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广告
为了带领“尊贵的客人们”参观自己的花园, 楚辞征用了半兔人的画舫。
群星人们看了眼睛一亮。
他们并不知道这艘画舫是半兔人日常拉货用的，只觉得比起单薄简陋的云舟，果然还是这种雕梁画栋的船只更符合他们高贵的身份。
“这艘船真漂亮！”
“和星体上的建筑一样, 有独特的风格。”
“材料感觉很特殊啊, 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合金吗？”
楚辞笑眯眯的：“材料确实特殊, 目前整个太空港只有这一艘。”
这艘船的材料还是刚种下桂木不久攒出来的。
那时候楚辞为了让桂木早点见客，使用了半兔人提供的发/情（x）催化药，于是桂木疯狂生长，而为了让这棵树长得好看点, 楚辞锯掉了一部分树枝，也报废了好几台锯木机器人，最后用了切割金属的机器人才把树锯开。
半兔人们见这铁桂木那么结实舍不得丢掉, 正好有拉货的需求, 才准备做一条船, 而楚辞当时正好在云舟和画舫间徘徊不定，就给半兔人制作了这艘画舫。
现在回想起来，楚辞倒觉得桂木材料更珍惜一样。
普通的合金可没办法呼吸天地灵气。
不过这艘画舫是半兔人自己攒出来的, 那自然是它们的, 只借来用用，即使以后楚辞用了其他灵木做了其他的画舫，金桂木制作的也只有这一艘。
群星人不知道其中“内幕”, 只以为这艘船大有来历, 就随口一顿乱夸。
这也算是群星礼仪的一部分。
瑟优只微笑着听着，过耳就算, 他当然不会当真, 没看见人群中不太懂人情世故的群星少年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吗？
群星少年慕斯并没有发现自己不耐烦的失礼表情被这里的主人注意到了。
慕斯只垂着头, 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止是这无聊的社交, 还包括整个旅行。
慕斯对音乐会也好人鱼航道也好，都没有兴趣，他是被他的母亲强行拖出来度假的，只因为那该死的心理医生说慕斯太过于在意下半学期的机甲评级考试，这样下去不仅心理会出问题，身体也会出问题。
慕斯觉得对方多管闲事，不趁着假期多锻炼锻炼，真过不了考试才是完蛋。
别看母亲现在一副全身心为他着想，“只要健健康康就好”“没出息也无所谓”的样子，要是他胆敢在评价考试中得到b以下的成绩，恐怕以后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偏偏慕斯的成绩很悬，他的精神力还在c级突破边缘，要机甲达到b级太难了。
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将考试说得那么容易似的。
慕斯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人说道：
“慕斯，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慕斯抬起头，发现贵族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船，而他母亲领着他在船中央的某个位置坐了下来，只是一坐下，就转头和另一个女贵族去聊天了。
慕斯也不知道这群人出来旅游有什么意思。
他们在母星开宴会聊天，在星舰上开宴会聊天，在星空餐厅开宴会聊天，在船上也是开宴会聊天，到底有什么意义在啊！？
慕斯当然不会愚蠢到当众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他向后靠了靠，熟练的将自己变成了背景板。
不过在碰触到船体的时候，他因为那触感愣了愣。
不像是合金，没有那么冰凉，倒有点像是木质材料，可目前已知的木质材料中，再怎么坚硬，也没有可以用于宇宙中航行的吧？
慕斯奇怪的想道，身手用力按了按墙体。
他正想要进一步查看，就感觉母亲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然捏了他一把。
显然自己的行为有失贵族礼仪。
慕斯翻了个白眼，只好乖乖坐正了身体，表情放空，继续当背景板。
只有小孩才受到约束，放浪的大人不用。
将群星人带入了普通的宴会节奏后，瑟优终于找到机会将“利坦”私聊了。
瑟优单刀直入的问道：“你为什么还跟着这些群星人？”
“你特地带着他们过来，就为了问我这个？”“利坦”挑起了眉头，“太浪费了吧？这群人在哪里喝酒其实差不多的。”
“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却不愿意回答呢！”这算是转移话题吧？
