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动(26)
其实酒店有自带的。
纪涵央心里下意识反驳一句。
但是没说, 因为有些不矜持,显得不乖。
她习惯性、下意识地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不乖的一面。
心理会随着一个人的自身状态以及和其他人关系的改变而变化。
在他面前装乖好似没变,但其实变了。
变的是原因。
从前是心里不服, 不服范苇珠的拽范让他喜欢,所以一定要以完全不一样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好像在计较着什么、自欺欺人得怀揣着侥幸。
所以装乖。
现在不一样, 现在她在担心,担心向考诤对她不同寻常的关心, 只是单纯为了新鲜感。
喜欢她也是为了尝鲜罢了。
如若她失了这种特性,她不乖了, 他或许新鲜感就没了。
其实是很没骨气的、也很极端、偏执不大气的自卑心理。
但是因为怀揣着“就把这当做一场梦,醒来就放下”的心理, 遂决定随遇而安。
她脸因为向考诤那句话而害臊, 可又被他紧紧箍着,没法转身就逃, 没法子, 一头埋进他脖颈里。
拳头打在他肩膀上:“你混蛋。”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揉了揉她的头, 将她的头发拨了拨, 发现她通红的耳朵。
失笑:“央央,耳朵烫不烫?”
纪涵央脸扭到一边去,因为紧张而大气不敢喘, 他身上清淡的木香如倦鸟归栖的木林。
很好闻, 让人莫名舒心,就像十岁的那个夏季。
他身上那件尤加利叶色的t恤。
让她见到了有史以来最凉爽的夏日。
还有,将她救出火场时, 他脖颈上挂着的那枚核桃木的吊坠。
不是很贵的价格, 和他贵公子的身份那么的格格不入, 却如珠似宝的戴着,如果不是从衣服里滑出来,她或许也并不能看见。
其实纪涵央刚开始是有疑问的,到底是多有意义的东西,才能让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将一枚如此廉价的吊坠挂在脖子上。
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可是……
它现在却戴在范苇珠的脖子上。
纪涵央心脏莫名搅了搅,泛起些许无力。
但又很快提醒自己,纪涵央,做人不可以太贪心的。
你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奢望呢?
年龄也不小了,就不要那么幼稚不懂事。
“啪”一声,房间的灯开了。
亮堂一片。
向考诤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脸,失笑。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厮磨:“睡吧。”
“我在隔壁,有事给我打电话。”他低头,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个晚安吻。
纪涵央抿了抿嘴,点点头。
“啪塔”一声,门被轻轻带上。
纪涵央握拳贴墙的手才堪堪松开,手心已是一片潮湿。
明天周末,宿舍里聚集的人就更多了。
这么一想,又有些害怕,害怕那些人会怎么说,手指摩挲着手机。
最后喘了口气,还是打开来看论坛。
果不其然,和向考诤搭上边的永远被顶到尖端。
【纪涵央谁?就上次向考诤送宿舍那女的?】
【就她?我觉得长得也就一般吧,向考诤能看上她就怪了吧?】
【楼上好牛哦,有本事曝照让我们也欣赏欣赏你的绝世神颜呗】
【可是她确实痴心妄想啊,送她回个宿舍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那好歹人家也被送过,你呢?人向考诤认识你吗?】
【哇,这谁啊?这么护她?不会本人吧?】
【她就不配就不配就不配!全世界都知道向考诤白月光是范苇珠,她连个替代品都算不上,给老娘爬!凭什么是她!】
【就是,广播站表白,说的好听是浪漫,说的难听也是道德绑架吧?向考诤要是拒绝,谁知道那帮男生会不会说他不识好歹了?】
【哇,那这么说和逼婚的有什么区别?】
【说是这么说啦,不过向考诤肯定会拒绝吧?毕竟也不是他喜欢的款,说白了就是自不量力,算盘落空呗】
【这女的是我们外院的,美女学霸,平时可清高一人呢,也没见她说喜欢向考诤啊,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哇,就这就是美女啦?和村花比确实不赖诶,不过比起范苇珠还是差太多了吧?】
【我觉得人家挺耐看的啊。】
【楼上男的?】
【额,我女的,有事吗?】
【……】
楼里的发言越来越奇怪和极端,大多数是向考诤的追求者或是前女友披着id。
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
纪涵央知道,北聆大学真正的天之骄子根本不会多关注这些,八卦看一眼,看到了也就看到了,动动手划出去,重心永远在学业与征途上。
而能舞到论坛上的,除了有心之人,还是有心之人。
所以说不出好话,是一定的。
但是纪涵央不知道躲在背后看笑话的有多少人。
难防和让人措手不及的,是那些视奸的。
她有些心累,藏了那么些年的心思,以这样的方式公开,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到她暗恋他经年,却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最强烈的社死。
她看着手机上不断滚动的发言,除了说她不配,就是提醒她别想了,她这辈子都没那个可能。
若是一个小时前,她可能真的会崩溃到无法面对,可是向考诤说“我们试试……”
“砰”一声,她仰躺在床上,被褥陷下去一块,轻轻笑了笑,心里喜悦占了大半。
刚刚时间仓促,她脑袋发白,直至此刻,空荡而豪华的酒店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有些不真实感。
向考诤的女朋友。
今天开始,是她。
她觉得她此刻多少有些小人得志吧。
但心头又浮上些后怕与担心。
他看上她什么呢?
