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Chapter 73
刚出生的小孩皮肤都皱在一起, 几乎可以约等于没有眉毛,再加上没有开始蜕皮, 所以都偏黑。
但漫漫属于比较白的小孩儿了, 而且他的五官结合了江攸宁跟沈岁和的优点,鼻子和嘴巴都很好看。
睡着了,轻轻嘟着嘴, 看上去很可爱。
江攸宁初看觉着丑, 但仔细看确实能从漫漫脸上看到沈岁和的影子。
因为他的嘴巴跟耳朵都像了沈岁和。
尤其是嘴巴。
鼻子的轮廓应该是更像她一些。
眼睛……漫漫还没睁开过眼。
据说他从出生之后哭了几嗓子后就一直在睡,只偶尔睁开眼睛看看这个陌生的世界, 然后继续睡。
他是放在那儿的所有小孩里最能睡的, 没有之一。
不过也是最乖的, 甚至都没因为饿而醒来哭。
考虑到江攸宁现在还没有母乳, 所以护士姐姐挑着漫漫醒来的那一会儿时间, 给他喂了一点点羊奶。
漫漫只喝了一点儿, 然后又睡着了。
听护士讲完以后,江攸宁盯着怀里的漫漫,顿时觉得这是人间天使!
要知道她虽然喜欢孩子, 但特怕熊孩子。
那会儿她就设想过, 以她的睡眠质量来说, 如果生一个又哭又闹的小孩儿, 她可能一天都睡不了四个小时。
还好, 漫漫是个热爱睡觉的乖小孩。
江攸宁抱着漫漫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不错, 没有起初那一眼丑了。
而她看漫漫, 沈岁和看她俩。
甚至, 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灯光落在江攸宁的身上,她还未脱之前的丰腴, 含着笑看向怀里的小孩儿,刚洗过的头发低低垂落下来,平和又美好。
这是沈岁和经常用在江攸宁身上的词——美好。
只要跟她同处一个空间里,沈岁和的心就不至于那么空。
正发着呆,江攸宁喊他,“你抱一下吗?”
沈岁和的思绪被拉回来,他看向皱巴巴的小团子,“不了吧。”
他怕抱不好。
漫漫整个身子还没有他一条胳膊长。
况且刚出生的小孩儿身段软,一不小心就容易把小孩儿给掰着。
江攸宁却看出了他眼神里的跃跃欲试,她说:“试一试。”
沈岁和抿唇。
他试探性地伸出胳膊,江攸宁把漫漫放到他怀里,然后让他僵硬的胳膊全落在漫漫身上,她的胳膊也不敢松开,只离他的胳膊远一些,准备随时接着。
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感觉有些神奇。
很难想象到他以后会长得跟自己一样大,而且他睡着的样子非常平和,气质跟江攸宁很像。
沈岁和仔细盯着他的眉眼看,又看向江攸宁,低声道:“他长得像你。”
江攸宁:“哦。”
沈岁和时而看看江攸宁,时而看看怀里的漫漫。
江攸宁好奇,“你干什么?”
“感觉生命很神奇。”
沈岁和说。
他说这话时是微笑着的,自然而然的微笑。
漫漫忽然动了一下,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新生儿的眼睛非常明亮,眼珠就和晶莹的黑葡萄一样,又大又亮,他跟沈岁和四目相对,忽然笑了。
嘴巴咧开,眼睛弯起来,看着特别喜庆。
“江攸宁。”
沈岁和立马把身子弯得更低,他不自觉地笑,“他笑了。”
江攸宁探过身子去看,看见江攸宁那刻,漫漫笑得更开心了。
许是睡够了。
漫漫开始睁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还不会太多动作,甚至连转头都困难,躺在婴儿床里的时候,两条胳膊展开,两条小短腿也蹬着,脸上已经恢复了严肃。
沈岁和坐在婴儿床旁边,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漫漫的手掌心。
漫漫把手缩回去。
隔一会儿再拿出来。
沈岁和又逗他,乐此不疲。
江攸宁坐在那儿看着他们玩,莫名觉得沈岁和幼稚。
—
漫漫属于比较乖的,但对母乳还是有强烈追求。
但江攸宁并不算是母乳比较多的,而且喂母乳真的很疼。
是慢慢地、缓缓地、持续性地疼。
