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发飙
作为穿越者，刘禅这一路走来，其实都挺顺利的，无论是破局的关中之战，还是才结束不久的晋中之战。
虽有危险，但是最终都是平安化解。
但是此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他被一个小小的天花给打败了。
天花的危害, 不用解释，其实当张鸳被确认染上天花那一刻起，其实刘禅多少也有过这种担心。
毕竟染上天花，无异于与死神抗争。
这一刻，他失控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张鸳是他生命中最最最重要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张鸳没了。
张鸳没了。
“啊！”
痛哭的皇帝，突然发出一声惊人的爆吼，震得整个椒房殿似乎都要被他震塌一般。
紧接着，只见他猛地站起身子，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屋里的众人，首先扫入他的视线里的是几个伺候的宫女。
皇帝从未有过如此凶狠的目光，那眼神如同一柄尖刀，狠狠的扎在几个宫女的胸膛。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宫女们吓得浑身哆嗦，噗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她们很害怕。
她们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负责照顾皇后的生活起居。
如今皇后因染上天花而亡。
她们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发起怒来她们几个的小命儿，也就算是交待了。
只是——
刘禅并没有理会她们的求饶，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又扫到同样浑身颤抖的两个太医。
要说让皇后染上天花，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罪过最大，也是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但是这两个太医, 他们这个时候, 心里的恐惧绝不亚于几个宫女。
“你们...”刘禅突然抬手一指屋子的所有人, 然后厉声爆喝道：“你们...全都给朕去死！”
“来人！”
刘禅这话一出，顿时让屋里的太医、宫女顿时惊慌失措，当即不断磕头，不断哀求道：“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
刘禅登基做皇帝已经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愤怒，以前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刘禅从未为难过宫女太监。
作为当朝丞相，诸葛亮本来因为得知皇后病逝，他一时难以接受摔倒在地，可是此时被刘禅，还有这太医宫女们的求饶，吓得也是有些慌乱。
刘禅是他看着长大的。
登基之前，阿斗是一个十分乖顺谦恭的孩子，登基之后也是十分的仁善，即使后来因奇袭夺取了关中，作为一个皇帝，这是多么大的功勋。
但是，他并未因此沾沾自喜，目中无人, 反而是如同开战之前一样，无论是对于他这位相父，还是对于朝廷大臣，依然一切如故，就好像他并未立这一奇功一般。
长期以来，诸葛亮觉得，大汉有这样一位仁善的皇帝，这是大汉之福，这是他的福气。
可是这一刻，他虽然理解刘禅的愤怒。
但是——
“陛下！”
“陛下！”
诸葛亮急忙劝阻道：“大疫当前，陛下切勿自乱阵脚。”
虽然被刘禅的愤怒惊到，但是诸葛亮自认，刘禅定然还会给他这位相父几分薄面。
只是...这次刘禅让他失望了。
因为任他如何劝说，刘禅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外面也已经冲进来几个太监，他们刚一进屋，刘禅就怒吼道：“给朕全部拖出去，乱棍打死，打死，全部打死...”
“陛下！”
“陛下！”
诸葛亮也是吓得当场跪匐在地上，这也是他第二次给刘禅下跪，上一次还是刘禅登基的时候。
“都没听见吗？”
刘禅根本不管诸葛亮，怒吼几个冲进来的太监：“你们不见朕的话吗？”
这话刚一说完，刘禅快步冲到一旁，抓起一张独凳，嘭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吓得几个太监急忙应道：“诺！”
只是——
皇帝说的是屋里所有人，一群太监先是将太医宫女抓住，然后剩下两个太监却慌了。
屋里还有一人。
抓，还是不抓。
俩人已经站在丞相诸葛亮的身后，他们真的很慌，皇帝说将屋内的所有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所有人，包括丞相诸葛亮？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
太医宫女们哭爹喊娘的求饶，毕竟皇帝要你死，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他们现在只剩下求饶了。
诸葛亮劝了几次没有效果，这个时候也是慌了。
