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江姜奇奇怪怪的，但池碌不太在乎。
他趁着午休回教室是想看看温茗怎么样了。
虽说她睡了一节课后一直说自己好多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吃完午饭跟温茗散了之后，去医务室买了点药。
池碌拿着药又重新走回教室。
看着晃晃悠悠走进来的人，温茗皱了下眉。
还以为他早就走了呢，教室的门不太隔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跟江姜说的那些话。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还不舒服？”池碌将手里提的袋子扔到了她面前，“许超然非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担心你，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就去给你买了点药。”
“哦。”温茗淡淡应了一声，随口问道，“那许超然呢？”
“额他……他好像有点急事，回宿舍了。”
温茗没注意池碌此刻的些许慌张，只是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药，然后抬头朝着池碌弯了弯眼睛，“谢谢碌哥，你也早点回宿舍休息吧。”
校医室的水平也就那样了，听说她头疼，估计以为是受了热，开的全都是清热解毒的药。
虽说池碌一片好心，但药也不能随便乱吃，她想着赶紧把池碌打发走，也就不用吃了。
没想到池碌看了一眼手机，顿时懊恼道：“来不及了，宿舍那边应该已经锁门了。”
“反正午休时间也缩短了，我中午就在教室趴一会就行，不会打扰你的。”
过了十月一，午休时间就会大幅缩减，等到来年五一才会重新延长，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池碌说完，就从温茗身后蹭进了自己的座位，从桌洞掏出校服外套，盖在脑袋上埋头安安静静准备睡觉了。
教室本来也不是她家，她也不能霸道的说不让人家在这里休息。
温茗将药塞进桌洞，没管他，拿起手边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
刚刚江姜走的时候，直接把这本笔记本甩到了她的桌子上，然后才匆匆离开。
她粗略翻了一下，是开学以来所有的英语笔记，不仅仅有课堂上的课程记录，还有试卷讲解时老师讲解过许多遍的重点知识。
看着手里笔迹娟秀的笔记，温茗微微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还以为江姜来单纯是为了警告她不要继续多管闲事，没想到是专门来给她送笔记的。
趴在桌子上的池碌听到她细微的叹息声，将外套向下拽了拽露出脑袋，“江姜跟你说什么了，这么愁。”
温茗沉默了一会，转过身面对他坐着，“我以为经过宋子玉的事情，我跟她已经彻底……”
话音微顿，她偏了偏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反正就算不是敌人，也是不可能交好了。”
“嗯。”池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但是呢？”
“但是她刚刚把她的英语笔记给我了。”温茗将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往前推了推。
而且是在知道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善良天真之后，依旧将笔记给了她。
她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江姜了。
“据我了解，江姜好像从来没有因为有人帮宋子玉，就疏远或者厌恶那个人。”池碌并没有直接跟她说怎样是最好的，只是淡淡跟她阐述着一些事实。
“宋子玉的事其实挺复杂的，说实话，班里的人都不帮忙一部分是因为不想惹到江姜和陈梨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家确实对宋子玉不太喜欢。”
温茗大概懂了。
“可是如果真的闹出事了，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道德或许会对她们放低准绳，但律法会吗？她这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池碌轻笑了一声，“你以为班里的人每天就只会看戏？都看着她呢。”
温茗抿着唇，没有说话。
能从她纠结的神色中看出来，她还是很不认可江姜和班里其他同学的行为。
“傻不傻啊，这有什么可纠结的。”池碌腾出一只手，屈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你本来就不是错的，按照你想的去做就好。”
所有的纠结瞬间被打断，温茗抬手摸了摸额头，不满的皱了皱鼻子，“知道了！”
-
自上次江姜主动给了她笔记示好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的，偶尔她们对宋子玉做的太过分，她也会去管一管，更多的时候都在埋头苦学。
令她没想到的是，宋子玉竟然主动找到了她。
“温茗，有时间谈谈吗？”
面对温茗的时候，宋子玉并不像在面对江姜和陈梨绘时那么沉默隐忍，只是细小的声音里仍是藏着畏缩。
温茗头也不抬的说：“不好意思，这份卷子我还没整理完，现在不太有时间。”
宋子玉皱了皱眉，抬手遮住她的卷面，“就聊几句，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的，求你了，可以吗？”
眼前的试卷被一只手突兀盖住，温茗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晃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时，才不耐烦的磨了磨后槽牙，偏头看向宋子玉，“你不会觉得我帮了你几次，就对你保持了绝对的善意吧？”
宋子玉像是被她强势的态度吓到，眉心微微蹙着，直勾勾盯着她看，神色之中不乏审视意味。
片刻后，她才轻叹一声，“怕她们以为你跟我关系好来报复你吗？还以为你敢跟她们对着干来帮我，是不会怕她们的，是我想多了，原来你也是个随波逐流的胆小鬼。”
