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逢良(4)
车子开一半, 向考诤手机响了。
他看着路,对纪涵央说:“给我接一下。”
纪涵央心里气得难受:你大爷的向考诤。
还嘴:“谢谢不会说?”
向考诤:“thank you very bsp;”
向考诤:“ありがとう(日语:谢谢)”
向考诤:“merci(法语:谢谢)”
最后笑一句,撇头看她:“满意么?纪翻?”
纪涵央:“……”
气得想扇他怎么办?
一边掏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一边继续和他斗嘴:“少了一门。”
“哪门?”
“我泱泱华夏的母语。”
向考诤:“谢谢。”
纪涵央:“……”
手机按了接通,纪涵央身子探过去,气得狠狠按在他耳朵上。
压到他的脑袋, 与他脑袋上的骨头发出轻轻的脆响。
向考诤吃痛,“啧”一声, “轻点儿。”
纪涵央翻个白眼。
宋仑希小电灯泡在后座安详吃瓜,且心里暗戳戳想着之后该怎么问老师兼大老板讨年终大红包。
此时是十二月初, 月底就快到了,新年还会远吗?
是她为了年终奖奋力拼搏的时候了, 想到红红的毛爷爷在向她招手就心潮澎湃。
师母……你是光、你是神、你是我行走的人民币!
小电灯泡继续安详而透明的照亮车厢。
“拿走吧, 挂了。”向考诤发话。
纪涵央挂了电话就把他手机胡乱塞他外套口袋里,在向考诤向她投来疑惑目光时, 她毫不留情地翻大白眼。
同时嘴角挂着礼貌微笑。
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我有急事, 不进去了。”
“知道了。”纪涵央解安全带下车, 心里想着我巴不得呢。
向考诤视线看了看后座的宋仑希:“仑希?”
“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行, 路上注意安全。”他留了这么句话。
下了车,纪涵央接替他的位置,同时把他外套扔回给他。
一声不吭甩上车门。
向考诤拿着外套笑了笑。
“央央姐。”
纪涵央看了看她:“仑希你……?”
她摇摇头:“我小姐妹约我去ktv。”
纪涵央点了点头, 等着宋仑希下了车, 然后开着车进小区。
自家的门是甩上的,一回家,车钥匙往置物柜上一摔, 高跟鞋踹到门口的毯子上, 气势汹汹地跑沙发边, 拿起靠枕就往沙发上砸。
砸一下不够砸两下,两下不够三下、四下、五下……
最后靠枕砸进沙发,狠狠地弹了起来落到地上。
她没来得及穿鞋的脚狠狠踹了踹沙发垫,发自肺腑的吼出忍了一路的脏话:“我去你大爷的向考诤!”
叉着腰,胸口剧烈起伏。
手扇着风,给气红的脸蛋降温。
“简直越老越混蛋。”
拿起桌上水壶里的凉白开,倒进杯子,往嘴里猛灌。
灌得急,嘴上全是水渍,胡乱抹一把,抽了几张纸巾擦,然后扔回垃圾桶,心里乱糟糟的。
“向考诤!你简直就是个狗皮膏药!”她跺了跺脚,一团气仍旧没降下来。
胸口剧烈起伏。
等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挺累的,简单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翌日,珩合律所。
宋仑希甩着工作吊牌走到工位上,刚打开电脑,向考诤就拎着两份冰美式上楼来了。
翻着资料的宋仑希老远就感受到一股杀气,很不好的预感。
一杯冰美式放在她的桌上。
宋仑希倒抽一口凉气,同桌的几个同事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喝完咖啡,到我办公室,抽查。”向考诤脚步不停,语速适中,略过她的时候,话刚刚好说完。
宋仑希闭眼,沉痛的接受了这一悲惨事实,其他人则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很不厚道地捂嘴笑。
“不许笑!”宋仑希咬牙切齿。
一个刚刚来的实习生不懂,“领导的咖啡不好喝吗?”
“是向par的冰美式不‘好’喝。”有人回他一句,“抽查不及格的话,不仅扣年终奖,还有一整套的法学版五三等着你。”
“法学版的五三是什么?”