瑟优叹了口气。
“利坦”皱了皱眉头，它对楚辞的印象还好，但它现在这个群星人的长相，让“利坦”感觉到了它的群星人身份，这让“利坦”很不舒服。
瑟优却不放过它。
毕竟关于“利坦”为什么和群星人在一起，他有一个猜测。
不太好的猜测。
既然正面问不出来，瑟优只能低下头，有些可怜的说道：“这些人姑且算是我的客人，他们出了意外，群星肯定要调查我——退一万步说，因为处于外宇宙，他们没有办法调查，也会影响到我后续从他们身上赚钱。”
“……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地盘，自然不会在你的地盘动手了。”“利坦”道。
就是准备在其他地方动手吧？
瑟优想道。
他其实可以理解“利坦”的想法，这辈子在确认自己是作为一个实验动物出生的时候，瑟优有一瞬间是真想要将群星人灭绝掉的。
而考虑到“利坦”比自己更凄惨的身世，楚辞觉得，它就算对群星人做什么报复行为都不意外。
反倒是“利坦”比瑟优更平和。
它注意到瑟优盯着自己，似乎猜测到了对方在想什么，就眺望着星空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放心好了，我虽然不喜欢群星人，但不至于什么人都杀，我只会报复那些值得我去报复的——”
这不像是虫族和死亡之雾的本能呢！
因为受到了群星教育被约束了本性？还是说“利坦”基因中有什么抑制成份？
瑟优其实觉得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复仇者”来说并不是好事，但这个决定又对瑟优的旅游业来说，是件好事。
瑟优叹息道：“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人类。”“利坦”嫌恶的说道。
瑟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向外眺望而去。
在他们说话间，画舫已经到了星体，皑皑白云已经出现在了下方。
不过航道和平时不同。
这次画舫到达的是星体东部的最边缘区域。
这位置的景观非常奇异，一边是一望无际的白云，一边是深渊一般的星空，整个世界像是出了bug，似乎能窥见幕后的代码似的。
见多识广的群星人看了也发出惊呼。
毕竟在宇宙中，这种形状的星球并不多，能有这样景观的地点自然也不太多。
“真是奇异的景色，”斯汀娜女伯爵赞叹道，“瑟优阁下，您应该早点开启这里的航道，让人们过来观赏的。”
“花园还没有修好，怎么可以让人过来呢？”瑟优却说道。
“花园？”女伯爵好奇的问道。
瑟优一开始就说是“花园”，但他们什么花草都没有看见。
瑟优却看向了云海：“啊，上来了。”
伴随着瑟优的话语，巨大的岛屿从云层下方浮了上来，上面有山有水，还有优美的亭台楼阁。
更为神奇的是，驮着这一切的，竟然是一只乌龟。
不过群星人本来就乘坐着水族过来的，这时候虽然有点惊讶，却也不是震惊。
“哎呀，没想到您的‘花园’是移动的。”
“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水族那么听话的？”
“您彻底驯服了水族呢！”
群星人恭维道，只是这种恭维似乎搞错了重点，而且会让水族很不爽——如果水族跟群星人一样小气的话。
这群人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水族”？
而且花园的主人也不会喜欢这种赞美吧！
斯汀娜暗中撇了撇嘴，担忧的看了一眼神情冷淡的“利坦”，对瑟优笑道：“您的花园非常美丽呢！瑟优阁下，接下来，我们要去花园里吗？”
“不，这是拼图的一角而已。”瑟优微笑道。
“拼图？”
斯汀娜愣愣的看着玄龟飞到了云层某个位置。
伴随着它的就位，空中隐约传来了类似锁链卡紧的金属催响。
这是个开始而已。
随即，另一只玄龟已经从云海下飞了上来，它背上竟然扛着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在人们的惊呼中，这只玄龟也飞到了固定的位置。
随后是背着花海的第三只，
第四只，
第五只——
一开始群星人还是抱着看“大自然的馈赠”的模样，随意的看着，但慢慢的，他们的表情严肃起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每一个空中岛屿显然都经过精心设计吧？”
“火山例外。”
“不对，火山应该也设计过了，虽然审美很……但正好控制在了龟背范围内。”
“重点不是岛屿本身啊，是岛屿的能量场！”
“之前音乐会就有感觉了，这个星体的能量场是不是很容易被外界影响？”