温茗闭上眼睛压了压火气，“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可不可以换个……”
“就在这，给你三分钟，不喜欢你可以走，我也不是求着要听你说的话，对吗？”
宋子玉的神色越来越奇怪。
她觉得温茗今天给她的感觉怪怪的。
在找上温茗之前，她已经观察了很久了，温茗不管面对谁都像是春天最柔软的一团柳絮，软乎乎的很好说话。更重要的是，就算上次她故意算计了温茗，她也没有因此记恨她，甚至在那之后还帮了她很多次。
在她看来，温茗应该是最容易心软的那一种人，只要跟她说说软话卖卖惨，她就会忍不住心软，会同情会怜悯。
无论如何，都绝不该是这种满身锋芒的感觉。
难道她也像自己那样，在收敛着一身锋芒？
“上次算计了你之后，我一直觉得很愧疚，虽然我也是逼不得已，但到底还是差点伤害了你，真的对不起。”
温茗仰头看着宋子玉脸上的表情，鼻腔哼出一个单音：“嗯。”
她的回应异常简短，宋子玉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只能按照自己原本的思路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江姜她们的这种行为就是校园霸凌，只要我曝光她们，她们下半辈子就全都完了。”
温茗脸上神色不变，瞳孔却骤然缩紧。
“我并不想毁了她们，而且一直没向老师举报也是希望她们能明白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希望她们能自我改正。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奢望！”
温茗歪头看了一眼教室后面挂着的钟表，指尖开始不耐的敲击桌面，“嗯，你还有两分钟。”
她这种毫不在乎、甚至还有点烦躁的态度让宋子玉觉得嗓子瞬间被噎住。
耳边声音消失，温茗有些奇怪，却还是认真报着时间，“还有一分半。”
“我想举报她们了！”
温茗明显不按套路出牌，宋子玉担心时间到了之后，她就真的不再听自己说话了，连忙焦急的出声打断她。
指尖悬在空中猛的一顿，温茗收回投在钟表上的视线，看向宋子玉。
“你想举报谁？”圆溜溜的大眼睛缓缓弯了起来，仔细看却能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
“江姜。”宋子玉坚定地吐出一个名字，“陈梨绘最听她的话，只要举报了她，陈梨绘也会安生下来的。”
温茗无可无不可的点着头，“都忍了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想举报她们了呢？现在就不怕毁了她们了？”
“上次算计了你之后我害怕了很久，我真的不能忍受自己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这一切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而且我只是悄悄跟老师反应一下，老师不一定会闹开，只要他跟江姜好好说说，以后都不要这样就可以了，不会毁了她们的。”
温茗勾了勾唇角，“你这不是计划的挺好的，跟我说做什么？”
“这种方法不一定能让她们停止这些错误的行为，有可能激起她们更激进的报复，我有点害怕。我觉得你比我聪明，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不伤害任何人，又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温茗假意思索了一会，欣然提出建议，“既然都决定迈出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呢？”
“她们伤害你的时候可没考虑你的感受，你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闹大，闹到最后，说不定她们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自己就转学了。”
宋子玉拼命摇了摇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把她们逼到绝路，我只想要安安稳稳过完高中的生活。”
她看起来真的十分真诚，但很可惜，温茗一个字都不信。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视线被门口走进来的一道身影吸引。
片刻后，她收起原本想说的话，朝着宋子玉笑了笑，“下次再说吧，我同桌回来了，你也不想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计划，是吧？”
宋子玉下意识回过头朝着门口看去，这一会的功夫，池碌已经从门口走到了这一排的过道。
“宋子玉？”池碌皱起眉，快走两步将两人隔开，“有什么事？别打扰我同桌学习，直接找我就行。”
看到池碌，宋子玉显得更加怯懦，肩膀小幅度耸起脚步挪动，向后退了两步，“碌……碌哥。”
“别叫我碌哥。”池碌朝她挥了挥手，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面，“我们不熟。”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角，宋子玉紧张的吞咽了下，“对不起，我没什么事找温茗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从池碌身边撞过去，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目送着宋子玉回去，池碌撇撇嘴轻嗤了一声，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温茗，“她找你干什么？跟你卖惨，让你帮她？”
温茗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温茗在心里默默想着。
不过没关系，宋子玉有一句话说的对，她足够聪明，聪明到上一次被宋子玉算计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那这一次，宋子玉的小算计也绝对不会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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