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Chapter 24
初雪覆盖了柏油马路、干枯枝丫, 将这座城市装点得银装素裹。
沈岁和拎着两杯奶茶往车的方向走,江攸宁跟在他身后。
亦步亦趋。
大雪已经停了。
只剩下风将高处的雪刮下来, 时不时有冰粒子拍打在脸上。
沈岁和还没过马路, 江攸宁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她温声喊他的名字,“沈岁和。”
温软的声音在寂静之中格外清冽, 带着一丝勾人意味。
沈岁和顿住脚步,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江攸宁的发梢处覆上了一层薄雪, 他伸手将她发梢上的薄雪掸去。
动作温柔。
江攸宁仰起头看他, “我们, 在外面走一会儿吧。”
沈岁和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车就停在五米之外, 开车回家也就五分钟。
为什么要在外面走一会儿?
难道要走着回家?
但车怎么办?
短短的一分钟内, 沈岁和的脑海里闪过了N多个问题。
但他没有回答。
也没说话。
江攸宁从他手里拿了杯奶茶过来, 径直往前边走,“我想散散步再回家。”
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听起来带着几分委屈。
沈岁和在原地站了两秒, 长腿一迈便追上了她。
这会儿风大, 江攸宁没戴帽子。
沈岁和直接把她羽绒服的帽子给她盖了上去, 一下子遮住了江攸宁的眼睛, 她抬起头看他, “你干嘛?”
“天冷。”
沈岁和面不改色地说。
这条街他们开车走过很多次。
搬家过来之后,自然来过附近的超市和商场, 但很少步行。
向来是开车到商场的车库, 买完东西后乘电梯到车库开车回家。
从未注意过附近有什么。
散步也是江攸宁临时起意。
她将吸管插入珍珠奶茶, 捧在手心里,冰凉的手顿时暖和起来。
“你不喝吗?”
江攸宁问。
沈岁和看了眼手里的奶茶, 摇头,“我不喝甜。”
江攸宁:“哦。”
沈岁和确实很少喝甜的东西。
他的习惯是每天早上喝一杯黑咖,而江攸宁每天都要喝一杯牛奶。
有一天早上她试着喝了一杯黑咖,苦不堪言,当晚失眠到凌晨五点。
从此,她再没碰过。
这家店的奶茶里给的珍珠很多。
江攸宁下午已经喝过一杯,现在其实喝不进去太多。
但这是沈岁和买的,她还是想喝。
喝到一半才想起来拍照。
匆匆拿出手机喊沈岁和,“你把那杯奶茶的吸管也插上呗。”
“做什么?”
沈岁和问。
江攸宁难得兴致勃勃,“拍照。”
沈岁和不喜欢拍照。
每次拍集体照,他都喜欢站在边缘处。
他也不喜欢发朋友圈。
他的微信注册了十年,朋友圈至今空空如也。
朋友圈的本意是分享生活。
而他不喜欢被人窥探自己的生活。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到江攸宁笑得那么开心,迟疑了两秒后,他扔掉了奶茶的外包装,将吸管插了进去。
江攸宁学着朋友圈里常摆的姿势,将两杯奶茶高举起,在昏黄路灯下拍了两张。
两个人的手指皆是又细又长又白,同框就像在拍画报。
沈岁和的皮肤在男生中算白的,但江攸宁是冷白皮,放在一起比对,江攸宁的手指要比他还白上几分。
她将图发了朋友圈。
配上文案——来自沈先生的冬日奶茶。
路灯昏黄。
天又慢慢飘起了雪。
细碎的雪粒子在路灯下格外漂亮。
沈岁和走得比江攸宁要稍快些,没走几步,江攸宁就站在原地喊他,“沈岁和。”
沈岁和停下脚步,这才发现江攸宁自拍完照就站在路灯下没走。
她捧着那杯奶茶,热气氤氲,在她脸周弥散开来,配上细碎的雪花,显得她整个人特别仙。
帽子已经被她甩到了后面,几乎是窝在脖子里。
隔着几米远,沈岁和仍能看到她纤瘦白皙的脖颈,她说话的时候,脖颈间青筋还会暴起,只是不太明显。
沈岁和忽然想到江闻那句:我妹瘦了。
他想,江攸宁是真的瘦。
每天都要督促她多吃一点。
“你过来。”
江攸宁站在灯下喊他。
沈岁和疑惑,“做什么?”