新鲜感?
还是……
大少爷恰好空窗期,然后……
卖她一个人情?
又或许,是新鲜感与人情双管齐下?
想到这里愣了愣。
心里有些难受。
但她又立刻掩过去,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她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了。
就不能再贪心过头。
叹了口气,强压下心口所有的沉闷,起身去了浴室。
向考诤翻着手机。
宿舍群里炸开了。
庄渠:【我靠!!!向考诤凭什么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你!!!凭什么你心上人能主动和你表白!!!】
向考诤:【谢谢夸奖】
唐堂:【……】
唐堂:【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谷节:【什么心上人?什么表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向考诤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妹子长什么样?漂不漂亮?】
向考诤警觉一瞬,摊在沙发上的背立刻坐起来。
向考诤:【你想干嘛?】
谷节:【就问问,我好奇死了】
向考诤:【不关你事,留你的学】
谷节:【靠啊!你丫还护起来了?】
谷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适得其反的向考诤?你知不知道什么什么叫弹簧效应?】
向考诤:【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好像很觊觎我老婆】
谷节:【……】
庄渠:【……】
唐堂:【哈哈哈哈哈哈哈jpg】
手机里消息层出不穷。
隔了一会儿,范苇珠给他来了条消息。
【老姐】:牛逼
【老姐】:比我还牛逼
【老姐】: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去给你掐了,这事儿你不好办
向考诤托着下巴看了看,隔一会儿。
【向考诤】:喜欢……
【向考诤】:……得不得了
【老姐】:……
【老姐】:牛死了,那对我弟妹好点
向考诤乐了,退出去,手机甩一边,眼睛看到置物柜上淡金色的小盘子里,装着一盒杜蕾斯的“001”系列,眸光暗了暗。
笑一声,摇摇头。
心里腹诽一句果然是酒店。
洗澡去。
房间的落地窗是自动的,摁着遥控器,窗帘缓缓摇上的那刻,纪涵央看着,有些愣。
她其实很难适应一个新环境,别人在新环境安心入睡需要几天,她可能需要几个星期。
窗外有流光灯色,像团团大火一样。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那个午后。
“央央睡吧。”她妈揉着她的脑袋说。
妈妈的眉眼那么温柔,小时候,她喜欢偷偷用天使来形容,长大一些了,那双眉眼她却不记得了。
只记得如水、如湖,如深不见底、浩瀚无垠的大海。
吞噬一切。
那是母亲在她心里最后的印象。
窗户没有关实,高楼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勾起轻薄的帷幔,划拉过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凉。
空荡无比的房间,她一刹那就感到一阵无声的哀嚎和虚旷的凄无。
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躺在床上,关了灯,侧头看着,被风吹起的帷幔,像风撩过头发。
陌生的环境总是很容易让她突然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凄怆。
她眼睛闭了闭,睡不着。
每次都是这样,一旦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她就会想起那场大火。
直到回忆到那个核桃木吊坠时,她才堪堪缓下来,纷乱的思绪才能慢慢平息。
向考诤。
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这十年里的很多个夜晚,我每次只有想到你的时候,才能安心入睡。
梦里还是火。
她闻到呛鼻的烟,感受到稀薄的空气,窒息又呛人。
可她睁不开眼睛,她想要提醒妈妈,想要提醒妈妈着火了,想要提醒妈妈快跑……
“啊——”
她惊坐起来,还是黑暗的房间,豪华而昂贵的酒店布局。
唯有自己满头是汗。
背后还有发麻黏腻的冷汗。
她将头发拨了拨,别到耳后。
又是噩梦。
一如既往。
“咚咚咚”
冷不防,房间的门被敲响。
纪涵央愣了愣,视线看向门。
“央央?怎么了?”
