官大人还曾有过一段不短的恩怨，但随着后面她离开嫉妒神殿，和这位执政官的相处也少了，再次见面她已经成了一位神明。
并且明尔顿站在神殿门口似乎就是在眺望亚尔丽丝选择的神殿建筑位置。
与嫉妒神殿相隔这么近，并且身为嫉妒的执政官，明尔顿大概也从嫉妒神那里听说过这些消息。
所以顾绮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眺望的目光很复杂。
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孱弱的人类少女了，顾绮悄无声息地站在这位执政官身后，跟随他的视线看了半分钟，然后在明尔顿轻声叹息的时候冷不丁开口：“亚尔丽丝是不是很美丽？”
明尔顿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差点一道元素之力打在她身上。
好在他及时想起这里是嫉妒神殿，不可能出现敌人悄无声息潜到他身后还没被发现的情况。
在看清是顾绮之后，他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更复杂了一些，静默了一会儿，他低头行礼：“阿丽黛大人。”
无论他心里有什么想法，这都是基本的礼仪。
顾绮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微笑道：“你在看什么？”
那边就是黑暗神仆在建造神殿而已，而明尔顿已经看了好久了。
明尔顿眼中的复杂一直没有消失，他低着头，语气较轻：“也许您需要嫉妒神殿也派遣一些人去帮您建造神殿，毕竟您是主的眷者。”
并且她还选择了这个距离嫉妒神殿很近的位置，于情于理都该由嫉妒神殿的神仆帮助她建造，而不是让黑暗神殿的神仆负责这件事。
“原来你在考虑这个？”
顾绮点点头：“随便你，只要亚尔丽丝同意。”
明尔顿声音更加低沉了，他抬头看了顾绮一眼：“她不会拒绝。”
亚尔丽丝一向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顾绮没有再和他讨论这件事，她随口问了一句：“嫉妒大人好像不在中央神殿？”
她没有在中央神殿感知到主神的气息。
而说起这件事，明尔顿的表情又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他微微抿唇，低沉道：“主在寝殿休息。”
沉睡对神明来说永远是恢复的好办法，只是嫉妒的沉睡和之前风暴不一样，祂属于日常休息，但时间比往常久一些。
顾绮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扫过他有些复杂的面色，随口说：“我知道了，你忙吧。”
然后她消失在明尔顿眼前，没有再给他说些什么的机会。
明尔顿凝视她消失的位置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逐渐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看了眼远处刚刚眺望的位置，很快也消失在神殿门口。
顾绮则摸到了嫉妒神的寝殿。
也许是因为她拥有嫉妒的主权柄，在气息上不会产生排斥，总之当她进-入嫉妒的寝殿时，看见的是这位主神沉睡的面容，而不是祂清醒的样子。
甚至于当她靠近，悄悄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这位主神依然没有醒来。
于是顾绮又起身看了一下祂的寝殿，神明床上的封印已经解除，祂的床旁边依然放着她曾经睡过的小床，墙上的传送门也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观察了一周，回到嫉妒的床边，想了想，干脆爬上了祂的床，并且凑得很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主神。
也许是一次性分割出两个主要权柄让祂陷入了往常没有的虚弱状态，祂沉睡的时候甚至皱着眉头，显得不太舒服的样子。
顾绮盯着祂看了一会儿，并尝试轻声呼唤了一句：“嫉妒大人？”
她从这位主神身上感知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有点像她曾经侵入过的梦境气息。
而嫉妒没有回应、也没有睁开眼，祂像是人类被噩梦环绕时的状态，然而神明除了被权柄影响，并不会做梦。
顾绮总觉得祂不像是简单的在沉睡。
考虑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将掌心覆盖在这位主神的眉心，并催动了那一丝熟悉的、来自嫉妒的‘原罪之源’的力量。
曾经见过的、熟悉的阴郁空间出现在她眼前，但这一次顾绮淡定许多，毕竟她不再是从前毫无自保能力的人类少女。
不过这一次她进-入嫉妒的原罪梦境领域时，没有像上次一样，看到不同性格的嫉妒神。
天空晦暗而空荡，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身影浮现。