江攸宁抿了下唇,眼睛忽闪忽闪地眨,没敢直视他,要求却还是完整抵达到他的耳朵里,“我想跟你拍照。”
“你看。”
江攸宁说:“下雪了。”
沈岁和挑眉,“然后?”
江攸宁吸了下鼻子,“现在拍照肯定特别好看。”
“也可能特别丑。”
沈岁和说。
江攸宁:“但我想拍。”
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样跟沈岁和僵持着。
两个人的合照似乎只有结婚照。
结婚时沈岁和律所正忙,他只留出了半天时间来拍婚纱照。
江攸宁选了很多花样,可惜都因为时间不富裕没能拍成。
两个人只拍了样式最简单的。
挂在卧室里的那一张,结婚三年,从未换过。
雪慢慢下得大了。
许多回忆也随之翻滚而来。
江攸宁喊他,“你要不要拍?”
回忆多了,说话难免带着委屈,眼里都闪着泪光。
沈岁和叹了口气,朝她走过去,无奈道:“拍。”
江攸宁笑了,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那双鹿眼弯起来。
温和、恬淡、乖巧。
沈岁和随意在她头发上揉了下,给她把帽子戴上去。
江攸宁晃晃脑袋,“我不戴。”
“那我不拍了。”
沈岁和不由分说往前走。
江攸宁立马戴上帽子喊他,“我戴了!”
沈岁和这才回头,江攸宁鼓着腮帮子看他,眼睛也瞪得圆鼓鼓的。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抓拍了一张。
江攸宁一只手拎着奶茶,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白色的绒毛领里露出半只冻得通红的手。
眼睛和腮帮子都鼓着,像一只仓鼠。
沈岁和看着特有意思。
江攸宁顿时泄了所有气,“你别拍我丑照啊。”
“不丑。”
沈岁和说:“好看的。”
“我不信。”
江攸宁上前抢他的手机,“除非你给我看看。”
沈岁和却眼疾手快,高举起来,戏谑着笑,“不给。”
江攸宁比沈岁和矮20厘米。
她跳起来、伸长胳膊也够不到,跳起来的时候奶茶还洒了一点儿在她的衣服上。
白色的羽绒服染上了棕色痕迹,条条道道,看上去很不雅观。
江攸宁顿时停止了动作,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丧气道:“又要送去干洗了。”
“正好和我的西装一块。”
沈岁和在一旁说:“我明天上班的时候送过去吧。”
“可是拍照不好看了。”
江攸宁说。
沈岁和看了眼,半边身子遮住了她,“我挡着你。”
雪仍旧在下,江攸宁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沈岁和。
她站在沈岁和身侧,半边身子被沈岁和挡着,在沈岁和按快门的刹那,她在沈岁和的脸侧比了个剪刀手。
略显幼稚。
沈岁和拍照的姿势是典型的直男拍照姿势。
手机四十五度,从上往下拍。
如果不是两人颜值高,拍出来的一定没法看。
即便如此,江攸宁看到图的时候仍旧震惊了一把。
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拍的和现实中相差数十倍?
