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尽管已经是半夜时分, 但一得到消息,芬里尔,琥珀,四月, 还有阿蜜莉雅和罗纳德夫妇都连忙急匆匆地赶来了紫珏这里。
眼见把自己蒙裹在被套里,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漾着复杂的情绪, 表情凝滞痴呆的紫珏, 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完了完了, 这只老狐狸怎么看上去跟之前相比,好像变得更加地疯疯癫癫了?”琥珀有些崩溃地捂着脑袋,心虚慌张地开始吱哇乱叫。
芬里尔低嗤一声,眸底满是嘲讽:“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解决。”
“唉, 若是让主人知道琥珀冕下将紫珏大人伤成这样,她一定会厌恶和憎恨您的。”
四月装模作样地深深叹出一口气,轻飘飘说出的几句话却让琥珀浑身炸毛。
“我没想过要伤紫珏!”琥珀虎耳外圈的绒毛肉眼可见地炸开,他咬牙切齿地狠狠道。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 也犯不着去欺负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疯子!当时只有紫珏这个目击者在现场, 可他却只是抱着那只小熊布偶,疯疯癫癫地说些胡话。我实在是烦躁, 只是想要把那个玩偶拿开, 他却发疯一般地扑上来, 然后自己没站稳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琥珀的聒噪让芬里尔不耐地皱起眉毛,他沉声道:“你应该庆幸紫珏额头的伤口并不致命, 否则不止我无颜面对晚晚, 你自己也亲手葬送了一条性命。”
琥珀下意识地还想反驳, 阿蜜莉雅却忍不住担忧地开口道:“你们不要再拌嘴了,还是快叫医师来给紫珏看看情况。”
芬里尔微微颔首:“我已经传召了医生,但事发突然,又是深夜,我喊侍人再去催催……”
“不用。”一道喑哑的声音打断了芬里尔的话。
众人眼露震惊,齐齐地望向那个黛紫色的身影。
尽管现在走路还有些不便,但紫珏脸部的伤痕已经在桑晚连日来的治疗之下痊愈得差不多了,早已恢复了从前的姣丽蛊媚,艳冶柔媚。
此时此刻紫珏微微敛眉,语气平和而沉静,再不复之前从前疯癫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还是琥珀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步,不敢置信地失声叫道:“你,你的疯病好了?”
紫珏魅惑人心的紫眸上挑,冷笑一声,语气颇有些尖酸的阴阳怪气:“那还是要多亏了你,我不从楼梯上摔下来,或许也不会恢复正常。”
芬里尔比在场的其他人要冷静理智很多,他不由得沉声发问:“紫珏,你还有之前生病时候的印象吗?”
紫珏的表情略凝滞了一瞬,他硬着头皮将之前发情期的时候,缠着桑晚的回忆强压下去,紫珏知道芬里尔是关心桑晚的下落,而他何尝不为桑晚的失踪忧愁和挂念着,忙不迭说道:“那几个雇佣兵异能的详细特征,我都记得。”
连日来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芬里尔终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了线索,现在就可以发动我手下的势力循着痕迹脉络找到晚晚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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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那几名雇佣兵的异能特征之后,几人不眠不休地搜集线索,再联合各路边城发现的蛛丝马迹,众人总算大致规划出了一条桑晚被带走的路线。
“线索断在了埃斯比约河的附近,埃斯比约河的对岸似乎是一条蛇类兽人管辖的领域。”
芬里尔有些不确定地皱起眉毛,眸底布满疑虑重重:“那蛇人好像名唤墨曜,我听闻他性情暴戾,手段阴毒残忍,晚晚究竟怎么会招惹和开罪了他……”
琥珀最是急性,急不可待地就要招揽着自己的下属冲到墨曜的地盘去大干一场,哪怕为此开战也在所不惜。
“芬里尔你还在这里磨磨唧唧什么,我现在就回我的地盘点兵选将,咱们直接杀到埃斯比约那里去。”
还不等皱着眉头的芬里尔说什么商量计谋的话,琥珀就走路带风似地冲了出去。
芬里尔眼皮一跳,只觉得琥珀这个不靠谱的盟友不似帮手,更像是拖后腿的累赘。
但现下他和琥珀同为君王,联手对上那条蛇人应当是稳操胜券,只不过芬里尔最担心的就是被掳走的桑晚现在有无大碍。
且不说桑晚有无吃饱喝足,受热挨冻,就是她身上有个蹭剐芬里尔都要肉痛好久,若是被掳去的桑晚,在那个素有恶名之称的墨曜手下遭遇了什么难以想象的苦痛……
芬里尔心头一跳,银色的睫毛轻颤,额蹙心痛地垂下眼睛。
一想到桑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失踪,若是桑晚真有什么好歹……
芬里尔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粗心大意。
就在芬里尔愁绪满怀,忧心忡忡的时候,却有侍人一路小跑地过来禀报:“冕下,有一条君王阶级的蛇类兽人,指名点姓地要与您会见。”
芬里尔瞳孔一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视为宿敌的墨曜竟然会亲自上门来挑衅自己。
一向沉静镇定的他失了理智,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却在看到墨曜身侧那个披裹着斗篷的熟悉身影之时,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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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笑眯眯地给芬里尔长话短说地讲述了一番缘由,期间墨曜丝毫不顾忌有外人在,赤色的竖瞳如同往常般,一直眨也不眨地盯着桑晚,十足的痴汉像。
芬里尔心底不快,面上却是神色淡淡并不显露,嘴角噙着凌厉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一股身属于桑晚大家长的姿态显现:“他就是晚晚之前提过一嘴的大黑?”