纪涵央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
爬将下床,走过去,开了门。
向考诤半靠在门沿,脸色很差,也有点急,抱着胸在看地面,眼窝处有些乌青,睡眼惺忪。
应该是听到她的声音,在睡梦里爬起来的。
纪涵央抿了抿嘴,鼻尖有点酸。
意识到自己不冷静的情绪时,她又迅速低下头,撇过头。
向考诤眉头皱了皱,扶着门沿的手指动了动,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她头,有些无奈:“介不介意我进去?”
纪涵央摇了摇头,让出一个位置来。
他轻轻去牵她的手腕,门被轻轻带上。
牵着她手腕走到沙发上,才看到她背后那块白色的t恤有些潮,愣了愣。
凑近些,她的额头有些薄汗。
纪涵央自始至终低着头,咬着唇,想要压下眼里打转的珠子。
丢人现眼。
纪涵央心里想。
向考诤携着衣袖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轻把她圈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有事和我说,不想说也没关系,可以哭,正常发泄情绪永远不会丢人,我的肩膀随你靠。”
“女朋友。”
纪涵央点了点头,但是生性要强的她最后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只是伏着他肩缓着刚刚噩梦里的不适。
“是不是做噩梦了?”
靠着他肩的纪涵央点了点头。
他给她一下一下顺着背,下巴搁到她的头顶,“那再抱会儿?”
突然坏意横生:“还是要我抱着哄你睡?”
“抱着哄。”纪涵央才不给他使坏的余地,毫不犹豫还一嘴。
但嘴快的代价就是后悔。
她下意识反驳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向考诤面前。
她又想钻地洞了。
她抬头看了看他,抿了抿嘴又低下了头。
向考诤却愣了好久,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是纪涵央的回答,不过好像……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有些不可思议,低下头看小女友,她脸红扑扑的,向考诤骨节分明的手指鬼使神差捏了上去。
她“哼唧”了一声,向考诤看出她想骂人了,但是好像是经过了什么心理斗争,被她硬生生忍了下去。
他乐的不行,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死纪涵央刚刚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长臂一揽,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让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才凌晨一点,还睡得着吗?”
纪涵央摇摇头。
向考诤笑了,头往后仰,脖子靠在沙发沿上,臂还稳稳搂着她。
胸口淡淡起伏。
隔了一会儿,纪涵央开口,“要不你先回去睡会儿吧?”
“那你还怕吗?”他问。
纪涵央没有立刻答,缓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向考诤无奈的摇了摇头,环着她,低头,“可我睡不着。”
“抱歉。”纪涵央真诚的道歉。
向考诤笑,有些不怀好意,“既然都睡不着……”
“那接会儿吻吧。”
说完不由分说吻上去,指缝间勾满她细软的发丝。
纪涵央被他托了托,手环上他的脖子。
吻过头了,向考诤呼吸太乱,意识到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别过头,松开她,额头抵住她的。
声音嘶哑:“央央,好了,再这样下去,要过头了。”
看到她微红的眼尾,喉咙动了动,有些慌,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抱歉,是我没控制住,我现在就回隔壁去好不好?”
纪涵央摇摇头,脸凑上去,勾着他脖子吻上去,声音低,轻得差一点都听不到,“不是。”
“继续。”
她不知道怎么了,带着及时行乐,有一刻算一刻的念头,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想了,她就想把向考诤睡了。
管他是惺惺相惜还是同流合污。
她就得把十年的沉没成本收回来。
不甘心吗?
拜托。
十年暗恋,谁他妈甘心!
她热烈的回吻。
两个人都积极。
于是今晚的干柴烈火烧得很旺。
酒店硕大的落地窗外,那霓虹与川流不息、那菲华的夜色,都成了过犹不及的矫饰。
搂着她。
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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