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温善在第二天的早上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
“温小姐，我们已经根据你的长相去排查了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人，但是，很遗憾，一无所获。所以，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温善怔住了。
半晌，她才在警察的催促声中答道：“不会的，她和我长得绝对不是很像那么简单——而是一模一样。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警察叹气：“可是我们根本排查不到她的存在。”
温善沉默了半晌，把昨天疑似看到沈敬宇的事说了出来。
警察隔着电话抬高了分贝：“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恨铁不成钢。
温善小声道：“我怕打扰你们的休息。”
“不至于。我们是二十四小时待岗的。”警察说，“你先别急，我喊我同事查查你们那个地方的道路监控。”
然而过了半晌，他的同事却走过来说：“我们查了那个酒店周边的治安监控，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警察沉默了。
线索再一次地断掉了。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完美犯罪。
但凡沈敬宇是一个人类——生物——碳基生物——都应该留下他的痕迹。
可他却消失得比水蒸气还要迅速还要彻底。
太离谱了。
最后还是温善打破了这个沉默：“可能是我看错了，抱歉。”
她想，昨天天黑、雨大，可能确实是自己看错了。
警察说：“没关系。有问题就应该及时联系警察，你做得很好。宁可防其有。”
况且——
如果他只是普通地图财或者图色的话，这个案子都不会这么简单。
像这种作案目标不同寻常的，往往会更偏执、更危险。
温善继续道：“我明天就要回y城了，警察同志，你们后续还有进展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警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这样也好。”
“我今天去办了一张新卡，您记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吧。”温善说，“后续有新情况，您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警察记下了她的联系方式：“你放心，后续有进展我会立刻联系你。”
温善轻声道：“好。谢谢您。”
挂完电话，她转头看着父母和温良拎着大包小包站在远处担心地看着她。
心里没来由地狠狠地酸了一下。
温善原本还想拉着父母他们在这里好好地玩一玩。
但父母连连推辞，都说这座城市不好，万一被那个歹徒再盯上可就麻烦了。
他们坐着下午三点的高铁离开了这座城市。
临行前，有两个警察还特意过来排查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但还是没有发现沈敬宇的踪迹。
这总归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也让人安心。
温善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一时间有些茫然：“我当初为什么要来这座城市来着？”
“谁知道你。”妈妈嗔怪了她一句，又心疼地红了眼眶，“回家好，咱再也不来这里了。”
温善点了点头，继续靠在椅子上发呆。
家里的环境没怎么变。
还是之前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爸妈一个卧室，她一个卧室，温良一个卧室。
她的房间没怎么变，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贴满了各种二次元和三次元的海报以及贴纸，衣柜里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她不穿的旧衣服。
没来由地，温善突然想起了沈敬宇给她专门打造的大卧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昂贵的东西。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然后小声嘀咕：“……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狗窝。”
温善重新把出租屋里带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回去。
后来想起自己的那些证件照和一些个人照还在沈敬宇手里，又气得心疼。
父母倒是不在乎，连声安慰她道：“不要紧，那些东西没了还能补办，人没事就好。”
“就是。”温良也在一边帮腔，“我们去多拍几张全家福，省得你把我都给忘了。”
温善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弟弟虽然感觉很陌生，但她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有家人一起团聚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真好。
温善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张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床上的时候，她高兴地伸了一个懒腰。
她终于可以不用在一线城市卷生卷死，而是可以在二线城市安心躺平。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沈敬宇。
他现在应该找不到她了吧？
警察说过已经让各个交通道口的工作人员都留意可疑人员了。
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上他了。
想到这里，她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然后陷入了长长的沉眠。
接下来的日子，温善过得还算安逸。
她先是在家里咸鱼躺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家务活全是温良干，她就负责和爸爸下棋，或者和妈妈追剧，有的时候不高兴吃饭了就点外卖。
反正没人骂她，锅全是温良背。
三个月之后，温善终于躺不下去了。
她开始在招聘软件上找工作，好几个适合她的hr都对她有意。
她挑了一个最喜欢的回复了过去，在月底办理了入职手续。
公司的氛围很好，老板人也好，同事也很好。
每天下午都有零食，也不用加班。
温善趁着上班的这段时间交了新朋友，是一个肉脸蛋的漂亮妹妹，她经常和温善约饭看电影，每天高高兴兴地黏在一起。
生活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沈敬宇和他带来的阴影都在慢慢地撤出她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温善和朋友在一家烧烤店等饭吃的时候，朋友突然撞了撞她的胳膊：“嘿，善善，你看，有人在偷拍你。”
温善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看到一个长相和衣着都很干净的大男孩正举着手机，看到温善回过头，他四肢都不协调了起来。
两只颠来倒去地炒着手机，嫌烫手似的。
温善：“噗。”
朋友：“噗。”
