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宝，”徐梦颤巍巍的扭过头来看她，“你们学校应该没有跟你重名的人吧？”
温茗点点头，给了她确定的答案，“没有，那个就是我。”
“可是宝，这为什么是高二的榜单啊，你现在在读高二？”
许毅也扭过头来，“小茗你这个成绩……要是再努力一年半，是不是能冲一本啊。”
温茗垂眼，没有言语。
赵可然紧绷的神情瞬间垮掉，大步冲到成绩榜前，循着许毅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温茗的成绩。
“温茗，”赵可然的声音变得很严肃，“你说实话，是不是不打算走艺考这条路了。”
温茗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快上课了，你们在学校再逛一逛吧，下课我把我家钥匙给你们，你们去我家住一晚上，明天我就回家了。”
赵可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接触到赵晟制止的眼神后，剩下的质问终究没有说出口。
温茗不在的这大半年，一直都是赵晟替代她担当着这个小团体的大家长，而他们在来之前也答应过，此行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温茗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并不会强迫她违背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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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前五分钟，温茗回到了教室。
池碌敏锐的感觉到，此刻的温茗情绪十分低落。
难道是她的朋友们为了让她回去，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你还好吗？”池碌从包里摸出一把糖放到了她的桌子上，低声询问。
“还好，”温茗弯了弯眼睛，换了个话题，“你们的校服下周洗好再还给你们，可以吗？”
“不用洗，不是约了一起吃饭吗，吃完饭我一块拿回去洗就行。”
“啊。”温茗咬了下唇，她忘记上个周约的饭了，“这个周我朋友在我家休息，所以可能不太方便。”
徐梦本来就对池碌“温茗新同桌”这个身份有些不满，池碌也不是好脾气的，她不太放心让他们两波人撞上。
池碌表情一噎。
朋友的到来并没有打乱温茗的学习计划，除了下课后去给朋友送了一次家里的钥匙，其余时间都跟平常别无二致，但池碌就是能看出来，随着放假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也越来越烦乱。
常常做着做着题就把笔往外一摔，深呼吸几次后，又重新拿起笔，低头做题。
或许她也是想跟他们回去的，要不是家人还在这边的医院治病，她会立刻跟着他们离开。
或许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人和事全都不值得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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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最后一节课上完，温茗抄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疾步朝教室外走去。
刚走出校门，就看到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四个人双手抱臂，以同样的姿势靠在墙边，四个人八只眼睛紧紧盯着校门口，像是生怕她趁乱逃走一样。
见到她出来，四个人眼睛同时一亮。
温茗捏了捏眉心，忽然有种家里养的大金毛来接主人放学的感觉。
“走吧，先去吃午饭。”
总归还要回家，温茗带着他们直接去了老板那里。
大概因为第一次看到温茗身边出现其他人，老板眼里有些惊奇，“哎呦，温温带新朋友来捧我的场啦。”
“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徐梦立刻反驳，“才不是什么新朋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老板乐呵呵的笑了两声，又跑后厨去忙了。
温茗按照大家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再坐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四双眼睛再次齐刷刷盯着她。
“反正要等一会才能上菜，不如现在就谈谈吧。”赵可然单手撑着脑袋，歪着身子看她。
温茗闭了下眼睛，“好，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赵可然看了赵晟一眼，示意他开口。
“为什么忽然离开。”赵晟直接问道。
温茗苦笑一声，“你们还真是，一开始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四个人谁也不开口，气氛渐渐有些焦灼，温茗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挂不住了。
许久后，她垂下头，舔了舔干涩的唇，“我妈病了，我想带她到清净的地方好好治病。”
“那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自己一声不吭就走了。”
温茗攥紧手，“因为我决定放弃我的梦想了。”
“什么？”
温茗抬起头，“可然不是问我，是不是打算放弃艺考吗？”
“没错，我打算放弃了，我打算好好学习，参加高考，选一个热门专业，上一个好大学，以后按部就班的生活。”
徐梦声音哽咽，险些又要哭出来，“可我们的乐队是你一手组建起来的，你放弃了，我们怎么办？”
“我的位置不是不可或缺的，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锻炼自己当主唱，乐队依然可以发展，四个人的乐队也很好啊。”
徐梦眼眶越来越红，刚想大叫一声的时候，已经被赵晟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嘴里的话变得呜呜咽咽，勉强能听出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不好，四个人的乐队一点都不好。
