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聚

作者有话要说：</br>下周考试，回不来啦。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可能会日更

        我一直坐在床边，走也走不了，直到徐季廷醒来。

        我说：“喂！赶紧把手拿开，我要回去了！”

        徐季廷刚刚睡醒，反应自然比较迟钝。他呆呆地看了看我被他紧紧攥住的手。

        我用力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他的手背上立刻泛起了一片红。这下他可被我打醒了，没好气地瞪着我，也不松手，反而将我的手腕越箍越紧。

        我的小手腕哪里受得了被他这么攥着，很快我就疼得哇哇大叫。徐季廷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松开了他的手。

        我仔细一看，不得了，手腕上现出了淤青。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他害得我这大半日的哪儿也去不成，居然还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我四下里瞅了瞅，看到一个宫女走了上来，手里端了一个大汤碗，木勺的长柄露在外面。

        我大喜过望，迎上去取来了长柄木勺，耀武扬威地站在徐季廷床前。

        丹嬷嬷吓了一跳：“郡主，不可放肆！”

        我转头吩咐小琴：“把丹嬷嬷拉出去。”

        过了不知多久，我衣冠不整，气喘吁吁地从章台院出来，身上又多了几处淤青。不过我也不吃亏，徐季廷也被我抓破皮了。

        回到房中，丹嬷嬷叹了口气，轻轻替我在伤处敷药。徐季廷倒是来了，没有久待，也没有说话，在桌上放下一盒东西就走了。我忙把盒子打开，里边有一小盒散瘀青的草膏和他写的一张条子。

        纸条上写：“总督与夫人，公子，预计明晚到达。”

        我将纸条递给丹嬷嬷，我们一心一意地等着家人们进京。

        第二天傍晚，徐季廷又到我这里来了。我正靠在矮塌上看书呢，他居然就把我抱起来了。我害怕掉下去，就环住他的脖子。

        丹嬷嬷知道他来了，估计是怕我们又开始打架，忙过来看视，一见这光景，她就吓得溜走了。

        我很生气，为什么每次好巧不巧都会让她们撞见。徐季廷却不在乎，他急急地催我：“快点换衣服，总督和夫人已经到宫里了。皇后说了，今晚家宴。”

        我当即高声地喊起丹嬷嬷和小琴来。徐季廷一松手，我冷不防向下跌去，“砰”地一下摔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徐季廷笑了笑。往后门出去了。

        下人们从门外进来，丹嬷嬷四处张望了一下，略显失望地说：“殿下这就走了啊”我还只是兴致勃勃地告诉她们爹娘已经进宫了。小琴喜出望外，丹嬷嬷把我从榻上拖下来，指挥众人给我梳妆。

        我提着常礼服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刚刚当值回来的元嘉在一旁对我说：“殿下已经进宫去了，王妃自行进宫便可。”

        一路上，我强忍内心的喜悦，要不是宫规严谨，我几乎要在众人眼下又跑又跳起来。

        到了凤仪宫，我就不拘束了，提着裙子直跑进去，太监们都没来得及通报。我隐约听到屋内皇后的声音：“殿下的意思刺客”

        屋里只有徐季廷和皇后，他们看见我，便打住了对话。皇后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但她很快就挂上了笑容，迎上来拉住了我的手：“纤音来了。叫本宫好等。你娘亲他们还在太后那里呢，这会子想也快来了。”

        我一面答应着，一面在心里琢磨，刺客的事情，徐季廷不应该去和陛下谈吗？为什么会和皇后谈呢？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注意力放到门那边去了。

        坐了一会儿，才见太监进来通报：“夫人，公子来了。“话音未落，娘亲就走了进来，三哥走在娘亲身后。我一下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徐季廷也慢悠悠地起身。

