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温柔
凌晨三点半，小租房灯火通明，起早的人丝毫没有一丝倦意。
赵无絮收拾好东西后，打开电脑开始继续写竞赛的稿子，她在下个月底要去京城参加全国法语竞赛，整个法语系也就只有她和一位大四的学长得到了参赛资格。
教授说这次参加竞赛的学生大多都是有在法国学习或者生活经历，他们在口语上的优势非常明显。
但教授依然很看好她，毕竟她这几年参加过不少的演讲比赛和辩论赛，况且她的心态平稳控场能力也比较强。
今天去江城的话她还得把电脑带上，她不光要写稿子，还有些小组作业没完成，即使是辞了周末的兼职她也闲不到哪里去。
她住的这边不属于城中村，也是片老式居民楼，周围带院的平房不少，睡眠浅的她经常能在凌晨听到公鸡打鸣声。
段寂电话响起时，楼下打鸣声刚好停止，她快速关上电脑背包出门。楼道里是声控灯，她住在六楼，每到一层她就轻下跺脚。
她边下楼边把长发随意挽在脑后，身上是件修身的露脐短款针织衫搭配着烟灰色的长裤，明明是那种烂大街的装扮，但穿在她身上却有种似纯似欲的清冷感。
段寂看着楼道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又接二连三的熄灭，终于在最后一盏给予视觉上的光明时，他等的人进入了眼里。
“不冷吗？”
段寂说着就要把身上的格子衫外套脱下来。
赵无絮打开挎包露出外套的一角，柔顺的眉眼带着浅笑，静谧的凌晨里她的嗓音尤其清亮：“我带了外套。”
这个笑让段寂有些心神荡漾，他热着脸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我们走到路口打吧，这里路小司机不好找。”赵无絮道。
有些事她认为不能瞒着段寂，该说的还是得说出来，这两年段寂对她表达的爱意是直接又赤诚，她会拒绝也很适当的在与他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但校园毕竟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平时也没少从杜檬嘴里听到其他系的人说她一边装清高一边钓着段寂。
段寂应声，又有些担忧：“这个点应该不太好打车。”
赵无絮瞥了眼前方，“没关系，我们可以踩共享电单车。”
“也行。”
两人默默穿行出小巷里，小巷口的早餐铺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蒸肠粉机热气不停地往外冒出，段寂说公司那边待会派发早餐。
“学长。”
每次她用这么沉静的口气喊出学长两个字，段寂下意识就能知道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他扭头轻松笑道：“我可没打算表白。”
嘴角虽然是咧开的，心头却泛着丝丝苦涩。
赵无絮噙着笑，缓缓开口：“我认识晏澹，而且挺熟的。”
“晏总？”段寂错愕地停下脚步。
赵无絮转身看着他，水润的眸子无比认真：“嗯，认识好多年了，这学期才联系上。”
段寂隐隐能感知道些什么，他的声音还能维持着平静：“你是想说这次陪我一起去参加团建是因为晏总？”
“嗯。”
段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他不是傻子，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从前虽然一直都在被她拒绝，但这几年也没见她身边有出现男生，他就以为她只是想把心思放在学业上，想着偶尔和她见个面吃吃饭培养感情，说不定哪天他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垂眸缓了会，而后看着她低声道：“你是怕以后我知道了会让我以为你是在利用我？”
赵无絮坦然地点头。
段寂挠挠头，他抬脚往前走，最后也忍不住想笑，她倒是坦率得可爱，连点希冀都不给。朦胧昏黄的路灯洒在他俊秀的脸上，赵无絮看不清他的表情。
“晏总是个很优秀的人，你会钟情于他我一点也不奇怪。”段寂笑着看她，“当然了，你也很优秀，不然我怎么会在死皮赖脸缠你这么久。”
赵无絮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那俗套的三个字，语气真诚柔和：“对不起。”
段寂忍俊不禁，故作洒脱：“这是哪门子的道歉，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爱情嘛，讲究个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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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tr大楼附近，远远就看见门口停着台旅行大巴车，门外站在不少人，男性颇多，鲜少的女性围站在一起聊天，脸上神情兴致昂昂。
段寂边走边说：“开发部都是群单身男士，做这行的男人大多性格比较内敛，朋友也少，可能带家属朋友的没几个，那几个女生就是后勤部的。”
赵无絮扫视了圈众人，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个熟悉的身影上。
“周呓？”