顾绮在脑海中询问系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的声音也充满疑惑：“不知道，奇怪，嫉妒是因为分割出两个主要权柄所以虚弱到需要沉睡？不至于吧？”
分割两个权柄和一个权柄有区别，但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光明神看起来还生龙活虎的，嫉妒同样是主神，不至于比光明弱这么多吧？
一人一系统同时思考了一会儿，顾绮突然再次开口：“你还记得光明从前说过的那个‘致命弱点’吗？”
系统愣了一下：“你是说祂的‘原罪’权柄？”
每位主神都拥有主位权柄，还有代表主神神位的主要权柄，这两个权柄不可分割，光明、黑暗、风暴三位主神的主要权柄都与祂们的神名相同，而嫉妒却不一样，祂不可分割的主要权柄是‘原罪’。
而根据某些顾绮所得知的隐秘，原罪权柄原本并不是嫉妒一位神明执掌，而是由七位神明共同执掌，称作‘七神’，只是嫉妒从中脱颖而出，祂成为了主神，于是‘原罪’权柄就成了祂不可分割的主要权柄。
这一点和其他主神都不一样。
掌控情绪，也被情绪吞噬、甚至毁灭，这是光明对嫉妒的评价。
顾绮觉得祂的状态不像是因为分割了两个主要权柄造成的沉睡，更像是因为‘原罪’权柄所带来的影响。
祂现在确实处于一个不太好的状态里。
基于这个猜测，顾绮大概能摸清楚嫉妒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系统的想法和她完全不同。
它甚至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兴奋地对她说：“宿主，这是个好机会，而且和之前都不一样，光明现在有黑暗和风暴牵制，如果嫉妒陨落，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一位主神所带来的能量反馈足以弥补这个世界神明对规则的汲取，说不定你还能吞噬祂剩余的权柄，更进一步呢。”
系统虽然时常对她表现出不同的语气，但归根结底，它只是至高规则创造出来的一个程序，它没有感情。
顾绮在它说出这句话时目光微凝，但她没有立刻反驳系统，只是静默了两秒，露出温和笑意：“你真是聪明。”
系统以为她真的在夸自己，还谦虚地说了一句：“主要还是你厉害。”
谦虚一句之后，它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嫉妒神吧，这是祂的本源领域，祂肯定藏在某个地方，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顾绮没有赞同，但也没有直接反驳它的话，只是平静询问：“这么说你已经研究出怎么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了？”
系统兴奋的语气顿时一僵，然后它有些吞吞吐吐道：“那个，我答应你，我肯定会送你回去的，只要我们任务完成······”
“你觉得我是一个会相信空白支票的人吗？”
系统一下子颓了下来。
“宿主，你相信我，我肯定会带你一起走的。”
“我只相信真实。”
顾绮顺着这片晦暗的空间往前走，一边平静和它对话：“在你不能提供给我足够的证明之前，我们的交易无法完成，我不会帮你杀死任何一位神明，这叫做什么来着？”
她装作沉思，过了两秒才继续说：“沉默成本，你用虚假的许诺引导我一直为任务努力，但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我在杀死嫉妒之后被留下来，还要面对其他主神的质疑，而你完成了至高规则的任务，全身而退，你觉得我顾绮像个傻子吗？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把我当成胸大无脑、只有美貌的傻女人。”
最后一句话语气突然轻快起来，并伴随着某种吐槽，让系统无话可说。
它现在也很痛苦。
它并不是不想带宿主一起离开，而是找不到能让顾绮离开的方法，这位精明的宿主宁愿舍弃神明的身份也要回去，任务就卡在最后阶段，无法完成。
似乎是有些抓狂，系统欲哭无泪：“你威胁我？”
“对，我威胁你，你也可以自己离开，重新去绑定一个宿主，就不用带着我一起了。”
顾绮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稳、甚至是轻松的，但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眼底沉着一抹暗光。
系统不能把她怎么样，因为需要她来完成任务，而她也不能把系统怎么样，因为成为神明之后依然无法将系统从她身上剥离出去。
但总有办法应付，比如系统好像没那么聪明。
系统并不知道顾绮在内心对它的评价是‘不太聪明’，但在顾绮说完上一句话之后，它突然用略带机械的声音呜咽起来。
“呜呜呜呜我好惨好可怜，人家只是想回家而已，人家明明也为你付出了很多······”
“······”
顾绮往前的脚步停顿了一秒，然后她在系统的呜咽中无情道：“我八岁的时候就不会用这种假哭了，你不会以为你哭起来很可爱吧？”
不等系统的回答，她单方面掐断了脑海中的联系。