新生儿没有牙齿,但会通过牙床来撕咬,喝母乳的时候,如果高兴了还会使劲儿咬两下,江攸宁会感觉一块肌肤被咬下来。
但如果轻轻朝漫漫屁股上拍一下,他就会立马收敛笑意,然后飞速吃完这一餐饭。
变脸程度跟沈岁和挺像的。
江攸宁如约搬进了月子中心,有专业月嫂给做饭带娃,再加上慕曦的帮衬,她的生活不算特别难熬。
而律所工作忙,沈岁和在江攸宁搬出月子中心后正式开始上班。
但他下班之后不回家,而是直接到这边来。
江闻订得是个大套间,沈岁和干脆把日用品都直接收拾到了这边。
上班从这里走,下班后回这里。
早十晚六的上班时间,几乎是分秒必争。
他每天都在江攸宁面前晃啊晃。
存在感是真的不强,因为他在尽力降低着,除了江攸宁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会出现,其余时候,他几乎一言不发,甚至都不会在房间里敲键盘。
偶尔会跟漫漫玩一会儿,这就是沈岁和的日常。
而江攸宁的日常就更简单了。
除了跟孩子玩就是看书,她已经开始恢复工作节奏,岑溪给她发了一些案例来,有需要她帮忙的就会问。
期间岑溪也来看过她一次,拎了一大堆东西来的,还给她递了请帖,正好是她产假快结束的时候。
裴旭天也来过,跟沈岁和一起来的。
他笑着跟江攸宁打了招呼,把买来的礼品放下,然后礼貌地问了江攸宁的身体,这才去看漫漫。
漫漫正醒着,看见他竟然突然哭了出来。
裴旭天:“……”
他立马解释:“我什么都没做。”
沈岁和走过去,熟稔地把漫漫抱起来,“你丑到我儿子了。”
声音不高,甚至混在漫漫的哭声中听得都不算太清楚,但奈何他离裴旭天近,所以裴旭天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裴旭天:“……”
只见沈岁和轻轻拍打漫漫的背,抱着漫漫抖,但漫漫还是止不住哭。
隔了几秒,沈岁和直接把漫漫抱去找江攸宁,然后转身推着裴旭天就往外走。
裴旭天一脸懵,“嗯?
?”
沈岁和淡定道:“他饿了。”
裴旭天:“……”
于是,裴旭天还想厚着脸皮跟江攸宁预订一个干爹席位的事情也就此终结。
他站在走廊里跟沈岁和说:“你儿子还挺好看。”
沈岁和毫不谦虚,“基因好。”
裴旭天瞟了他一眼,“你没跟江攸宁提过复婚?”
沈岁和沉默。
“你未娶她未嫁,儿子都生了,你这是闹哪样?”
裴旭天无奈摇头,“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
要说不喜欢,你天天班都不上往这跑,要说喜欢,你怎么就能说出离婚这两个字的?
是不是疯了?”
沈岁和微微抬眼看他,忽然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啊。”
“不想就把人追回来。”
裴旭天叹气,“本来我还想预订个干爹席位的,这下倒好,亲爹都没地位,我这个干爹就更别提了。”
沈岁和:“……”
是真的一句人话都不说。
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寂静得很。
良久之后,沈岁和忽然说:“她不会等我的。”
裴旭天:“嗯?”
“我这烂事太多了。”
沈岁和的手指紧紧摁在身后的墙上,指甲盖都泛了白,他苦涩地笑了下,“我配不上她。”
也追不回来了。
彼时的裴旭天不懂,他只是嗤笑,“你个怂货。”
但后来他看见沈岁和跟母亲对峙时的无奈和绝望,他才真正明白了这一刻站在这里的沈岁和,咽下了多少心酸跟委屈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而沈岁和偏还笑着应,“是挺怂的。”
他说这话时,眼尾泛了红,看着摄人心魄。
—
江攸宁如期从月子中心回家,正好赶上了孩子的满月酒,再加上慕老师期满退休,所以满月酒是由慕老师一手操办的。
拢共也没叫多少人,不过江闻在小婶的逼迫下带竟然带了童瑾来。
童瑾一直盯着漫漫看,看了会儿就喊江闻,“江闻,你看他,跟你还有点像哎。”
众人一怔。
沈岁和的眼神直接看向江闻,江闻翻了个白眼,“养儿多像舅,你没听过吗?”
