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心头那股古怪的直觉骤然炸开,穆君桐低声骂了句脏话。
她就应该知道秦玦不会安安分分的。
他想要做什么?岸上的人和他有关系吗?
这一定都在他计划之类,前几日的吵架肯定是故意的。都怪自己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与他斗嘴,卸下了戒心。
或者……所谓的“卸下戒心”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猜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穆君桐强迫自己压下怒气,冷静地朝岸边跑。
下了船,血腥味愈发浓重,空气中充满了压迫诡谲的气息。远处有轻声的吟唱传来,调子古怪,忽隐忽现。
这个时候不能再节省能量了,穆君桐将侦测仪调到最大能量,检测任务对象存在点。
红点显示在附近,穆君桐顺着指示方向,估算出距离。
果然,他在那群外乡人中间。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穆君桐都不打算让他如愿。她一边跑一边打开身上所有装置,哪怕招惹那群人,也要把秦玦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夜风愈发刺骨,穆君桐感觉视野在逐渐变暗,抬头一看,才发现今日天象古怪,浓厚的乌云遮住残月,连最后一丝光亮也快要被遮住了。
天象带来的压抑感令人毛骨悚然,穆君桐鼻腔里被铁锈味充斥,胃部紧张,牙根发痒。
再靠近,便能看到隐约人影。她屏气,躲在遮蔽物后,悄悄查看地形。
这群人比自己想象的多很多,以一人之力弄清他们是在干什么是绝不可能的。
她只好从后方绕过去,却发现后方反而更危险一点。
他们脸上画着奇怪的花纹,沉默地往船遍搬运什么。身处中心,这里的血腥味已经浓到让人作呕了。除了血腥味,还隐约闻到一些奇异的药草香,让人浑身难受。
穆君桐总算弄清了那些火光从而何来,是一些在地上燃烧的草药堆,风一吹便熄灭,但很快又复燃,犹如坟头鬼火。
她抬手查看秦玦位置,压下心头的疑惑,朝着指引的方向移动。
绕开木桩,穆君桐的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她眨眨眼,试图适应光线,等到风吹开丝丝乌云后,她也适应了光线。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在搬运什么了。
空地上摆满了尸体,这里没有火光,只有中央木柱上燃着古怪的火把,摇摇晃晃,明明那么微弱,却久久不熄灭,这些躺在木柱周围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虔诚地“望”着烛火。
吟唱声渐渐放大,古老的调子,有着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咿呀的发音像怪物喉间的呓语,混着风声,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
躺在地上的人死状凄惨,客栈店家说错了,这群外乡人不是在祭拜,而是在献祭。
穆君桐即使承受力很强,仍旧感觉胃部抽痛,强忍着指尖的颤抖,再次查看秦玦的位置。
一阵强烈的风吹过,柱上的火把熄灭,吟唱声骤然变大。
嘭——
火苗炸裂声接二连三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架起了大堆火把,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亮起,刹那间照亮整个视野。
穆君桐顾不上搜寻秦玦,赶紧躲避起来,却在匆忙翻身进木屋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是手。
她忍住心头的恶心感,顾不得细看,赶紧找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屋内空无一人,或者说,本来该有人,却都成了尸体,和外面的人死状一样,身上画满了古怪的图案。
靠近木屋的火把也亮了起来,透过木板缝隙,给屋内带来昏暗的光线。
随着侦测仪的震动,穆君桐的眼神也落在了木屋中央的人身上。
他从案台上取走了什么,浑不在意地在身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往屋外走。
在穆君桐发现他时,他也敏感地向这边投来视线。
相处这么久,穆君桐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麻木至极,呈现出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神穿透力极强,湿冷又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隔着重重尸首,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穆君桐有一肚子话等着他,他却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看见穆君桐,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跨过尸体就往门外走。
穆君桐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眼下不是思考的时候,眼看着秦玦就要走出去了,她立刻低声叫出他:“秦玦,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手刚刚碰上门,听见她的声音后微微一顿,懒散地转过头来,倒不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因为疑惑:“你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他眨眨眼,半张脸在摇曳火光下阴暗不明,语调拖得长,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感:“哦,你害怕了?”
这是重点吗?穆君桐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面前的秦玦很陌生,她甚至找不出以往那个秦玦的影子,她胸口如塞入了团团乌云,泛着憋闷的雷光,随时准备炸开。
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直入重点,眼神扫过地面上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一切很复杂,也很简单。对她来说,只需要知道秦玦是否杀人就行了,一旦越过雷池,他的审判就会提早降临。
秦玦依旧是那副麻木的神情,只是见她又在关注这些无聊的问题时,面皮动了动,透出几分古怪。
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没必要回答,推门就往外走。
只是穆君桐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很快就要追上他了,在疾风刮过之时,他借力闪避,灵活地翻身,刺眼的白光亮起,擦着穆君桐的侧脸而过。
穆君桐后退一大步,视线落到那白光上。
那是精制匕首反射出的刀光,正是前几日自己借他剜肉的匕首。
一时间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讽刺与愤怒,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疏忽。
所以剜肉是真,想要匕首也是真,就为了今日吗?
她居然还去给他寻了蜡烛让他给匕首消毒……
所以,他怎么知道这群人会在这里活动,是偶然的还是计划好的?
思绪如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穆君桐很少与人交流,她就是一把利刃,直来直往就行,第一次被人骗得这么厉害。
不光光是匕首这一件事,他现在身手这么灵活,所以之前的羸弱、重伤也是骗她的……不,重伤不假,但重伤并不会影响他的身手。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倒也谈不上被背叛了,只是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愤怒。
察觉到穆君桐周身溢满的杀气,秦玦恍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相间的火海中,那时他们就是这样,互不相知,互不相识,但都想取了对方的命。
这么久过去,其实一切并没有变。
至少此时此刻的穆君桐,仍旧不了解秦玦一丝一毫的真面目。
一开始拙劣的乖顺,后来渐渐显露出的傲气、坏心,所有的性格面都是演给穆君桐看的,甚至连对应的情绪也是安排好的。
穆君桐毫不怀疑,他的表情都是算计好的,哪有什么愤怒至极的流露,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让穆君桐降低戒心。
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在他的算计之内。一个拔把草就能卜筮的人,怎么会这么喜怒形于色。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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