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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四章 更适合死


  好似平地一声雷。

  幽古战场同样善使十面埋伏的陆安,死在刑堂广场的消息,好像风一般的传遍整个仙盟坊市。

  十面埋伏啊!

  才飞升的天仙啊!

  谁能这样杀他?

  谁敢这样杀他?

  还这么扔在刑堂广场,林蹊曾经斩杀数百恶人的地方。

  这是要干什么?

  宣战还是示威?

  赶出来维持秩序的三部部长宗其,才要查众人口中的死者陆安是死于何等法宝时,就见长街上无数传讯符在乱飞,其中一个还就到了他面前。

  “老大,天渊七界随庆的尸首,挂在坊市南门三里外,死状凄惨无比,是否要请林蹊出来一见?”

  什么?

  听到这话的不是一个两个。

  震惊下,大家几乎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场一片安静,直到人群中也有人点开一枚传讯符。

  “李哥,不好了,小杀神林蹊的亲师随庆,身陨坊市南门三里外,尸体被大卸了八块,看那样子,是活着的时候卸掉的,随庆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果然?!

  大家的呼吸都忍不住重了些。

  他们才飞升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去……!上报堂主。”

  至于要不要马上通知林蹊,宗其并不敢自专。

  那孩子也算他们刑堂的弟子,这些年,他也一直有关注。

  小丫头是个性情中人,虽号小杀神,但心有大爱,重情重义的紧,随庆和陆安的身份,于她而言非同一般。

  真要出事……

  宗其怀疑,背后杀此二人者,就是要逼出林蹊,就是要让她日夜不安。

  吩咐小弟上报堂主鲁善的时候,他神情严肃地朝四下拱手,“各位,麻烦站在原地都不要动,对方如此嚣张,十有八九还要亲眼看到我刑堂和林蹊的应对,所以,烦请各位与我等合作,站着不要动,让我刑堂弟子先查一查。”

  这?

  胆子小的,当场就骇白了脸。

  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查出来,人家肯定要跟刑堂鱼死网破啊!

  到时候……

  胆子大的,急公好义者,却已经在大叫着,“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谁都不要动,谁动宰了谁。”

  随庆和风门那些第一批进幽古战场的天渊七界修士,虽然没有林蹊有名,可是当年,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幽古战场的战局反转,由他们开始。

  直到如今,当年沾过光,受过惠的李哥,都还记得风门性子不好,是随庆处处压着他,又苦口婆心相劝,才没让广若和蝎子邵裕彻底扰了战局。

  如今……

  “一定是佐蒙人干的。”

  在幽古战场,被佐蒙人围过,差点身陨的修士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随庆和无相界的一些修士从传送门冲过来相救的情形。

  他红着眼睛大声道:“我日你姥姥,有本事明着来。这般不要脸的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能样善使十面埋伏的陆安,能杀那么厉害的随庆,并且没惊动任何人,只能是修为比他们高的玉仙,甚至金仙。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林蹊那般越阶而战。

  透过暗藏在各处的镜光阵,成康和安画冷眼看着仙盟坊市上群情激动。

  他们只关心一件事,林蹊什么时候出来。

  她是先看陆安,还是先看随庆。

  他们不指望能在这个时候杀了她,但是想知道,陆安到底有没有飞升,想知道,随庆和天渊七界的那些飞升修士都藏在哪里。

  仙盟坊市常年往外出租的院子就数万个。

  人来人往的,想要一个个排查,根本不可能。

  而近期出租的院子,他们都在暗里查过,没一处符合。

  “如果林蹊恰好不在刑堂,恰好就跟随庆他们一处,我们盯着这里只怕也是没用的。”

  看到鲁善都出来了,假陆安处却还没有林蹊的影子,安画的眉头蹙得紧紧的,“而且,成康,我们还忽略了一个地方。”

  成康沉沉地看向她,“……什么?”

  “今明岛!”