当然，他并不是担心皇帝会连他一起杀。
他是担心，担心皇帝因此失控，如此大汉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这是他担心的。
“陛下！”
诸葛亮又唤了一声，而且语气带着一丝痛惜。
只是，刘禅并未因此停手，只是也看到了两名站在诸葛亮身后的太监，让他又一次暴怒起来：“滚！”
虽然他很愤怒，但是他还不至于连诸葛亮都要杀。
听到皇帝的怒吼，两个太监如释重负。
打死太医与宫女，他们或许会不忍，但是如果皇帝非要杀他们，他们也会听命行事。
只是，若是要让他们打死丞相。
这他们还真的不敢。
宫女太医们，被太监们拽着就往外拖，虽然太医与宫女依然还在哭喊求饶，但是刘禅却并未理会，依然是怒气冲冲。
他很在意张鸳，他受不了因此失去张鸳。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张鸳还能管得住他。
只是，张鸳此刻纹丝不动。
眼看太医、宫女即将丧命，寝宫外突然走进一人，她刚好拦住了太监们，然后怒吼道：“放开他们！”
听到这声音，刘禅顿时恼怒，只是抬眼一看，却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皇后穆太后。
大汉重孝，太监们看到太后驾到，自然都停在了原地，既没有听太后放开几人，也没有依照刘禅的旨意，将几人拖出去。
“皇帝！”
穆太后高声喝道：“汝想发疯乎？”
“母后！”
刘禅当即反驳：“儿臣没有疯，没有疯。”
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太医和宫女们，怒斥道：“若不是这几个贱婢照顾不周，皇后如何会感染天花？”
“还有他们...”刘禅又指着两个太医：“这群庸医，皇后染病，这群庸医束手无策。”
“朕要他们何用？”
这个时候，刘禅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面对穆太后，他的情绪其实已经稍微稳定了一些。
对于这个穆太后，他一向也是敬重尤佳。
她虽然既不是刘禅的生母，也不是刘禅前世的任何人，但是刘禅就是非常尊敬这位太后。
如今太后出面阻止，他居然解释了他杀这几人的理由。
一旁的诸葛亮顿时心安。
“皇帝！”
“汝以为？”穆太后已经来到跟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张鸳心里也是非常难受，但还是规劝刘禅说道：“汝以为杀了他们几个，皇后就能复活否？”
刘禅没有说话。
“汝以为？”
“汝杀了他们...”穆太后指着太医和宫女们，然后又问刘禅：“皇后在天之灵，尚能安否？”
“能安否？”
刘禅闻言，不由得一愣。
皇后张鸳贤良淑德，在世时，无论是宫女太监，还是朝廷大臣，她都是礼善周到。
特别是对于宫女太监们，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她对他们都是非常的和善仁慈。
若是张鸳尚在，刘禅很清楚，她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干。
见刘禅愣住，穆太后知道起到了作用，当即转身对两位太医说道：“疫病尚未平息，尔等速去协助周太医。”
“诺！”
“谢太后，谢陛下！”
俩人赶忙向穆太后与刘禅道谢，然后急匆匆的朝外面跑，他们的命捡回来了。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此时天花疫情还未控制，他们需要去给宫中之人接种。
太医走后，穆太后又对太监宫女们吩咐道：“汝等都先行退下，哀家有话对皇帝说。”
“诺！”
宫女们整个都瘫了，因为她们也获救了。
等到宫女太监们走后，穆太后又扶起诸葛亮，和善道：“丞相快起，丞相快起！”
“谢太后！”诸葛亮缓缓起身。
而那刘禅，在穆太后回身过来时，他已经坐回到床榻，紧紧的握着张鸳的手，此时张鸳的体温已经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极快。
“梓潼！”
“梓潼！”
“梓潼不怕，朕在这里，朕一直陪着梓潼...”
看着刘禅自言自语，穆太后其实心如刀割，刘禅虽然不是她所生，但是这些年刘禅一直视她为生母一般。
刘禅仁孝，她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到。
如今张鸳因天花没了，她知道刘禅此刻的心里很痛，原本还想劝慰刘禅几句，但是她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丞相！”
穆太后叹息一声，然后才道：“给他们留点时间吧。”
诸葛亮也是微微点头，然后便与穆太后去到了隔壁的花厅。
“多谢太后！”
刚至花厅，诸葛亮行了一礼。
“丞相严重了...”穆太后皱眉说道：“哀家只是一阶妇人，也做不了什么，眼下大疫当前，还得倚仗丞相。”
皇后走了，穆太后觉得，刘禅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但是眼下的天花病疫，却不会因为皇帝伤心，就暂时停止肆虐。
诸葛亮没有说话，他是大汉朝的丞相，为大汉王朝排忧解难这是他的本份，即使太后不说，他也会肩负起他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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