群星人们私底下讨论着。
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阵法”，也无法像是ai那样计算出能量流动，瞬间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什么——所以楚辞也不会让ai来参观这个‘花园’——但群星贵族凭借天赋，隐约意识到了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而像是回应他们的感受，在第一批，二十一只玄龟游动到了它们的位置后，最东方的边缘的云层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
不，那不是漩涡。
而是巨大的树木正从中生长出来。
那棵树看起来像是一棵，又像是两棵，它们彼此扶持，迅速的增长，一瞬间就长到了云端上，并向着太空蔓延。
可惜这时候不是清晨，否则就可以看见十轮太阳从另一端“升起”，就像是从树梢上升起似的。
这棵树正是楚辞抽出来的“扶桑”。
楚辞发出了一声叹息。
群星人虽然无法感受到楚辞的遗憾，他们却感受到了这一刻的特殊。
“这棵树是什么？”
“感觉和水族，还有音乐一样，可以控制能量场啊！”
“对啊，这个时候最合适‘那个’了。”
“‘那个’？！”一位贵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推了一下自己的孩子，“你不是随身携带着精神力药物吗？把它吃下去！”
“为什么？”慕斯奇怪道。
这种药物只有在驾驶机甲的时候吃才最有用，所以慕斯将它带在身上的时候，还遭到了母亲的反对，觉得他单纯增加行李的重量。
慕斯之所以想要带着，他是单纯担心——星舰在中途遇到了星盗，所有护卫在战斗中被捕，星盗控制了星舰，却忽略了星舰上有个少年偷偷潜入了机甲舱，一把操纵了运送中的sss级新型机甲（别问这台机甲为什么正好在这里），打败了星盗——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
少年的中二梦想还没有实验，自然不甘心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吃下贵重的药物。
慕斯还想要反驳，但看母亲红着眼瞪着自己：“让你吃就吃！”
“……”慕斯瞬间从心的吞下了药物。
随即慕斯感觉到了能量：
自己体内的。
这本是吃下药物的正常感受，但和平时不同的是，慕斯感觉体内的能量被什么牵引着，似乎冲击着他平时连感受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慕斯觉察到了母亲的用意，他急忙集中精神，连身边的声音都在远去：
“感觉怎么样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您难道让这孩子在这里突破？虽然是有能量场，可这里又不是机甲，不行的吧！”
“就算是在操纵机甲，也不行的，精神力这事完全看天赋。”
“对啊，没用就是没用——”
扭曲的声音像是就在身边，又像是在非常遥远的记忆中发出来，慕斯只咬牙忍受着。
他感觉自己就差一点点了，如果在机甲中，确实可以通过操纵机甲控制精神力的方向，进而突破，但这里却只能干熬着。不过没关系！就算这次过不去，他隐约也感受到什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嗯？等等，能量在循环，顺着某个方向？甚至引导能力超过了机甲？
慕斯按在了他之前疑惑过的画舫船体上，集中注意力。
碰！
他感觉某个瓶塞被打开了，再呼出一口气的时候，他头发由黑色转成了灰色——这不是觉醒，而是突破，意味着少年将在机甲驾驶员更前进一步——如果他能成为最高等级的驾驶员的时候，头发会转为银白。
当然，少年能不能达成这种未来还不知道，不过在少年睁开眼睛那一刻，之前那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的恶语彻底消失了，相反的，船上所有群星人都按照惯例对他献上了祝福。
“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干的不错！小伙子。”
“群星的未来就交给你守护了。”
也有人恭维着导致这一切的那个人：
“瑟优大人，看来你选择一个不错的星体啊！”
“这种能量场的星体，非常合适培养精神力。”
“我在音乐会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能量场的不同。”
