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要叫什么名字好呢?”禅院直哉翻来覆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缓的语气,轻轻的说。
禅院直哉望着自己的肚子的视线过于专注。
一之濑都子一时难以分辨,他是在和她说话,还是在试图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
毕竟, 他刚才还十分震惊, “只是五个月, 就已经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吗?”
现在这样傻乎乎的和孩子说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之前对于妊娠, 还那么嫌恶乃至于自我回避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对这孩子的爱, 什么时候, 就一下子变得这么深了?
是出于血脉相连的特殊性吗?一之濑都子漆黑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目光幽深,只是妊娠而已,能将一个人改变成这样?血统相连的威力, 就如此强吗--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由禅院直哉来生, 他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么深的感触以及爱意, 他原本就不是能够对别人的情绪感同身受的人, 尤其是痛楚, 他不幸灾乐祸就算是好的了, 如何能够让他共情?
女人怀孕, 为他生孩子,在他看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生育原本就是天性,也是天职, 怀孕产生的痛苦,每个人都要经历一遍,有什么需要同情的呢——
如果是生他的孩子,他大概不仅不会关怀,反而会忍耐不了孕方的反应,抱怨麻烦——
但是,轮到他怀孕,一切就都变了。
禅院直哉对这个孩子的爱意,大概已经超过了她对于这个孩子的。
只不过是怀孕而已,居然能够改变这么多吗?
因为她不是孕育的那个人,竟然难以理解。
如果孕育的那一方不是禅院直哉,他想——
他大概也是难以理解这种难言的复杂感情的。
怀孕的痛苦实在是难以言喻,即使他体质一向过人,并且实力强劲,仍旧难以忍耐这种细刀慢割的痛苦。
不论是反胃泛酸,眩晕易困,还是抽筋浮肿。
他从小就不怎么生病,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些痛苦,但是只要想到,这些都并非没有回报,只要忍耐下来,就能拥有和一之濑都子共同的孩子,也就勉强咬牙强忍了下来。
他过往从来不知道,怀孕期居然是这么难熬的,禅院直毘人轻飘飘一句“只不过是十个月,熬熬就过去了”他居然也相信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谁愿意忍受这种痛苦呢?
禅院直哉想,他无数次确定过自己对一之濑都子的感情,然而都没有现在这样感觉的这么鲜明。
他,都子,还有这个孩子,才是属于一体的。
别人都无法插足。
“要给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他垂下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禅院直哉的低语喃喃,如同自问,一之濑都子于是没有搭话,直到禅院直哉抬起眼,看向她,她才挑了挑眉。
她尚且没有说话,禅院直哉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如果把这孩子带回家,那么名字一定会是让我父亲取,他能取出什么样的名字?”
他的声音平静而和缓,扯着指尖,视线只落在一点。
“一定是直一郎之类,土气的要命的名字。”
一之濑都子凝视着他,禅院直哉略显神经质的偏了偏头,金发有些散乱的垂下。
“就算不是直一郎这样的,肯定也是……对了,还有啊,之前他还说……”
一之濑都子打断他神经质的重复,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那你怎么想呢。”
禅院直哉抬起眼。
他长长的睫毛后,琥珀色的瞳仁,微不可查的抖动。
长久的沉默后,他才低声开口,声音发颤又平直,“我……我觉得……你觉得直之介这个名字怎么样?”
他的眉毛软弱的垂下,目光却谨慎的向上抬起,忐忑不安的凝视着一之濑都子。
因为皱眉,抬眼,而凑近的眉眼间距,显现出如同幼犬般的脆弱神态。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害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一之濑都子沉默了好一会,“有些绕口吧?”
直之介,直一郎,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品味,和禅院直毘人的品味,在她看来,似乎差不多。
而且,他们禅院家,到底有多执着于“直”这个字啊,难道要连着用三代吗?
尽管心中这样想着,她的脸上也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情绪,因为她知道,禅院直哉还在凝视着她。
他的问题中,流露出些许无言的试探。
因此,不能随意开口应付。
一之濑都子沉默些许,开口的同时,微不可查的长叹,“……你再想想呢。还有没有别的?”
