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打斗
年纪大些的族老才有资格过去同王宝兴商量车队的头等大事,至于木槿,则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木槿明白,即使自己过去,不过多收获几个白眼而已。
不过听着王宝兴的意思,他应当愿意继续向南走的,胶阳虽然靠海,然而北边闹旱灾,它能不能幸免还两说,而南方雨水充沛,即使荒年里下雨少,也总还有口吃的喝的。
当然,除这两点之外,木槿也有别的考量。
现在类似明末,虽说有许多细节与明末不同,但保不齐就会有战乱发生。
南边照样会受到波及,不过相比于北方反复受到战火冲击,南方受到的影响到底小些。
在南方的话,即使真有外族入侵,她们也有出海避灾的条件,而不是沦为三等公民。
木槿清楚归清楚,可她总没办法跑到王宝兴面前说往后可能会有战争,到时候人家说不准会把她当个疯子。
而王宝兴没有木槿想的那般长远,他只想快点为所有人谋条活路。
王宝兴说的嘴皮子都干了,才勉强让族老们闭嘴。
接着,他又把大家伙聚到身边,本来想敲铜锣来着,但顾及到对面人家有丧事,便将铜锣放下,还嘱咐大伙声音小些。
王宝兴清清嗓子:“此番我将你们叫过来商量往后去哪里安家,这可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大事,不光我说,你们也该好好想想。”
王宝兴一向处事圆滑,他肯定不会直接与众人说自己的决定,不然必会落人话柄,所以得慢慢把话头引出来。
王宝兴声音落下,队伍里仿佛炸开锅。
大家觉得逃荒之路过分漫长,却没想到现在就要做决定了,自己眼界窄,路上跟着族长走,只晓得自己一路向东,有时候连身处哪座城池尚且不清楚,现在让他说到底该往东还是往南,这哪能说明白。
王李氏下意识看向木槿。
逃荒之后,家里就属木槿最有主意,家里人不知不觉开始越发依赖起木槿来。
按照木槿对王宝兴的了解,他恐怕已经有了主意,现在就等着众人开口了。
好些没有主见的人说:“族长,俺们见识不多,一路上靠你领着才走到此地,往后咱们该往哪里去还得你说句话。”
他打算听王宝兴的。
也有人主意大,心里有套小九九:“要俺说,就该继续往东走,东边好歹离家近,往后好了还能回西边,要往南走还不晓得要走出多远去,埋都要埋在异乡。”
他的话一出,就有不少人应和。
人们讲究落叶归根,如果身在异乡没埋进祖坟,那往后就是个孤魂野鬼,想想都难受。
他们还想着有一天,不拘十年还是八年,能带着子孙再回西边呢。
王宝兴当然也愿意回到祖居之地,然而瞧现下的情形,整个北边都乱起来,几年之后还不晓得会是何种情形,总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归乡渴望放弃生路吧。
所以他对大家说:“若未发现到处都闹灾,我也愿意往胶阳避个两三年,然后等安稳下来回西边,然而你们瞅瞅,连靠东的陵城尚且没了收成,胶阳还不晓得是何情形,总不能拿几百号人的命去赌。”
王宝兴说完,底下有人不住点头。
他为啥要出来?还不是在家乡活不下去想找条出路!
如果光图离西边近好回乡,到时候说不准不仅谋不到出路,反而饿死在异乡。
不少人在听完王宝兴的话以后,立马抛弃原先想去胶阳的想法。
也有人死活不愿意往南走,两拨人居然开始争执起来。
此时队伍里叽叽喳喳,说什么的也有。
木槿说:“我觉得族长的话有理,东边虽然靠海,可海里的水不能喝、不能浇地,咱们又不会打渔,到时候别饿死在东边;而南边虽然远些,只要有点水,我们就能种地,待过几年安定下来,若真想回西边,再回去也不迟,反正已经走了几千里上万里路,总不差那么一点。”
木槿最后一句话给了族人们新的启发。
对啊,反正上万里路都走过来了,还怕那几千里地干啥,活着最重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争执大半个时辰才定下继续往南走,当然也有不愿意的,可队伍里几百号人总不能尽可着他几家,所以这部分人的反对并没有效果。
王宝兴最后甚至撂下狠话:“你若实在不情愿,那带着家里人往东走便是,我绝不拦着你。”
几个人听完立马沉默下来。
他们之所以闹着往东走,还不是有恃无恐,觉得大伙一起出发半年,没有丢下谁的道理,所以才开始闹腾,现在听见王宝兴说要让他们自己走到东边去,心里发慌,再不敢说一句话。
毕竟路上见识过那么多因为势单力被劫掠家当甚至自己被煮了吃的情形,他对于孤身上路的难处再清楚不过了。
王宝兴见闹腾最欢的几人闭嘴,倒没有继续给他们脸子,反而趁热打铁说起往南走的决定。
“那便说定了,咱们再歇息半天,明日一早就出发。”
现在才刚刚晌午,他明白车队里人马俱疲,即使心里着急赶路,却总不能催着大伙现在就走,他决定再呆半日,把精神养的足足的,明天出发。
打来的水有限,大家没办法继续做干粮,就将水桶里的水先装进水囊里头,剩下的便拿东西罩上。
有人渴的忍不住,趴到水桶上咕隆咕隆大口喝水,被家里人好一顿说。
——
然而今夜并不太平,入夜以后见到官兵过来巡逻,那时候尚且风平浪静。
待到子时,除守夜人之外,众人都进入梦乡,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耳力好的人一下子就能听出不对劲。
当时疙瘩和冬生在值夜,他们发现不对立刻过去叫王宝兴。
三番五次经历危机之后,大家已经明白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的道理,多点防备总归没坏处。
因为这两日没赶路,所以车队里好多人没有像往日般睡死,不少人听见动静就麻利爬起身。
队伍中耳力好的人说,那群人人应当有个一二十人,不晓得冲车队来还是冲对面族学过来的。
大家手中拿起家伙,时刻防备着歹人。
“冲宅子去了……”
“你可听真切了?”