大男孩似乎也很不好意思，他最后还是红着脸走了过来：“抱歉啊，那个，你们这顿饭我请了。”
朋友冲他眨了眨眼睛：“帅哥，你就是专门过来当怨种的呀？”
男孩懵了：“怨……什么？”
“我们点了好多呢，你全请了就亏了。”温善笑道，“她在问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点？”
于是男孩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还坐在了温善的旁边。
温善呛了一下。
明明隔壁有那么多座位……
然而她刚给朋友发了信息，桌子下就被她踢了一脚。
朋友给她发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啊这。
温善迷糊地看了一眼男孩。
有、有吗？
接下来的整个吃饭的过程，男孩都没吃多少，一直在帮她们俩烤肉。
温善觉得他还真是来当怨种的。
于是她拉了拉他的衣角：“你不饿吗？也坐下来吃点啊。”
男孩很听她的话，立刻就红着脸坐下了。
长手长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温善噗嗤地一声笑了：“这顿我来请你得了。”
男孩的脸更红了，他甚至还结巴了起来：“不……不……”
吃完饭后，他们三个交换了联系方式。
男孩生怕见不到温善了似的，他急得指着自己说：“温善，这次你请了我，下次我一定要请你的，你一定要来。”
这期间，朋友坏心眼地一直笑个不停。
温善也跟着笑，然后她大声道：“好，我记住了。”
男孩叫张琦，比她小了一岁。
他在一家律所上班，正在准备考证。
张琦每天都要来她的公司等她下班，送她回家。
他买了两杯奶茶，但自己从来不喝。
温善感到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不喝啊？”
张琦就笑：“这一杯给你，另一杯等会儿给你。”
温善：“……我会胖的！”
岂可修！
张琦：“不会的，我给你买的三分糖！”
两个小情侣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地走回家。
半小时的通勤，他们有时候能在路上浪费两个小时。
交谈、对视、亲吻、拥抱、大笑，笑完之后再把以上重复一遍。
朋友对此评价：“恋爱中的情侣像502。”
温善深以为然。
“结婚的时候请你当伴娘。”
“什么！！！你们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
隔着屏幕，温善都看得到她震惊的表情。
于是她吃吃地笑着继续打字。
“不是啦，是他要向我求婚。”
“？”
“你们两口子都对浪漫过敏怎么的？”
“求婚这种事不应该悄悄地进行，打枪的不要吗？”
温善挠了挠头：“那啥，我今天给他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他口袋里放着的钻石戒指了。”
真不是她想故意知道的，但是那个戒指太闪了，真的很难让人忽视。
温善觉得自己的补救措施就是假装不知道。
朋友问：“你之前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买戒指肯定要偷偷量你的尺寸的呀！”
温善道：“他买了活口戒指，大概是为了方便调尺寸。”
难为他为了隐瞒这个惊喜，这么大费周折了。
朋友更震惊了：“那你还告诉我？”
温善：“……”
温善：“给我忘掉刚才看到的那一切。”
温善：“物理圣剑jpg”
晚上，张琦果然订了一家高级餐厅，甚至还往身上喷了香水，脑袋上抹着发胶。
温善忧愁地看着精心打扮的他，觉得自己很难假装不知道他要求婚这件事了。
酒过三巡，服务生撤下主菜，去端甜品。
张琦的手都在抖，他故作镇定地起身：“你先吃甜点，我去上个厕所。”
温善几乎能摸清他接下来的套路。
他会去点音乐、去关灯光，去拿手捧花。
然后在她吃甜点吃到一半，发现藏在里面的戒指的时候。
他就跳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温善也紧张了起来，她握着叉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万一要是等下吃甜点的时候，不小心把戒指吞下去可就丢人了！
服务生端上来了她的提拉米苏。
温善决定先用叉子试一试。
果然，戳到一半就戳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戒指。
于是她低下头，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往嘴里塞甜品。
然后装作不经意间发现了那个小东西。
温善从奶油里捞出了那枚戒指。
张琦还没来。
于是温善拿起餐布擦着这枚戒指。
擦到一半，她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她今天中午看到的那枚戒指。
坏了！
难道是今天还有别人求婚，服务生放错了戒指？
她立刻喊来服务生，但服务生确认了她的名字后，却摇头道：“我没放错啊，女士，你叫温善，这枚戒指内壁刻着ws，就是你的。更何况，今天只有你先生求婚。”
说完，他笑了笑。
“订婚快乐。”
温善愣住了。
难道是张琦半路去换了戒指？
她重新低下头去看手里的那枚戒指。
突然，她顿住了。
这枚戒指看起来如此华丽、精致，比张琦买的那一枚不知道贵了多少倍。
但是它的尺寸过大了，更像是男戒的款式。
戒指从她的手中掉落。
温善猛地站起了身。
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环顾着整个餐厅，客人们都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敬宇，绝对是他！
——这是他的那一枚戒指！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温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琦已经伴随着李斯特的《爱之梦》缓缓地走向了她。
“善善，嫁给我好吗？”
他大声地问。
刹那间，整个餐厅都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每个人都在欢呼，酒店经理见缝插针地举起了一瓶超贵的香槟。
只有温善惨白着脸环顾四周，寻找着沈敬宇的踪迹。
张琦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善善？”
蓦地，温善看到餐厅的落地玻璃窗外走过了一道身影。
他穿着高定西装和牛津皮鞋，手腕上扣着江诗丹顿。
如此优雅、如此从容，如此地漫不经心但却又是一副尽在掌控之中的沉稳。
温善追了出去。
张琦在她的身后大叫：“善善——”
她没管。
直到跑出餐厅有一段距离，仍然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
温善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她有些犹豫，捏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穿正装的帅哥海了去了，万一这是一个误会呢？
张琦追了出来：“善善，怎么了？”
温善摇了摇头：“没什么。”
“怎么了这是？”张琦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发现停在拨号界面，是警察局的电话，就差打出去了。
温善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收起手机：“没有啦，是我看错了。”
她冲张琦笑了笑。
“我们回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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