禅院直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克制不住隐隐激动,“我还想了几个,你觉得直树怎么样?或者……或者直治呢?”
“……你慢慢想。”
最后,一之濑都子只能这么说。
他到底是有多执着于“直”这个字啊!
只是这样的回应,就已经让禅院直哉嘴角上扬,微眯起眼,克制不住的愉悦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慢慢想……”
一之濑都子任由他自己在一旁开心,从书桌上取下书,摊开阅读,禅院直哉就坐在她身边,翻来覆去的抚摸肚子。
然而,禅院直哉没有让一之濑都子消停太久。
他对着肚子发了一会呆,又对着一之濑都子发了一会呆,捏着她的发尾,玩了一会后,从她的身后去看她的书籍,一个字也看不懂,他又转开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视房间。
经过桌面上的照片时,他顿了顿,又回过头看一之濑都子。
“都子——”他没有让一之濑都子消停太久,很快又生出新的点子,“你教教我吧——”
一之濑都子抬起眼,漆黑微凉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无言的疑惑。
禅院直哉一把盖住她的书。
“现在不是流行什么……”他想了想,“‘胎教’!不是吗?”
他琥珀色的眼睛都发起光来,像是发现新大陆般,伸手从背后环住一之濑都子的肩膀,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既然已经能听见声音了,那就可以开始教他了吧?!”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最聪明的,学习当然也要比别人开始的更早——”他在一之濑都子的肩上蹭来蹭去,金色的碎发磨蹭着她的脸颊,将缠人的功夫发挥了个十成十,“好不好?”
既然是他的孩子,那赢在起跑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禅院直哉想,他到现在才想到呢。
一之濑都子没有说话,刚准备开口时,一转头,就对上正歪在自己肩上的狐狸眼,上挑着的眼尾,浓厚的眼睫下,琥珀色的瞳仁流转着光,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
她哑然沉默了一会,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想要我教什么?”
不用说,禅院直哉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又达到了,他心情愉悦的搂紧一之濑都子的脖颈,亲昵的把脸贴过去,“什么都行……就你小的时候学的那些吧。”
正好他也顺道学一学,禅院直哉想,一之濑都子说的东西,他听不懂,又不想承认他什么都不懂。每当一之濑都子说起他不懂的话题时,他都是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怎么说他在禅院家私塾内接受的也是精英教育,从小就被夸天才——
如果他想要学习,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让一之濑都子从她小的时候学习的,最基础的讲起,也比较适合肚子里的小孩,他也能顺便偷师,一石一鸟,不留痕迹。
还能有比这更加完美的计划吗?
禅院直哉搂着一之濑都子的肩膀,闻着她身上阵阵传来的冰冷消毒水气味,得意的止不住勾起嘴角,眯起眼睛。
而且,他对都子的独占欲实在是过强,就连她看的东西,他无法理解,无法触碰到她的精神世界这一点,他也无法接受。
当然,禅院直哉并不觉得自己的独占欲有任何问题,也丝毫没有改正的准备。
一之濑都子想要抽烟,手落到口袋边,又想起自己正处于断烟期,无可奈何又略带烦躁的收回手。
她抬起眼,扫视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落日的余晖在天边,颜色都是暗红昏暗的。
“你躺在床上听吧。”她扬起下巴,点了点床的方向,“躺着听比较轻松。”
禅院直哉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一之濑都子。
他略带迟疑的眨了眨眼。
“你放松一点,知识也比较容易被孩子吸收。”一之濑都子面不改色的随口胡扯,“躺着吧,你今天已经活动的够多了。”
“……好吧。”禅院直哉迟疑的躺上|床,将被子扯到下巴下方,掖好被子,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狐狸式的眼睛,“可以开始了吧。”
“嗯。”一之濑都子在书柜翻找,按照记忆找到了她幼时看的书籍,于是搬着椅子坐在床边,隔着被子,将手放在了禅院直哉的肚子上,语气平直的从第一页讲起。
十分钟之后,一之濑都子对着禅院直哉睡的沉沉的脸,放下了书。
她微不可查的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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