“法援案大礼包,将近一个月要跑来跑去、风里来雨里去,外加电话打爆、腿跑断。”
有人起劲了,一边对着电脑扣扣扣,一边聊着:“关键现在年关啊,谁要倒了霉,到大年初一都不一定能把事情搞定,相当于变相加班,而且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
“而且向par的冰美式可苦了。”
“双关。”
“哈哈哈哈哈。”
宋仑希苦大仇深地拿着笔记本进办公室。
“那抽查内容一般是什么?”虚心的实习生问。
“今年一月份那桩qfii的非诉,给我简单做个英语汇报。”向考诤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冰美式喝一口,视线盯着电脑。
宋仑希咽了咽口水,心想十个多月前的案子我哪还记得?
顿了顿,简单复述了一遍,期间卡壳好几遍,向考诤淡淡的视线扫过来好几次,她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咚咚”两声。
办公室的两人视线俱移过去。
“向律,山本纱织小姐来了。”
“山本纱织?”向考诤一顿,“好的,让她去会议室等一下吧。”
向考诤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看向宋仑希:“你这次的抽查……”
“我有个追师母的好主意!老师你想不想听听看?!”宋仑希的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妄图转移注意力。
向考诤笑了笑:“临场反应不错。”
宋仑希目光炯炯。
“过了……”
宋仑希呼出一口气。
“才怪。”向考诤最后拍板,把她打入死囚。
宋仑希一口气吊在喉咙口,蔫了吧唧。
撇撇嘴。
山本纱织今天似乎是以私人身份来找他的,穿得很休闲。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山本纱织微笑着,客气的用了许多日文敬语。
向考诤长腿交叠,笑笑,淡淡的,用日语客气疏离地回:“不会,只是不知山本小姐特地跑一趟所为何事,我记得定的洽谈时间不是今天。”
“我是以私人身份来找你的。”山本纱织掏出一张名片,顺着桌面移过去。
向考诤眉毛不自觉挑高。
纪涵央早上醒来时,发现设了免打扰的手机进了好多条消息。
她上下先翻了翻,发现向考诤一条消息都没来,“哼”了一声,“果然就是尝鲜,死向考诤。”
盘着腿坐起来,头稍疼,揉了揉太阳穴,开始一条条回消息。
其中有几条是涂正沐发来的。
「嗨纪涵央,有空吗?我得了两张电影票,周围朋友忙没人陪,要不我和你去?」
「你睡了吗?」
「抱歉,晚安」
纪涵央抿了抿嘴,打字。
「抱歉,阿沐哥,昨天工作忙,我一沾枕头就睡了」
两人一来二去寒暄几句,就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而某个强吻之后劫车、劫车完了跑路的混蛋,在两天之内,屁的影子也看不到,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反正纪涵央对此渣男行为表示挺深恶痛绝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反正都分手了,她又在期待些什么呢?而且他一个合伙人,应该工作挺忙的吧?
再见到他,是在三天后,仍旧是珩合北聆分部的会议室。
案子这一次的谈判很顺利,日本代表山本纱织对结果也很满意,和日本总部沟通之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和解协议。
纪涵央防着向考诤,怕他再像上次似的,二话不说电梯强吻,就跟着廖喆急急忙忙跑了。
脚步从容淡定、面色冷静温和,唯有内心慌乱满地。
也就向考诤看出了她那落荒而逃的意味。
手机稳稳落入裤子口袋里,看着她的背影,头也不带回的。
随性一笑,勾起些摸自嘲:“性子。”
恰逢傍晚,山本纱织约向考诤去清吧喝个酒。
向考诤看了看早已没了她人影的门口,打了个响指,把宋仑希的视线引过来。
歪了歪头,声音不大不小:“忙完了早点回,我陪山本小姐逛逛北聆。”
言下之意是我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办公室其他的同事都懂。
当然,宋仑希听到了言外之意,默契地笑了笑。
“仑希啊,你刚刚早上的抽查过了吗?”有人一边对着电脑,一边问她。
宋仑希拿起手机飞快的打字:“过了呀过了呀,老师最近对我宽松了许多。”
“其实我也发现向律最近近人情了许多,任务一下子轻了不少。”
“看来向par心情不错。”
因为他私事多了。
宋仑希小腿抖着,心想。
不过也好,老师要追师母,就不会潜移默化间把她影响成思韵姐那样的女精英了。
纪涵央刚到家,鞋子还没换,宋仑希一个电话打到了纪涵央手机上,“哇哇哇,央央姐,快去救救我老师,那个日本女人缠着他去酒吧啦!”