        皇后与我娘亲是同胞姐妹，多年不见，今一相逢，早就热泪盈眶了。但娘亲还是娘亲，走到哪儿都能牢牢记着规矩。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忙把娘亲拉起来：“姝儿，只别生分了才好。”她又拉过楚云郢来，细细看了一看，笑道：“今年二十了吧？越发俊了，什么时候给你挑一门好亲事？”

        我一听说要给楚云郢挑亲事，心里就闹别扭，但又不好驳回姨母的话，只好过去拉住楚云郢的手。

        “做什么？”三哥笑着看我

        我说：“你要娶一个对你好的也对我好的”

        皇后一听就乐了：“纤音还像个孩子。”

        徐季廷突然把我拉三哥的那只手拉了过去，我吓了一跳，赶紧甩开，他又拉。我又甩就这样，两个人都退到了门边上。

        “你干嘛？”我怕他算计我，就把手藏到袖子里面去。他没好气地瞪着我：“去朱雀楼啊。你不是早就说，想去那高台上看水。”我连忙一脸谄媚地对他笑：“对，我要去！”他似笑非笑地斜着我：“你要去关我什么事？”话音刚落，他抬脚就走。

        我气得七窍生烟：“不可理喻！”为了反击，我追着徐季廷出去了。

        那家伙的袖子一晃一晃的，真是耀武扬威。我俯身抓起地上的一团雪，奋力向他背上砸去。白雪散开，他的衣服也湿了一块。

        徐季廷回身跑过来抓住我，连着在我身上拍雪。我笑着缩起脖子，反手往他脸上抹了一把。我们俩越笑越欢，把屋内的人都引出来了。

        我听到娘亲在唤我，回头的功夫，又被徐季廷偷袭了一次。

        文远唠唠叨叨地横插在我们中间：“主子们，行行好，再不换件衣服，该着凉了”

        今天的家宴真是热闹，皇室的公主们都来了。还有我的外祖，内阁大学士杨浩，我的父亲也在列。

        我和徐季廷先向帝后行礼，接着便是外租，父母亲，三哥给我们行礼，最后我才能给长辈们请安。

        这便是宫中的家宴，在天子面前，是万万不可失礼的。

        这顿饭吃得我意兴索然。父亲与三哥很少同我说话，他们在与男人们谈论一些地方政事。娘亲也只是很克制地问了我几句“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是皇室的媳妇，他们是臣子。

        我心里很闷，直到出宫回府，娘亲才在房中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体己话。

        这是我第一次，从娘亲口中听到关于政治的话题。

        “音儿，本朝的三大家，是楚家，杨家和谢家。杨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为我的父亲，扶持了当今圣上登上大宝，接着我的姐姐杨燕嫁与陛下为后。”

        “楚家是世勋家庭，开国时即立下战功，世代受命镇守西南，以防鞑子入侵。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父亲便定下了我与你爹爹的婚约。”

        “而你的外租，也就是我的父亲，娶的是山阴侯谢华的妹妹。她去世得早，连我们也不大记得了。”

        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但娘亲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我猛然明白过来，娘亲是想告诉我，三大家的阵容，是足以撼动朝野，胁迫皇权的。我丈夫的哥哥，我的姨父，那位坐在龙座上俯瞰天下的皇帝陛下，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什么上位之恩，什么开国之功，护国之苦，什么姻亲血缘，在皇权面前什么也不是。

        更让我心底发冷的，是进京前，楚云郢对我说的那句话：“纤音，你要懂得，我们都是局中人。”

        我艰难地问：“他们选择我，是要我稳固三大家的地位吗？”

        我简直太笨，到现在才回过味来。何止是我呢？我的姨母，我的母亲，还有我那素未谋面的外祖母，都是和我一样的人。

        娘亲走了之后，我一直郁郁寡欢。朝堂上的事我不懂，我只能安安分分地当好王妃，不给人惹麻烦。我爹爹那么忠心，每次打仗都冲锋在前，陛下应该不会把楚家怎么样的

        我一边低头走路，一边想着心事，手中的宽边带子左右乱甩，结结实实甩在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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