瑟优似乎尽在掌握的微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这样不规则的星体的。”
“啧，我还以为是个能量星球呢！”在所有声音中，混合着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利坦”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小声的跟瑟优问道：“他们什么意思？”
“应该是因为音乐会，怀疑我的星体上蕴含着丰富的星球能量吧！”瑟优解释道，“可惜能量场那么不稳定的星球，通常不会有太多能量，倒是很好做驾驶员的培训基地。”
瑟优又补充道：“我的花园特地设计成了精神力的引导状态。”
“这真是慷慨的举动！”斯汀娜女伯爵立刻赞美道。
她这次是认真的。
比之前的任何赞美都认真。
因为精神力的训练场并不是全部贵族都有，只有像是荆棘家这种古老而有底蕴家族才可以掌握，不过这类训练场大多数是私人星球，普通不会拿出来。
瑟优现在却当作“花园”展示出来，显然这会作为旅游项目的一部分。
哪怕这条航道要花更多的钱，群星人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事实上，船上的群星人们都思考着家里的孩子，没孩子的也在想亲戚家的孩子，心底蠢蠢欲动。
只有“利坦”古怪的凝视了瑟优一眼。
他觉得这家伙在坑人，但没有证据。
楚辞要是知道“利坦”的怀疑，他一定会大声的说，他才没有呢！
他只是做了个广告而已。
虽然阵法的布置是为了骗过即将到访的ai王座，但顺便盈利一下，不是正常吗？
总不能让他单纯的投资吧？
至于后面关于“精神训练”“能量场”“荆棘家的秘密”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纯粹属于群星人的脑补，更跟他无关了！
这也比少数人总疑神疑鬼的觉得他星球有宝藏——开发了音乐会，肯定有人会那么认为的——比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好。
不过，就算是楚辞，觉得这么一次“小型广告”，作用范围不大，只能等着口口相传发酵而已，他身为半个群星人，却还是低估了群星人的八卦能力有多强。
半个宇宙月后，外宇宙的星空中，某个坐标不明的研究所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研究员们却视若无睹，只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所长办公室。
可惜不是谁都可以逃避的。
某穿着银色长袍的副所长站在所长办公室，不敢抬头的看着砸在地上的办公桌，在办公桌的另一端是个怒气冲冲的男子。
“研究员七十号和九十九号呢？还没有回音吗？”对方冷声质问道。
不是你说不用管的吗？
副所长在心里嘀咕道，但要这么回答，他立刻会像是前副所长一样融化，所以他努力客观的答道：“自宇宙日xx日开始就没有收到他们的联系信号，他们所去星体也传来产生异变的信息，很大可能——”
“然后呢？你就不管了？！”一个昂贵的电子设备砸在了副所长的身边的墙上。
副所长笔直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他就知道这位会发火。
——人家都把荆棘家的精神力训练场当作旅游项目，这位怎么会不气呢？
不过以前没想到荆棘大公那么痛爱他的长子呢！
副所长杂乱的想道。
是的，仅仅半个宇宙月而已，楚辞的旅游项目就通过不知道哪里的管道，落到了这个研究所。
只能说，这个研究所的群星人太多了吧？
至少有二分之一。
副所长心里哀叹着，努力补救道：“是，我这就派其他研究员过去——”
“不必了！”对面的男子却冷笑道，“荆棘大公连家族的精神力训练方法都敢给，保不齐还交代了什么呢！我就说派去的研究员怎么没了。”
理论上，荆棘大公应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研究项目啊！
副所长心想，嘴上却问道：“您的意思是……？”
“把这件事告诉劳内尔，我记得他对荆棘家族的精神力垂涎已久了。”
“劳内尔？他确实对精神力有兴趣，可这样一来，荆棘家的秘密可能就会落到他们的研究所里去，甚至——”
“嗯？”
“不，我立刻通知他！”副所长低头道。
他这个研究所又和群星帝国无关（至少表面无关），干嘛要卷入他们的宫斗剧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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