徐梦的情绪很不稳定，赵晟也不可能一直捂着她嘴巴跟温茗交流，赵可然只能跟赵晟换了下位置，去安慰徐梦，赵晟则坐到了温茗旁边，继续刚刚的问话。
“我记得音乐是你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我能问问，是什么让你放弃了它吗？”
“音乐确实是我唯一的梦想，但人不可能只靠梦想活着，对吧。”
说这话的时候，温茗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悲伤。
赵晟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苏姨得的是什么病？”
温茗的身体僵了一下，其他人也不闹了，都认真的看着她。
温茗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似乎想借此掩饰些什么，许久后，才轻轻开口：“是癌症。”
这句话像一记惊雷炸进了每个人的脑子里，许毅瞪大了眼睛，眼睛里满是震惊，徐梦的泪水彻底失去了控制，像是开了闸的大坝，哗哗往外淌，就连一直比较冷静的赵可然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只剩赵晟还能保持少许理智，探过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要借此来安抚她。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温茗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是我自私的瞒着你们离开，该道歉的是我。”
“可——嗝，可是，这跟你放弃音乐有什么关系。”徐梦都哭得开始打嗝了，却还是抽抽搭搭的想问个清楚。
“我妈担心我以后走音乐这条路会太艰难，毕竟她也不能在我受挫的时候陪着我了，所以想看我走一条前人开拓出来的路。毕竟有前人经验，会相对好走一点。”
其实苏梅和温生然都是十分尊重孩子的家长，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对各种乐器有着超乎寻常的喜爱，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梦想什么未来，只是单纯觉得那些能发出优美声音的乐器十分有趣。
苏梅和温生然意识到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征求过她的意见后，将她带到了一家乐器行，挑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架钢琴。
他们给她请了老师，开启了正式的音乐启蒙。
后来她慢慢也开始自学很多乐器，通常玩一段时间学会了之后，又会开始研究新的乐器，学的又多又杂。
大概把过多的精力投身到音乐之中，所以从小学开始，她的学习成绩就不是很好，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勉强能考到班级中游，直到后来上了初中，身边小伙伴在她的鼓动下，自发成立了一个小乐队，她的成绩才彻底跌到了谷底。
他们腾出大半时间在各个公园里辗转演出，从最开始汲汲无名，到最后甚至在当地发展出独属于他们的一支粉丝团，苏梅和温生然一直看着，从不批评她成绩方面的薄弱，只会在空闲时间尽量教她一些知识，因此她成绩虽差，却也勉强能及格。
他们也从不管制她的乐队，只有在她觉得无人欣赏而备受打击哀痛消沉的时候，才会适时开导，除此之外，从未过多干预，也因此她的独立自主能力一向很强。
即便是温生然离世后，苏梅也一直支持者她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直到苏梅将一纸检查报告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永远忘不了苏梅当时说过的话。
“乖乖，我知道梦想对于你来说真的很重要，但我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
“如果我还很健康，我会很支持你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哪怕在过程中撞的头破血流，也可以回到家里跟妈妈倾诉，这个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可是乖乖，妈妈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音乐这条路是很难走的，你需要有异于常人的天赋，需要有持之以恒的努力，还需要有上天赐予的机遇。”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会很自私，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这条路了，能不能去高考，选一个普普通通的专业，毕业后找一个安稳的工作，过平淡的生活。”
温茗最开始是不同意苏梅的想法的，她甚至有过据理力争，平淡的生活就一定没有挫折吗？平淡的生活就一定事事顺遂吗？
“确实不一定顺遂，但你做音乐，势必会成为公众人物，那些舆论的压力很轻易就能压垮一个人，我跟你爸爸并不算纯粹的公众人物，却依旧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揣测和诽谤，那种痛苦，我不希望你一个人去承受。”
她亲眼见过温生然那么爽朗的一个人，因为短暂的一段舆论声讨而变得消沉。
这话她无法反驳。
而且她知道苏梅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她的身体也不是全然健康的，她的脑袋里曾经长过一个垂体瘤，好在发现时瘤体还很小，切除后不会对以后的生活产生过多的影响，只是她时常头疼已经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真的走上音乐这条路，她的身体未必能扛得住。
苏梅无法再参与其中，或许余下的生涯会始终沉浸在对温茗的未来和安康的恐慌之中，这必然不利于她的治疗。
她真的考虑了很久很久，恰巧苏梅当时的病情很不稳定，温茗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所有的乐器全部捐了出去，彻底与自己的梦想划开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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