童瑾:“没有哎。”
江闻:“没文化。”
沈岁和却盯着漫漫看了会儿,嗯,还是像他多一些。
还有像江攸宁。
沈岁和自然也来了漫漫的满月酒,不止如此,曾家人也都来了。
除了曾雪仪。
曾寒山早就知道江攸宁生了,曾嘉柔还借着年纪小的优势去看了江攸宁一次,回去以后给父母描述地绘声绘色,什么鼻子就跟绿豆一样大,眼睛和黑葡萄似的,脸小的还没她手机大,总之众人被她说得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这算是曾家的第一个小辈。
如今曾家也就只剩了曾雪仪跟曾寒山姐弟两人,沈岁和是独生子,曾嘉煦进了娱乐圈,至今没有结婚的打算。
曾寒山早就盼着江攸宁生子了。
知道江攸宁生产的那天晚上,他都没能睡着觉。
第二天就把老爷子立的遗嘱拿了出来,然后将股份转让书签好了字。
一直挨到了现在,他才见着江攸宁跟漫漫。
知道漫漫是跟江攸宁姓之后,曾寒山也没其他的反应,只是笑道:“这个名字好听。”
曾母也是看着漫漫笑,“长得真漂亮,像了宁宁。”
趁着江攸宁进厨房,慕曦还低声问,“怎么只有你婆婆没来?”
江攸宁:“……妈,我离婚了,那是前婆婆。”
慕曦:“是。
但他们都来了,就她一个没来……”
江攸宁摇了摇头:“没事,舅舅他们也是喜欢漫漫才来。
至于没来的,就别管了吧。”
慕曦便不再问了。
当初江攸宁跟沈岁和离婚,慕曦虽没问过原因,但隐约觉得跟她那个不太好相处的婆婆有关系。
这会儿看江攸宁跟沈岁和两人相处的如此融洽,慕曦这种怀疑便更重了。
不过江攸宁不想说,慕曦便也不问。
曾寒山一家是极有分寸的,一言一行都不会让人觉得碍眼。
甚至,大家都会选择性忽略这是沈岁和那边的亲戚,下意识觉得这家人跟江攸宁是极亲的,所以大家也不会觉得有太多尴尬。
曾舅舅的高情商让这满月酒摆得还算开心。
直到午饭结束之后,曾舅舅拿出了给漫漫备的小金锁,还有小金镯,全都送给漫漫后,还把江攸宁跟沈岁和喊到了一边。
江攸宁见他有事说,于是把他带到了书房。
一进书房,曾寒山便叹了口气,“宁宁,是我曾家对不住你啊。”
他语气沉重,听着还有几分心酸。
江攸宁摇了摇头,“舅舅,您不用这么说。”
“你们两个的事。”
曾寒山说:“我都知道,但我也管不了,只能说看缘分吧。
孩子总归是你们两个人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以后有缘分,自然也能走到一起,没缘分,分开了也要好好对孩子。”
江攸宁点头:“嗯。”
曾寒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还有曾老爷子的遗嘱,把前者交给了江攸宁,“这是我爸在生前就立好的,我家没有重男轻女这一说,所以我家财产基本上都有我姐的一部分,只是我姐……”
说到这,曾寒山顿了下,没再往下说,直奔主题道:“我爸怕有意外,所以在临死前把曾氏的4%留给了岁和的孩子,4%留给了孩子的母亲。
而我姐手里拿着的,原本有曾氏的11%。”
他说得隐晦,但两人都听懂了。
曾老爷子大抵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所以给她留了曾氏11%的股份,但怕她对沈岁和的孩子不好,所以一旦有了孩子,就要从她的11%中各分4%给孩子和孩子的母亲。
一旦孩子出生,遗嘱立即生效。
便是连曾雪仪都不知道有这份遗嘱的存在。
曾氏的流水一年能有十几位数,1%的股份每年都能分走九位数。
这数值确实有些大,江攸宁现在又跟沈岁和离了婚,她并不想要,但在她拒绝的时候,曾寒山说:“这是我爸留给你的,这就是你应得的。
我爸说得是留给孩子母亲,并不是留给岁和的妻子。”
言外之意,不会用财产来捆绑你的自由。
江攸宁只得收下。
—
满月酒办完之后,日子就像插上了翅膀似的。
沈岁和没有像之前在月子中心那样,一下班就来,但也是隔三差五就会到江家来,看漫漫,也看江攸宁。
他仍旧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江攸宁如今并不需要陪护。
沈岁和的登门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于是在沈岁和再来时,她非常严肃地问:“你到底来看我还是漫漫?”
“如果是看漫漫的话,我没有阻止你的权利,但你来得确实有些太频繁了。”
江攸宁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如果是来看我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
说实话,我不大想看到你,因为一看到,我就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我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必要,不要拉扯。”
沈岁和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那天他走的时候,心情有些失落。
但等到他下一次来,甫一进门,慕曦就告诉她,“漫漫在宁宁隔壁的房间里,你看得话就去吧。”
沈岁和:“……”
他推开门进了房间,里边果然只有漫漫。
漫漫正躺在小婴儿床里睡觉,而他盯着漫漫看。
沈岁和:“……”
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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