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顾绮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灰暗的空间中。
广阔的空间中没有任何声音或是神力的波动，顾绮找了很久，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些许神力气息。
一团浓黑的雾气浮在角落里，一开始顾绮以为是一个黑色的茧，但靠近才发现只是一团雾气。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浓厚雾气一头，显露出嫉妒俊美而冷漠的沉睡面容。
“竟然真的在这里。”
顾绮仔细看了一眼祂的脸，顺手就把其余遮挡的雾气都给拨开了。
然后她得到了一位没有任何遮盖物的主神。
被眼前的画面愣了一下，顾绮下意识挪开视线，想了想，又重新把雾气给祂遮上，正在思考该怎么唤醒祂、或是移动祂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阿丽黛？”
同样熟悉的声音，顾绮回头望去，看到了与雾气中同样面容的主神。
她再次愣了一下，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被黑雾包裹的嫉妒神，再将视线挪到面前的主神身上。
“嫉妒大人？”
因为曾经在这片空间遇见过不同的嫉妒神，所以她有些分不清面前的嫉妒究竟是哪一位，或者是真实世界里的嫉妒神？
但很快面前的主神就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神明声音温和，显得熟悉，祂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黑雾：“是我。”
祂接着说：“这个世界一共存在六个我，加上真实的我，祂们很危险，不要随意靠近。”
“哦。”
顾绮略显茫然、又若有所思地点头，想了想，询问祂：“可我刚刚检查了一下，祂似乎在沉睡。”
嫉妒的目光在她说出‘检查’这两个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祂声音平稳地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试图唤醒，这些雾气就是封印，解开就会让祂苏醒。”
上一句话就算了，可这一句话，顾绮能肯定这位主神在骗祂。
因为她刚刚才把这些雾气拨开。
抿了抿唇，顾绮微微低头，沉默稍许，才低声道：“嫉妒大人，您在害羞吗？”
虽然祂的语气很平稳、表情也十分正常，但顾绮总觉得祂的语句有些许的别捏，特别是提起她身后沉睡‘神明’的时候。
因此顾绮诚恳道：“其实我刚刚拨开雾气看了一眼，您很美丽，不过我现在是神明了，也和您一样美丽，您想看吗？”
一句话就把气氛拉到暧昧，这显然是某位少女故意这么说。
她从诚恳中露出愉快笑容，并且还回头看了眼沉睡在雾气中的主神，思索道：“您说加上您有七位‘嫉妒’？以后如果我成为您的神后，这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
嫉妒唇角微抿，一向冷静的面容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表露出什么样的情绪。
祂很想当做自己没听懂少女的暗指。
然而遗憾的是祂听懂了。
静默了一会儿，主神才有些干涩道：“阿丽黛，你已经不是一位邪神了。”
“为了您，我偶尔也可以恢复本性。”
少女走到祂身边，十分自然地伸出食指勾住祂的尾指，甚至还轻轻碰触祂的手背，笑着说：“您知道吗？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光明曾引诱我，祂想让我侍奉祂，并承诺永不被您发现，还说我对您的爱意无法永恒。”
嫉妒原本温和的脸色冷了下来：“光明？”
“嗯。”
顾绮勾着祂的尾指，干脆将侧脸靠在祂身边，她轻笑着诉说：“祂真有趣，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祂这样的信心。”
“你拒绝了祂？”
“当然，我虽然是邪神，但也不是什么神明都能接受，我对祂说：想知道我的爱意是否永恒，那就等永恒之后再来询问我这句话吧。”
“祂当时脸色很好看。”
她以玩笑的语气诉说起与光明的对话，这让嫉妒脸色好了很多，祂低头凝视靠在身边的少女，也许是因为某些窥视而突然下定了决心，于是笃定道：“明天就举行典礼。”
“嗯？”
少女目光有些愣住，然后下意识询问：“我的神殿还没建好······”
“我帮你建。”
嫉妒神主动牵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边走主神边冷静地开口：“我现在就帮你把神殿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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