现实里的沈岁和,站在那儿就像在拍画报。
照片里的沈岁和,狂炫酷拽中二非主流。
江攸宁再也不信任他的拍照技术,正好路边过来两个女孩儿,她拽了下沈岁和,趁他不注意把自己手机拿过来,小跑了几步走到女孩们的面前,“你好,小姐姐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她说话软,长得也很有路人缘。
两个女生没有拒绝,她们往远退了些,方便捕捉全景。
江攸宁挽着沈岁和的胳膊,姿势略显疏离。
给他们拍照的那个女孩儿应当是懂些拍照技巧的,指挥着他们站位。
“小姐姐你往你男朋友身侧靠一下。”
女孩说:“对,再近一些,你的头可以靠在他肩上,是的,就这个角度,来笑一下。”
女孩是蹲下身给她们拍的。
而且还问了江攸宁,她手机的滤镜在哪里。
女孩拍了两张之后,“小姐姐,你俩换个姿势吧。”
“够了吧。”
沈岁和说。
女孩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却还是笑道:“这么好看的景色当然要多拍几张啊。
况且,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陪你拍照,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帅哥,多笑笑。”
江攸宁拽沈岁和的手,沈岁和适时闭嘴。
女孩指挥着沈岁和,让他站好。
而江攸宁自由发挥。
在女孩喊“1”的瞬间,江攸宁踮起脚尖侧过脸闭上眼亲在了沈岁和的脸颊。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带着凉意。
画面就此定格。
女孩把手机还给江攸宁,“可以查验一下成果,都很好看。”
江攸宁跟她们道了谢。
给她们拍照的那女孩临走时冲着沈岁和说:“帅哥,别总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心把你可爱的女朋友吓跑。”
沈岁和:“……”
女孩们嬉笑着走远。
江攸宁低头查看照片。
那个女孩拍得极好看,加的滤镜也恰到好处。
有好几张抓拍看上去唯美极了。
江攸宁撞了撞沈岁和的胳膊,“我把这些洗出来,挂在墙上怎么样?”
“随你。”
沈岁和说。
江攸宁本来挺高兴的,但听到这两个字心凉了一大截。
冬天的冷风好像一瞬间就吹到了心底,冷还泛着酸。
照片里看起来的恩爱好像是她的错觉。
她看向沈岁和,“我们的家,为什么说是随我?”
“你决定就好。”
沈岁和说:“你是女主人,想怎么装扮都可以。”
江攸宁顿时喜笑颜开。
但——
沈岁和忽然扳正了她的身子,一本正经问她,“我苦大仇深?”
江攸宁:“……还……还好。”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走过了一条长街,沈岁和忽然又问:“那你会跑么?”
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带着认真。
江攸宁下意识摇头,但在几秒后又笑着问:“我要是跑了怎么办?”
沈岁和把她的羽绒服帽子给她压低了些,手搭在她脑袋上,声音清冽,跟寒冬朔风融为一体。
他说:“腿打断。”
江攸宁站在原地笑,“那我不会跑。”
隔了几秒,江攸宁嘴角翘得愈高。
她吸吮了一口奶茶,眼里细碎星光散落,“如果有一天要离开,我一定是用走的。”
“慢慢,慢慢,再慢慢走。”
沈岁和停在原地,手插在大衣兜里,“你还真想过走啊。”
江攸宁没有说话。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帽子、肩膀、眼睫,她朝沈岁和伸出手,“那你拉住我,我就不走了。”
她温软的声音被风雪搅得支离破碎,纤细的手在风中冻得通红。
但她坚韧、沉默、耐心等待。
街边的饰品店忽然响起了音乐。
“一天一天贴近你的心
你开心我关心
一点一滴我都能感应
你是我最美的相信
……”
在音乐响到第二句的时候,沈岁和伸出了手,握住她的。
雪落在他的大衣之上,也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他温声道:“你手真冷。”
江攸宁点头,“是啊,每个冬天都这么冷。”
沈岁和把她的手拉着揣到了自己兜里。
他大衣的兜很大,她的手很小。
大衣兜里的温度正好。
长街覆满了风雪,江攸宁盯着他笑,“你头发白了哎。”
沈岁和低下头抖雪。
江攸宁却踮起脚尖,猝不及防吻在他的脸侧。
沈岁和愣怔了两秒,却忽然笑了。
江攸宁望着前方无尽长街,佯装平静。
但她的心正以极快的速度跳动。
咚。
咚咚咚。
比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见他时,还要心动。
