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更】66
骆时行一脸惊恐地看着魏思温, 然后发现魏思温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骆时行:……
我惊恐就算了,你惊恐个什么劲儿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魏思温这个表情之后,骆时行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 于是他只能抱着火把眼巴巴看着阿勒真。
现在能够给他答案的也就是这位县令了。
阿勒真行礼的时间并不长, 不过他起身的时候下面的那些人还跪在那里不停的磕头行大礼。
阿勒真转头走向骆时行,骆时行第一反应就是将火把递给他:“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勒真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了他半晌才说道:“居然是个外族人。”
骆时行:???
不是,大哥, 你不早就知道我是外族人吗?你别跟我说你金泰才知道。
有什么问题说明白点好不好?别当谜语人!
阿勒真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火把说道:“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我族的祭司了。”
骆时行缓缓张大了嘴, 在被灌了一嘴的凉风之后才说道:“什么?什么祭司?祭什么司?为啥是我啊?”
他整个人都有点风中凌乱, 是他刚刚点火盆的姿势不对吗?还是因为刚刚的异象?这异象跟他也没啥关系吧?
阿勒真本来脸上的表情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然而等他看到骆时行一脸的惊慌失措之后就忽然笑了出来。
他眉眼舒展说道:“既然已经举行了仪式, 那你就是我族的人, 倒也不算什么。”
骆时行一脸诚恳地看着他:“兄长, 大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别跟我打哑谜。”
阿勒真却长叹一声:“这才是天意啊, 先回去再说吧。”
他说着牵起了骆时行的手一路走下祭坛。
骆时行无奈,对方既然说了要先回去再说, 那他也只能跟着走。
在他们走下去的时候,两边的百姓都自动自发的挪开了身体给他们让路,搞了一出摩西分海。
而这些人就算在让开的时候身体也是保持着跪姿, 然后从给火塘磕头变成了给他们两个磕头,搞得这么短短一段路,愣是给骆时行走出了登基的感觉。
骆时行一路茫然地看着阿勒真走, 在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火塘。
火塘跟火盆中间依旧有火线相连, 火焰跳动的频率也是一样, 在上面的时候看着已经很奇异,而站在祭坛下面看着这样的景象则有些震撼。
尤其是今天还没有月亮,天上的星光在火焰的跳动之下都显得微弱了不少。
所以,这火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后知后觉的骆时行十分后悔,他刚刚在台上就应该先研究一下的!
骆时行被阿勒真一路带回了县衙,回去之后就坐在偏室休息喝水吃东西。
骆时行本来以为回到了县衙阿勒真总该揭晓谜底了,结果没想到这人吃吃喝喝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骆时行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魏思温的身影,忍不住问道:“魏翁呢?没跟我们一起回来吗?”
阿勒真喝了口蜜水说道:“我已经让人带着魏翁回去休息了,这件事情……不太适合他知道。”
骆时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要不是事关重大,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他,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一点也不想参与其中。
只不过他想到阿勒真说他现在是瓯雒一族的祭司,还是按捺住了起身撤退的冲动,小声问道:“刚刚是不是出了岔子?”
阿勒真听后却是笑了,眼神明亮,笑容十分欢快:“不,很好,非常好。”
不等骆时行再问,阿勒真便解释说道:“我族自古以来就崇拜火神,每年各种仪式都会请求火神降下祝福,而在一些重大仪式之中,火神偶尔会降下神谕,神谕表现的方式不同,一直以来,能够解读神谕的就只有祭司,而祭司则是火神选出来的,只可惜……”
阿勒真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稍退,语调略带沉重说道:“自从百年前火焰自火塘之中飞出,造成火灾,几乎烧了整个县城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出过祭祀。”
骆时行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艰难的分辨着他的话,半晌之后才说道:“我理解你不想让魏翁知道太多密辛,但是阿兄……你说话我真的听不懂。”
阿勒真在叙述本族情况的时候都会夹杂着当地的方言,以前还只是有些词他不知道用雅言怎么说,现在则直接变成了一段话都不知道怎么翻译成雅言。
骆时行听得十分困难,他只能辨认出其中十分简单的词语,比如说火塘之类的。
不管阿勒真再怎么排斥魏思温,骆时行还是需要这个人来给自己当个翻译的。
阿勒真微微一怔,这才叹气说道:“那便让他来吧。”
说完他又忍不住:“你还是要学学我们的语言的。”
骆时行立刻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就想学,这不是没有机会嘛,肯定学,肯定学!”