“周呓？”段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你们宿舍的周呓。”
他想起来了，后勤部的周部长有个妹妹，有次还开玩笑的说给他介绍，却没想到居然是周呓。
他们一起走过去，最先看到他们的是段寂的师傅，段寂平时喊他老陈。
段寂乐呵呵地朝他打招呼：“老陈，早。”
老陈惊讶地看着段寂领着个漂亮姑娘过来，这家伙前几天还说单身，怎么转眼就带着家属来了。
“早。”老陈定眼地瞧了下赵无絮，善意笑道：“这你女朋友啊？”
眼光不错啊这小子。
“这是我表妹。”段寂脸不红心不跳地介绍，“无絮，这是我师傅，叫他老陈就好。”
赵无絮浅笑：“你好。”
周围有不少男士的视线都往这边瞟，他们眼里带着惊讶和惊艳，有些胆大的已经走了过来。
“小段，你表妹啊？”那人问。
这人比他早来tr一个月，每天都以前辈的姿态给他脸色看，他一眼就能瞧出这个人什么心思，冷冷道：“已经有表妹夫了。”
那人失望地走开。
老陈打趣段寂，“哎呦，表妹都有男朋友了，你这小子还是单身。”
段寂脸色有些暗淡，笑了笑没接话。
赵无絮偏了下头，视线与不远处的周呓对上，周呓和身旁的人说了句话后往这边走了过来。
“嗨。”周呓先和赵无絮笑了下，而后看向腰杆板直的段寂，笑得有些甜：“段学长。”
段寂恢复常色，问：“你是周部长的妹妹吗？”
周呓轻点了下头，站在赵无絮身侧，挑眉道：“你俩？”
“我今天是他的表妹。”赵无絮道。
这话从她嘴里一出，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周呓对段寂总归是有些不一样。
大巴车是32座的，几乎坐满。介于避嫌，赵无絮主动和周呓坐在了一起。早餐是后勤部派发，一瓶酸奶两个葡式蛋挞，还有个茶叶蛋和一小盒蒸饺。
赵无絮从没吃过如此丰盛的早餐。
天完全透亮时，大巴车开上了南江大桥，而后开向高速路。上车时听老陈提了一嘴，他说晏澹昨晚已经先过去了。
昨晚，她在姜家附近看到他的车就是开往江城的吗，可那边离高速路口明明很远。
她出神地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金光落入树梢，再穿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脸颊上。
耳畔忽然响起音乐声，一个硬物塞进了她的耳多里，她惊了下，转头看着周呓。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周呓笑道。
她伸手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漆黑的眼睛里含满笑意，说：“这首歌是大湾区歌手卫兰的街灯晚餐。”
柳湾湾是宿舍里的粤语歌爱好者，平时和她出街或者兼职时没少听她哼。
想到柳湾湾，她又想起昨晚柳湾湾嚷嚷着要把自己那套超级清凉的泳衣借给她，她在照片里看了下，三点一线确实是非常清凉，但恕她消受不来。
周呓说：“我可喜欢她的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来申城开演唱会，之前去过一次红馆听现场，她的声音真的带着空灵，能把全场歌迷给唱哭，要是她真的来申城开演唱会了，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周呓性格属于比较慢热的那种，她不爱和不熟悉的交谈，就连同个宿舍的这三人她也是在今年才慢慢开始融入进去。
“和我吗？”赵无絮讶然。
“嗯。前提是你没有和段学长在一起的情况下。”周呓说得很坦诚。
赵无絮看着她平静地笑了笑，表情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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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江城的桉山温泉才早上的九点半，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他们先到租好的别墅放行李，周呓说要去帮姐姐的忙就先走了一步，段寂不知什么时候又和赵无絮走在了一起。
周围的树木葱绿，环境清雅，来往游客稀少，现在还不是泡温泉的最佳季节。
不得不说tr真的财大气粗，对员工的福利待遇极好，这次租了五套别墅，有家属的住大房，单身的可以拥有单人房，还任吃任喝任玩。
段寂说是晏澹为了犒劳大家前段时间卖命般的加班。
几个女生刚好住满一幢别墅，赵无絮的房间在周呓对面，安排好住的地方后除了晚上聚餐时间其他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她在房间里了会作业才准本下去走走。
段寂坐在一楼客厅，她下楼时他站了起来，她想到了周呓，犹豫着要不要回房继续写作业。
“你鼠标放我这了不记得了吗？”段寂说。
她过去，从段寂手上接过鼠标。
“刚才看到晏总了。”段寂看着她，嗓子有点涩，“我回去了，晚上你和周呓一起过去吃饭。”
“好。”
段寂转身，脚步顿了顿，微仰着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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