  “谁说我没派人看着今明岛?”

  成康从镜光阵中,瞅了眼假随庆的尸首,“不仅今明岛,我派人看着了,就是战幽殿,我都派人看着了。”

  虽然派到今明岛的人,去得有些迟有些少,但他真的考虑在安画之前。

  安画没在意他有些炫耀的语气,“那……你派了多少人去?”

  今明岛不同他处,不仅占地极广,而且,四面都是迷雾,一个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完全监视住。

  “那天,我们的人手都分布在坊市四门以及个个刚租的院落,所以……”成康有些不自在地道:“所以,派到今明岛的只有两人。”

  两人?

  那么大的今明岛,能监视到什么?

  安画在心下叹了一口气,“陆望经营今明岛多年,恐怕也曾想过,庇护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另辟进岛离岛通道或者传送阵什么的?”

  这?

  成康无法回答。

  “还有,林蹊向有天道亲闺女的美称。”

  安画揉了揉眉心,“她的运气远在一般人上,你放在今明岛的人手,也有可能完美错过了她进岛离岛的时间和路线。”

  她既然在长盛街防了他们一手,难保不在其他地方,再防他们一手。

  安画每次对上这个死对头,都有种无处下嘴,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觉。

  “……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

  成康沉默了好一会,“但是,我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自问竭尽了全力。

  如今的仙界,早不是几百年前的仙界。

  他们还要顾着分散在各处的暗子性命,有些事上,肯定不能如前般,想怎么就怎么。

  “这场试练,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在下风。”

  林蹊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

  族中与天渊七界的因果,也在他们这一辈显现,他们两个本就吃亏了。

  要不然,万寅长老身陨,师尊不可能没有一句话的。

  “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已经溶入这方世界,再加上长辈们当年达成的诸多协议,林蹊和天渊七界的修士想再翻起多大的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画,你最好明白这一点,要不然这场试练,我们还没开始就输了。”

  他们要对自己宽大一点。

  否则真能逼死自己。

  “林蹊现在知道我们,她——这一会,也未必就没有想我们。”

  哪怕送了两条假命,他们也让她看到了,他们对付她的心。

  “人族不是常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吗?”成康冷哼一声,“我们自己承认,我们干不过她,并不丢人,但是,我们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我们不会放弃的,她的师长,她的朋友,都是我们下手的对象。”

  一天两天的,这种焦虑于她可能没什么。

  但是时间长了,有人死了……

  成康觉得,这种心理战,比上生死擂,还要让林蹊痛苦,“屈长老同意我们的计划,甚至还夸了我们,你——也应该有点自信!”

  安画:“……”

  她怎么也没想到,成康会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听着似乎很有理。

  但是……

  隐隐的,安画突然又觉得,成康在经过无数次的挣扎后,在对林蹊的事上,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里面。

  想了想又想,她闭上嘴,没再说话。

  ……

  此时此刻,陆灵蹊确实在想安画和成康。

  从夏正口中知道他们现在是圣尊的徒弟,她确实挺惊讶的。

  她认识那两个人呢。

  两个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没想到,他们还那么有背景。

  “……林蹊,你师父他们都还好吧?”

  耽搁这些天才来找林蹊,实在是他知道,林蹊可能一直在忙着怎么安顿她的师父师叔们。

  “那天……到底飞升了多少人?”

  说出来,他也能高兴高兴。

  “我师父他们都很好。”

  陆灵蹊亲自给夏正把刚喝完的仙茶续上,“过些天,你去找钱两一钱前辈,也许还能见到他们。”

  是吗?