这是第一次在珩合见面时,互留的联系方式。
纪涵央顿了顿,没搞清这里面的逻辑,“为什么要我救?”
“因为我老师是被迫的。”
纪涵央仍旧没懂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他可以选择不去。”
“反正你去看看吧,十万火急呀!我老师这么一个年轻有为还超有魅力的大帅哥,万一被霸王硬上弓了,得伤多少女孩子的心呀?”
纪涵央一下子有点懵,这姑娘真是律师吗?怎么前言不搭后语,抓不住逻辑呢?
为什么是她去?
要她怎么解决?
工作完了喝点酒也是正常的小事不是吗?
宋仑希到底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块的?
难不成……已经有代沟了吗?
纪涵央心想不会吧,虽然她现在已经扯不上是小妹妹了,但也没那么老吧?难道这样就已经和现在的小姑娘有代沟了吗?
她没理。
宋仑希甩来的位置链接也没点。
转身应了涂正沐的邀请,去酒吧坐了坐。
结果好巧不巧迎面碰上了向考诤。
对方身边坐着优雅端庄的山本纱织,好一派郎才女貌的样子。
只是向考诤看到她时,眼睛往她这瞟了好几次,又在看到她身旁的涂正沐时,扭过了脸去。
脸上仍旧没什么波澜,甚至还冲着山本纱织客气礼貌的一笑,只是捏着玻璃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然后白一片。
纪涵央觉着这虽然只是巧合,但不知为什么,她一阵心虚。
后来涂正沐和她说些什么,她也都是一笑而过,简单喝着手中的清酒。
这是家很朴素的清吧,背景乐是歌调清缓的粤语。
“向先生似乎……心情不好?”山本纱织笑得温和而优雅,手指摩挲着杯口,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嗯,因为喜欢的女孩子在和别的男生约会。”他这么答。
山本纱织的笑容僵了僵。
“很抱歉扫了你的兴致,山本小姐。”
“向先生,您是否知道,我正在追求你?”
“知道,所以我刚刚适时的坦诚了那句话,原谅我的冒昧。”向考诤看向她,抱歉地笑一下。
山本纱织笑着摇摇头:“不,我喜欢你的这份坦诚,不知贵国的男士是否都如你这般有魅力?”
“有魅力的男士不分国籍。”
山本纱织笑了,点点头:“但是贵国的心胸确实宽广。”
向考诤的酒杯递过去:“感谢谬赞,山本小姐也非常有魅力。”
两人碰了碰杯。
随后山本纱织又耸了耸肩,状似潇洒:“我明天就要回日本了,如果我祝你和那位小姐百年好合,不知是否有幸,请向先生来机场送我?”
“乐意之至。”
山本纱织笑着:“我一时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两人离座。
经过纪涵央和涂正沐时,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涂正沐,笑了笑,走了。
纪涵央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心虚更甚。
他走后,和涂正沐聊天时也微有些心不在焉。
回家的时候,看了看手机,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但又觉得自己干嘛这样?
于是不打。
却在回到小区,电梯开的那刹,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的向考诤,他穿着双拖鞋,定定看着她。
看着她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只问:“有没有创可贴?”
纪涵央顿了一会儿,视线下移,这才看到他手背上一道口子,点了点头,“有的。”
走过去,包往肩上提了提,然后终于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又问:“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
“你……住这?”她一愣,有些惊讶。
“对,我一个人住这。”他这么答。
不是宋仑希住这?
“仑希只是给我搬家,徒弟嘛,多使唤一下就当锻炼了。”
“人家可是女孩子。”
“男女平等。”
“嗯……”她低头,手还插在外套口袋里,“那还挺巧的。”
“不巧。”他答,米白色的毛衣搭着楼道里橘色的灯,朦胧微暖。
纪涵央抬头看他,他脸色淡淡的,眸光却亮的出奇。
“我是来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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