“对。”桑晚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连忙用手肘捅了捅墨曜的肚子,示意他礼貌些打个招呼。
墨曜极其敷衍地和芬里尔打了个招呼,目光又立即炙热地流连回桑晚身上,蛇尾巴尖依赖地缠上桑晚的脚踝。
芬里尔只觉得此情此景万分碍眼,一股闷窒的憋屈堵在他的胸口,嗓子眼像是糊了棉花般透不过气来。
芬里尔不由得冷笑一声:“墨曜冕下如此专横跋扈地强行掳走我家晚晚,可曾考虑过晚晚是不是会担惊受怕?又何曾想过她的亲朋好友是不是为此会日夜不安?”
芬里尔故意地加重了他家晚晚几个字。
晚晚,是他的。
芬里尔的敌意如此明显,让墨曜不高兴地眯起猩红色的眼睛,赤瞳沁满了毫不掩饰的悍戾,竖瞳阴鸷而冰冷,犹如寒沁未眠,幽夜点星,分叉的殷红蛇信微微探出:“我只是想晚晚,我是晚晚的伴……”
“好了好了,小芬,这件事的确让你和大家都担心了,”桑晚眼见气氛不对劲,连忙打断墨曜即将脱口而出的炸弹,她忙不迭追问道:“紫珏没事吧?阿蜜莉雅和罗纳德一家也还好吧?”
芬里尔只能如实说道:“那一日你失踪之后,紫珏作为唯一的证人却还是那副疯疯癫癫,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样子,琥珀气急败坏地抢走了他怀里的小熊,紫珏发了疯一般地要夺回来,却不慎从高阶滑落,额头磕了一个大洞。但倒是因祸得福,竟然恢复了正常。”
桑晚提心吊胆地听着前半段,直到亲耳听到紫珏恢复如常才喜出望外地瞪大了眼睛:“真的,那太好了!紫珏额头的伤还好吗,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忽然桑晚停顿了一番,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意外:“琥珀竟然也在这里吗?他之前没有认出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是桑晚吗?”
桑晚提起琥珀这个名字,芬里尔本来有些不悦,但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不好,琥珀那个急性子,恐怕已经火急火燎地赶回他管辖的领土要出兵讨伐墨曜了,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他。”
眼见芬里尔已经开始嘱托身侧的家臣和亲信立即出动,芬里尔却有些头痛地捂着额角:“琥珀这缺心眼的蠢货向来喜欢和我作对,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信我。”
桑晚虽然想去看紫珏,但眼下琥珀这件事却更要紧。
桑晚回想起之前琥珀没有认出她,甚至差点误杀自己的往事,琥珀这个人性情实在太过——弋火爆冲动,她只能表情复杂,不确定地开口:“若是他亲眼见到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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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说什么鬼话?晚晚已经被送回来了?莫不是芬里尔这个怂货不想开战的借口?”
琥珀一脸拽相地抱着双臂,果真如芬里尔料想得那般,并不愿意相信他。
此时此刻琥珀已经火急火燎地行到了一处满是绣球花盛放的巨大草甸,眼看离自己所统辖的领域边境已经不远,琥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拔腿就走。
“琥珀!”一道渺落的女声遥遥传来,陌生却又熟悉,琥珀身躯一僵,瞳孔颤抖地盯着远处那个眇小微细的黑影。
琥珀不顾一切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化为巨大的老虎原型,皮毛油光华亮,在绚焕的阳光之下泛光,布满的黑色纹路犹如泼墨倾倒,耀眼而高贵。
这只强大而美丽的生物不顾往日的高贵与骄傲,四爪刨空飞腾,疯狂地奔向远处那个他朝思夜想的人影。
此时六月杪夏,熙色韶光正好,明媚热烈的日光照耀着大地,蝉始鸣,菡萏为莲,桐花馥,凌霄结。
大片大片的绣球花挤成了烂漫的海洋,交横相错,如此地绚焕耀眼,绣球素有无尽夏的别名,正如热烈张狂的夏日,灿烂耀眼地在记忆里无尽绵延。
而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琥珀,似乎永远都和无尽夏一样地张狂肆意。
巨虎甚至不顾一切地淌水穿过了横跨在中间的长河,而跨过河面之后,他和桑晚之间横亘着无边无际的绣球花海,老虎有些吃力地挤过纵横交错的花枝叠影,随着他急速前行,身侧不断有乱花枝叶飞溅而起。
巨虎浑身的皮毛早已经狼狈地湿透,沾染着淡蓝色和浅紫色的绣球花瓣,浑身狼狈再不复从前的高傲,他却仍旧像没有察觉一般,只直直地奔向桑晚。
在跨越重重天堑,历经险阻之后,巨虎在白光显现化为了那个金发黑皮的青年,犹若掌管太阳的神明一般步步逼近,甚至还没有站稳就不顾一切地抱紧桑晚。
琥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微微泛红,他像是想笑却又想哭,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桑晚无奈地低低一笑,给琥珀拂去肩头上细碎的花瓣。
琥珀和桑晚在绣球花海中相拥的美好画面,却让芬里尔和墨曜的脸色同时变得无比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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