  夏正拿起杯子,轻轻的跟她的杯子碰到一起,“我会去的。不过,这成康和安画……你还当小心。”

  乱星海的天道禁制不同,当时的安画和成康再厉害,进去了,也只能是个小结丹。

  但现在……

  虽然林蹊已经进阶天仙,也能越阶而战,但是,观看了她的几场生死战,夏正知道,几场生死擂能赢,实力和运气各有一半。

  但凡运气稍差一点,或者人家有两个到三个以上,林蹊想全身而退,很不容易。

  佐蒙人在对付她的事上,不在乎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他们只在乎是不是能把她杀了,避免她成长起来,跟陆望一般。

  “圣者是早就超脱生死,与天地同寿的存在,他们能被圣尊收为徒弟,定有其过人之处。”

  而且,当初乱星海的星卫,本就跟其他的卫不一样。

  他们只盯那些运道非同一般的人族修士杀。

  那里面也未必没有其他布置。

  夏正连经磨难,在田甜去后,几欲疯狂,若不是老父以死相逼,他都不可能在仙盟的藏经楼,当执事修心养性几百年。

  “你现在,不能老想他们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只想想,那安画能在那么多人族大修的观察下,在你杀她族人的时候,不露丝毫破绽,还扯着姓连的不露破绽,就可知,她——是你的对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正的眼中控制不住地闪过一抹暗芒。

  回想当初田甜去世的一些细节,他很怀疑,那个假的季安兰就是安画所扮。

  “那年纯阳宗出事,田甜……可能就是死在安画手上。”

  “……”

  陆灵蹊若有所思。

  陆望老祖说,当初的田甜受制于她身边的人。

  原本……

  陆灵蹊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放心,我不会轻敌的。”

  被她带入绝地的安画,逃了不算,还能让她的队友自爆所有,不让她捡一点便宜,绝对算一个狠人。

  虽在那里刻下破船还有三千钉的话,可是,直到现在,想起来,陆灵蹊也是气得很。

  原本,那一战,她能得到更多,可结果,却只有一堆破了的法宝。

  “安画……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做事干脆利落,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我倒大霉。”

  相比于差点死在她手上的成康,安画给陆灵蹊的印象更为深刻。

  毕竟乱星海六十年,她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她。

  “她既然冲我了来了……”

  房间的禁制,又被触动了。

  陆灵蹊心下顿了顿,“你先看看吧!”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夏正也是无赖,抬手微开禁制,让那几个传讯符飞进来。

  “夏正,你在哪呢?出事了。”

  元岩焦急中带着哭腔的话,让夏正和陆灵蹊心下都是一跳。

  “随庆……随庆死了,被人杀在坊市南门三里处,尸首……尸首被人卸了八块。”

  元岩跟夏正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眼泪是真的在掉。

  他和夏正是在随庆手上,脱胎换骨的。

  他虽然对他们严格,可是,严师出高徒。

  他们虽然没有师徒名份,但是,真的有师徒之实啊!

  元岩抹着眼泪,“还有陆安,陆安也死了,他的尸体就扔在刑堂广场上,是林蹊当初砍人的地方。

  夏正,我们要怎以跟林蹊说呀!

  呜呜~~呜呜呜~~~~

  你快过来啊,我一个人……,他们不给我收尸。”

  “林蹊~~~~”

  “我师父不可能出门的。”

  陆灵蹊连忙摸出跟师父随庆联系的万里传讯符,“师父,您在哪呢?”

  还有陆安老祖。

  陆灵蹊又忙拿出与陆安老祖联系的万里传讯符,“陆安老祖,您现在在哪呢?”

  “随庆师兄在修炼,怎么啦?”

  回话的是宜法,“都说了多少遍,每逢大事须静气,须静气,明白吗?”

  “明白了。”

  陆灵蹊刚刚的紧张,迅速消下,“没事,就是外面传师父死在坊市南门外三里处,被人卸了八块。”

  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但这一会的心跳,却‘嘭嘭嘭’地跳了起来。

  “……佐蒙人寻不到我们,是想投石问路吧?”

  宜法冷笑一声,“还有谁的尸首被发现?先别说,我猜猜,是陆安?”

  陆安有十面埋伏,比他们所有人都更适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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