他说着说着差点就哭了,刚穿过来就花了三个月升级语言系统,本来以为已经够用了,结果没想到还要继续升级,穿越也太难混了。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按照往常的情况,魏思温应该已经睡了,然而今天他的确是有些睡不着。
骆时行听不懂当地人的语言,他听得懂啊,那些人在跪拜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大部分都是在拜神是说的祝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阿勒真的态度。
这是魏思温第一次见到阿勒真行礼,毕竟他就是北带县的“王”,岭南五官下辖的县城几乎都是自治,自然也不需要给别人行礼。
魏思温以自己多年的政治经验判断今天晚上这件事情绝对不小,最让他担心的则是这好像还跟骆时行有关系。
他想起了袁客师曾经说的话,当时他只是将信将疑,如今看来……难道这孩子还真有点气运在身上不成?
可惜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参与其中。
是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十分担心骆时行的处境。
祭司什么的,在南边这些民族之中似乎是地位比较高的,但地位高跟受罪也不冲突,很多部族对祭司都会有奇奇怪怪的要求。
有些部族要求祭司不能吃肉,有些部族要求祭司必须吃生食,还有些部族要求祭司不能结婚,甚至还有要求必须是祭司性别必须为女……等等,魏思温想到这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瓯雒一族的祭司不会要求是女人吧?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相关任何记载。
如果要求是女人,那骆时行……
他把自己吓了一跳,想了想阿勒真在祭坛之上亲自承认了骆时行的身份,那应该是不限定性别的。
魏思温正在安慰自己的时候,阿勒真派来喊他的小厮就到了门口。
于是魏思温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骆时行惹怒了阿勒真,或者是犯了什么忌讳。
不过等他到了偏室之后发现气氛还不错,骆时行正抱着碗吃东西。
魏思温年纪大了但眼睛还没花,一眼就看到里面好像有个鸡腿还有鸡蛋。
嗯,看起来也没有受到饮食限制。
同时他也觉得这只小猞猁是真的心大,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吃的头也不抬。
然而骆时行是真的饿了,本来之前有人跟他说在仪式的中间有东西吃的,也就是说正经的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就会围着火塘欢歌跳舞吃东西。
结果中间出了事情,饭也没得吃了。
骆时行这个年纪正是吃了上顿盼下顿的时候,早就饿得受不了。
刚刚阿勒真派人去喊魏思温的时候就听到了他的小肚叽咕噜噜的叫,只能哭笑不得的让人给他准备吃的。
魏思温来了之后,骆时行意思意思问道:“魏翁饿吗?要不要吃点?”
魏思温果断拒绝:“时辰不早,吃了容易积食,你吃吧。”
骆时行放下碗转头对阿勒真说道:“阿兄想说什么可以说了,魏翁会翻译给我的。”
阿勒真看了看他的碗忍俊不禁说道:“你吃完我们再说。”
魏思温赶忙说道:“对对对,我们不急,你先吃。”
骆时行被两个大人盯着吃饭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是真的没吃饱,于是继续埋头苦吃。
等最后他把鸡腿给啃完之后,阿勒真甚至还让人送上了一杯牛乳酥。
骆时行擦了擦嘴捧着牛乳酥乖巧的喝着,魏思温看着他忍不住沉默:瓯雒族真的要选这孩子当祭司吗?他们不觉得不靠谱?
阿勒真转头对魏思温说道:“我刚刚跟猞猁狲说了一下我族的情况,这方面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先跟他说一说吧。”
魏思温也不笨,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说的瓯雒一族的信仰问题,这方面他的确知道一二,便跟骆时行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遍。
他叙说的跟阿勒真所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阿勒真后面说他们百年不出祭司的事情他不知道。
在阿勒真跟他说了之后,魏思温心中一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而骆时行在听了魏思温的翻译之后,那是真的眼皮都跳了,而且是左右眼一起跳。
他不由得伸手捂住右眼皮心想:这个经历可太像各种故事里面初出茅庐的男主的遭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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