“当然,我哪回出过错?”
他没有旁的长处,就耳朵机灵,所以打猎时比别人更容易打到猎物,出来逃荒之后更凭借好耳力多次帮队伍避过灾难。
王宝兴耳朵不如青壮年,听到族里后生们都说那伙人冲着族学过去,他心里泛起嘀咕。
逃荒路上遍地危险,连自身都难以保全,所以很少能分出精力帮扶他人。
如果真多管闲事,说不准就会波及到车队,但不管的话,又过不去良心那关。
人家一个大户人家不仅不嫌弃自己是过来逃命的灾民,反而给他指明往后的去处,还允许他们打水,这种恩情仅次于救命之恩,如果眼睁睁看着恩人被抢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未免过于忘恩负义。
王宝兴准备叫几个后生带家伙跟自己走一趟,而王宝顺夫妇却不乐意。
“族长,不是俺忘恩负义,你现下过去让贼人抢不到东西记恨咱咋办?都这时候了,自个儿保命才最重要!”
王宝兴被老八夫妇气到吹胡子瞪眼,前脚才喝完人家给的水,现在就端起碗骂娘来了,他懒得跟这两个破落户理论,直接越过王宝顺去。
王宝顺却不依不挠,口里还在说着要给整个车队招灾之类的话。
木槿走过去:“族长去给人提个醒而已,又不是直接对着歹徒打,八叔八婶,人家刚帮过咱,咱不能太狼心狗肺。”
本来整个车队齐心协力出来逃荒,只有王宝顺夫妇每回都要过来坏事,加上还有红花的事,木槿已经忍他们好久了。
说完,她不看王宝顺夫妇的脸色,径直过去王宝兴那头。
王宝兴带着木槿还有崇远崇文十来个人,快步走到对面去。
听见半夜三更有人敲门,守门的两个壮汉其实心里不大乐意:“不是给他们水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他不敢私自开门,又走到里面回禀过少爷。
青年酣眠之际被吵醒,即使修养再好也不免带着气。
他披着衣裳走到大门前,却没有令门房开门,而是隔着门问发生何事。
王宝兴说:“我们半夜听见贵府西边院墙有动静,恐怕有贼人想要趁乱浑水摸鱼,你们还是要略加防备才好。”
这时候青年两个弟弟也赶过来,兄弟三人听见王宝兴的话,顿时一个激灵。
略年长的弟弟,即白天过来与木槿打过交道的少年从门缝里瞧外头的情形,见到门外除了白日的老翁和妇人之外又多了几个壮汉,就再没有旁人了。
他心下狐疑着,观察许久才命家丁拿好家伙,将大门打开。
王宝兴又把话与他们说一遍。
见到对方居然还在犹豫,显然并不是十分相信他们。
木槿急得满头大汗:“你们有怀疑的功夫还不如赶紧去院墙那边瞧瞧,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距离守夜人听见脚步声已经过去快一刻钟,如果他们再不采取措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贼人闯进来。
木槿走在逃荒路上半年多,最明白乱世里人性有多可怕,这时候打劫可不光抢财物,许多人还会为了避免被追究,连人也杀光。
毫无疑问,一旦贼人闯进来,他一家老小恐怕很难保全。
木槿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心事,几个人再不敢耽搁,向王宝兴道过谢之后立马关上府门,带着大半家丁往西边院墙走去。
而木槿和王宝兴也赶回车队停驻的地方,他们还要守着自己的家当。
还没等木槿坐下来,就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
两边咣咣当当,显然激战正酣,王宝兴留意着对面的动静。
车队里跟着担惊受怕,即便希望帮助自个的人家能够打赢,却依旧没有上去,缺医少药的年代不允许受伤,一旦受伤就意味着可能会死在半路上,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木槿留意着对面的动静,她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就看他们能不能打赢了。
半个时辰之后,打斗声终于停下来,接着传来贼人逃窜的声音,木槿终于松了口气。
兄弟几人将受伤的家丁安置好,准备出去跟人道谢之际,却发现巷子里已经人去楼空。
原来,车队已经早起出发,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逃荒到这里,已经走了大半,再过二十来章应该就会结束逃荒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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