冬雪簌簌下落,给天地覆上一层朦胧的暧昧色彩。
他们在这条街上,霜雪忽然覆了白首。
这条路很短,好像几步就能走完。
但她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啊。
江攸宁想,这条路可以长点,再长点。
最好长到没有尽头。
但她忘了,这世上的路皆有尽头。
—
北城的冬天,又干又冷。
进入十二月后,不仅工作忙,节日都变多了。
从月初到月末,好像每隔一周就有一个节日。
尤其是临近月底。
江攸宁的生日在12月24日,正好是平安夜。
以前她过生日,都是一家人出去吃饭,喊上辛语和路童。
婚后她的生日变得简单,除了零点收到的祝福之外,便是数不尽的快递,礼物鲜花都不会少,但没有一样是沈岁和送的。
结婚第一年,她中午跟辛语吃的,晚上跟沈岁和吃的。
第二年生日正好赶上周末,沈岁和跟她一起回家过的。
今年是第三年,她还没想好怎么过。
大抵是零点回复很多消息,收很多红包,睡醒之后按照往常的步调去上班,下班后回家跟沈岁和一起吃饭。
而三年来,沈岁和极少会记得那天是平安夜。
往往第二天他才会后知后觉,昨天是江攸宁的生日。
在他的世界里,生活似乎只有工作和不工作两种划分方式。
可他又会记得和曾雪仪相关的每一个节日。
江攸宁觉得,能不能被沈岁和记得,是个玄学。
每年的平安夜,正是北城最冷的时候。
她听慕曦说,她出生那年的平安夜,北城下了一场暴雪。
从早到晚,下了两天两夜,积雪没过了成年男人的小腿。
所以父母希望她事事平稳安宁,起名攸宁。
她跟沈岁和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
不再和以前一样冷冰冰,家里也终于有了点儿烟火气。
或许,今年的生日会有些不一样。
其实,从二十岁之后,江攸宁很少再期待过生日。
那一年好像是长大的分水岭。
二十岁以前过生日,会守着手机等零点。
二十岁以后过生日,时常自己都忘了。
晚上早早睡,醒后看到那么多消息才忽然想起。
尤其在婚后,第一年还有所期待。
期待落空后就没再期待过。
按时睡觉,按时醒来,按时长大。
今年的平安夜是星期四。
江攸宁最近有点感冒,周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晚上回家后吃了药就开始睡。
连晚饭都没吃。
沈岁和回来时很晚,他给江攸宁点了粥。
江攸宁醒来后迷迷糊糊地吃掉,然后继续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早上醒来已经九点。
打开手机,不出意外地,手机里全是住她生日快乐的消息。
路童跟辛语在群里艾特她领红包。
慕承远、江闻都是零点发过来的消息,话不多,但钱多。
慕曦和江洋睡得早,所以是早上七点发来的消息,慕曦问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
江攸宁回复:感冒了,就不回家传染你们了。
——等这周六。
消息很多,钱更多。
而且当天还爆了条热搜。
#江闻在线给妹妹挑礼物#
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她的照片。
但这个神秘女人让广大粉丝羡慕嫉妒了半晌。
江攸宁醒来后刷到热搜,给江闻的微博点了个赞。
这世界好像还是一如既往,在意她的从未让她失望。
她环顾了一圈卧室,打开了窗帘。
阳光倾泻进来,泛着冷光。
许久未放晴的北城,今天终于出了太阳,看来是个好天气。
只是房间空荡,身侧已经冷了许久。
江攸宁把头发随意一扎,起床洗漱。
洗漱完去厨房,客厅里也没人了。
今天沈岁和又是早走的一天。
最近他们律所好像很忙,沈岁和每天早出晚归。
江攸宁站在厨房喝了杯水,闭着眼晒了会太阳,然后给自己烤了面包,随意吃了几口回房间换衣服。
只是途径客厅之时,看到了餐桌上放的纸条。
——粥在锅里热着。
——饭后喝药,药在旁边纸包里。
→
沈岁和的字是瘦金体,明明是手写,看起来和打印出来似的。
字迹工整漂亮,小时候应当下了不少功夫。
纸条的旁边就是一个白色纸包,他给放了感冒药、咳嗽药,都是正好的量。
一揭开锅盖,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
粥还温热。
江攸宁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撑着吃了半碗,之后用温水服了药,打开手机给沈岁和发了消息。
【谢谢。
】
上班半小时后,她才收到沈岁和的回复:难受记得去医院。
江攸宁:已经好很多了。
——你忙吧。
沈岁和没再回复。
这天江攸宁收到了很多祝福,来自同事、朋友、亲人。
唯独没有沈岁和。
临近下班,江攸宁收到了沈岁和的微信。
【我的行李箱在哪里?
