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遥不可及
我本意不愿赴宴,但不想得罪李捕快,便让皓羽代我请假,想着梁征必会拒绝,没成想他竟然同意了。
待大家事毕,我辞别梁征,同皓羽一同前往得月楼。
到了得月楼,李捕快已等候多时,见到我们说道:“我今日事不多,来的早了些,不知咏梅姑娘的口味,先点了几个这里的特色菜,姑娘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再加一些。”
“李兄客气了,都是自己人,随意就好。”皓羽答道。
我向李捕快点了点头便入座。
席间,他们说了一些闲话,我插不上嘴,便默默吃菜。
“羽兄,听闻还有几种香料来不及采买,可有头绪?”
“正为这个头大,其他都备齐了,只缺沉水香,耽误宫里的用度,可是大罪。”皓羽说道。
“可有其他代替之物?”李捕快问道。
“并无。”皓羽说完,饮了一杯酒。
“记得年幼时,家母曾用中药制香。可否一试?”李捕快说。
“这沉水香是沉香中的上等品,油脂丰富,能沉于水,岂能轻易替代。”皓羽说道。
听李捕快说道中药,我突生一计,对皓羽说:“我祖上是做中药生意,听家中长辈说过,沉香是一味名贵药材,想必药材铺都有备货,只是不知能否寻得沉水香。”
“好主意啊,买办只知在香料市场寻,何曾想到药材铺,我现在就派人去寻。”皓羽兴奋的说
“我先走一步,麻烦李兄送咏梅回府。”他起身作揖,便匆匆离去。
见皓羽离去,我不便与李捕快两个人吃饭,说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也离去吧。”
李捕头听了,起身结账,并叫了一顶小轿,唤我上轿。他并不同座,跟在一旁步行,一路无话。
到了门口,李捕头道:“咏梅姑娘,以后叫我李大哥便是,有什么困难之处只管开口,我定会尽心相助。”我应了,向他道谢告辞,转身进府,回头瞧他并未离去,站定朝我望着,黑暗中也看不清表情,他见我回望,向我挥了挥手,离开了。
到了咏梅阁,看到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香果与丁香佩兰坐着闲聊,见我进来,丁香说:“小娘今日回来的这般晚,香果姐姐等你多时。”
香果起身说道:“小娘快随我去,吃过晚饭,老夫人传你,等了许久,怕是动怒了。”
我急忙跟着香果过去。
进了屋,见老太太在榻上闭目养神,也不敢惊扰,呆呆的站在一旁。不知道站了多久,两条腿酸疼起来,瞧见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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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睁开眼,说道:“今日乏了,你先回去吧,明一早过来说话。”我应了,便回咏梅阁休息。
第二日,天刚明,我就前往老太太屋里,香果见我来,说道:“小娘早,老太太昨个睡的迟还没起。”
我见厅中凳子椅子都收起来,知有意为难,便站在厅内等着。
到中午时分,老太太才从内屋出来,对身边的老嬷嬷说:“你去音音那里传话,让她用完午饭与我一同去净土寺拜拜。”说完并不瞧我,去了厕厅用饭。
我就这么站着,至天黑香果过来对我说:“老夫人与夫人刚回府,这会子就在夫人处用饭,老夫人让小娘先回去用饭,明一早过来说话。
站了一天,又累又饿,回咏梅阁,吩咐丁香帮我捏腿,佩兰给我按腰。
丁香说:“小娘哪里得罪了老太太?”
我心知是与外男赴宴的缘故,却不便明说,道:“老太太是心疼我,磨我的性子。”
就这么站了六日。
第七日一早,见梁征也厅中站着,寻思着他是为我的事情而来,不禁脸红起来。他见我进来,忙我不要做声,我便走过去站在他旁边。
前几日自己站着,虽受累,并不觉得有什么,今日他来了,反而心中满是委屈,我赴宴是他准的,老太太罚我,府中人人皆知,他却不帮我辩解。
想到这里不禁落下泪。又怕梁征看到,忙用帕子拭泪。
依旧是快到午饭时,老太太从内屋出来,见到梁征,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又向香果说:“混账东西,让老爷候着,也不进去传一声。”
“儿子刚到,有事和母亲商议。”梁征答到。
“何事?”老太太问道。
“也不是什么急事,难得这个时辰过来,我先陪母亲用饭,小眉,你也一起。”梁征说。
听到他的话,我不敢移动脚步,只是望着老太太。
老太太并不搭话,对着香果说:“今个人多,你吩咐厨房在加几道菜。”说完往侧厅走去,梁征在后面跟着,我听着言语,似乎准了我同他们一起,忙跟上前去。
我不敢落座,站着为梁征和老夫人布菜。
只听老夫人说:“我虽在府中,也是操碎了心,前几日瞧你愁眉紧锁,也不敢多问,今日见你脸上似有喜气,是不是进贡的香料补齐了?”
“回老夫人,差不多补齐了。”梁征答道。
“办得好,若你父亲还在,见你有这般才干,定开心。”老夫人开心的说。
“母亲严重了,这事情办的好,多亏几个人鼎力相助。今日来就是同您商议,该如何赏。”梁征说。
“什么人,定要多赏些银子。”
“第一,便是母亲大人,母亲日日为我求神拜佛,最近天气转凉,还要去寺中为我祈福,是儿子不孝,为母亲徒增烦忧。”
“我与你是一心的,求你好也是为我好,不用放在心上。”老太太说
“第二便是音音,她这些日子,为了这件事情茶饭不思,日日给我宽心。”梁征说。
“她与你本是夫妻,也是分内之事。”老太太说。
“第三是小眉。”梁征说。
听到我的名字,不仅是老太太,我也诧异。
梁征接着说:“香料损毁,多花些银子也就补上了,只是沉水香难寻,几个买办煞费苦心也求不得。我为此事寝食难安,恐祖上的基业毁于我手中,哪知前日皓羽派出去的人竟在汴京中广安堂求得。这也奇了,皓羽如何知去药材铺寻?问问询问,才知是小眉的主意。”
老太太听了事情的原委,说道:“这原是皓羽的功劳,小眉随口一说,旁人听了也就过了,只有他真心去寻,要厚赏,只是他又不缺金少银,该如何赏?”
“不如这样,改日府中设宴,让他亲自討赏如何?”梁征说。
“甚好。”老太太笑着说,“小眉站了这些时候,也饿了,坐下一起吃吧。我这些日子乏了,明日你不用过来请安了”。
我知老太太的心结已解,便坐下吃饭,大家闲话一阵子,不必细说。
吃饭午饭,梁征与我一同出来。“院中桂花开的甚好,你与我一同去逛逛。”
我应了,与他往花园中走去,走进一棵桂花树,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感到神清气爽,我不禁吟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梁征听了,接着说:“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这时一阵秋风吹来,树上的桂花纷纷飘落下来,梁征站在树下,似脱离世俗的仙子,我望着他心想:这人哪里都好,只是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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