】
江攸宁:储物间。
回完之后才觉得不对劲,怎么会突然要行李箱?
她戳屏幕:你要出差?
沈岁和:对,去临城。
——两天后回来。
正好错过了平安夜,也错过了圣诞节。
最关键的,还错过了江攸宁的生日。
江攸宁问他:能不去吗?
沈岁和:有事?
江攸宁想了会儿,终于在会话框里打下:今天是我生日。
还没来得及发,沈岁和就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本来应该是老裴去的,但阮言生病住院,现在就只剩下我能去了。
你如果难受的话找辛语来陪你,或者回爸妈家,等我回来以后我去接你。”
他那边还夹杂着风声,应当是在外面。
江攸宁删掉了两个字,沈岁和又发了一条语音,“发现身体不对劲就及时去医院,别硬撑着,晚上记得把药喝了。
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帮你点外卖,不要自己做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他话说得很温和。
比以前要出差的时候强了很多倍。
但江攸宁还是觉得委屈。
她把会话框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话全都删掉。
只发了一个字:好。
—
住在〈芜盛〉最大的好处就是回家快,但回家以后,家里也是空荡荡的。
甚至比早上她走的时候更空。
尽管沈岁和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随身用品,但江攸宁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桌上的花瓶被动了位置。
窗帘往里拉了几公分。
阳台上的摇椅被搬进了家。
都是很细微的变化。
但生活好像就是从这些细枝末节里延展开来的。
每一处的细枝末节都昭示着:沈岁和回来过,但又走了。
江攸宁的心情不太好,回家之后好像一直无所事事。
她在书房里看书,心不在焉,甚至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
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睡觉却半梦半醒。
直到晚上十点,她做了噩梦,忽然从床上惊醒。
朋友圈里都是关于平安夜的文案和配图,刷来刷去没什么新意。
她擦了把额头的汗,窗外夜色正浓,风有些大,敲打窗棂的声音有些响。
沈岁和果真给她点了外卖,仍旧是前几天她随口说了一句味道不错的粥。
沈岁和对食物有种别样的长情。
八点就拿到了外卖,但她一直没吃。
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
手机里播放着轻音乐。
忽然,路童给她发了条消息。
【江攸宁,看班群。
】
她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路童的严肃。
班群在毕业后很少有新消息,江攸宁也就将它设置了不提醒。
但今天的班群格外热闹,消息已经弹了99+,平常不怎么活跃的同学都冒出来说话。
江攸宁看她们聊天,云里雾里。
直到拉到最上边,才知道他们在吃瓜。
吃法学院男神沈岁和跟文学院女神徐昭的瓜。
起因是一个同学在群里发了一张同学聚会的照片,按理来说没什么稀奇。
但那个同学却在照片里圈出了两个人,一是沈岁和,二是徐昭。
两人挨得极近,俊男美女的组合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照片发出来两秒,群里就炸了。
【卧槽?
这俩复合了?
!】
【不是吧!虽然站在一起挺养眼,但众所周知沈岁和当初被甩得很惨啊。
】
【那我记错了吗?
沈岁和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同学聚会不带老婆,竟然带初恋?
】
【他老婆是乔夏吗?
就之前传得沸沸扬扬那个?
】
【好像不是。
我听在天合律所工作的朋友说,好像是沈岁和的妈妈特别喜欢乔夏,但沈岁和另外娶了别人。
至于娶了谁不知道,一直没露过面。
】
【所以,沈岁和渣男实锤?
】
群里讨论的沸沸扬扬。
江攸宁嘴里的粥,顿时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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