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194章
陆承骁和柳渔一行人四月末回到袁州, 萧玉娘,也就是现在的顾玉祯,并未在袁州城安家, 而是选择了相对不那么繁华的安宜县, 以丧夫新寡的名义,在安宜县租了个宅子先落了脚。
这是在回程船上私下和柳渔商量过后做的决定, 到底是那样的身份, 在袁州就怕再碰上什么熟面孔, 往后便再难有安生日子了, 反倒是小地方,相对而言安全许多。
顾玉祯避嫌, 在袁州就和柳渔几人分了道,分雇了两条船往安宜县去的, 找宅子也并未请柳渔和陆承骁帮忙,直接找的中人。
而絮儿则跟着柳渔归了家, 完完全全成了柳渔小跟班,家里和绣庄, 里外里都给自己安排明白了, 就没个闲下来过的时候。
对家里人的说法,是柳渔对絮儿说的那一套的简化版,说在扬州碰到絮儿要被她爹娘卖了, 下家怕是不太好, 一时心软, 买了下来。
陈氏听说小儿子小儿媳回来了, 特意从溪风镇赶来, 见了絮儿, 听柳渔说起买下人来的经过, 想着也算是助人,加之家中已经有个八宝,接受度尚好,道:“正好我这一两年怕都要给你们二哥二嫂搭把手,有个丫鬟好,回家至少热水能有一口。”
小夫妻俩忙得,陈氏瞧着是真心疼,只是二儿媳如今怀着身子,加之开的那家成衣店也忙,陈氏只能那边先帮着,如今有个丫鬟,她反而还放心些。
只是一点,那叫絮儿的丫头,眼瞧着也十四、五了,陈氏就添了个心眼。
她活到这把年岁,见的事情多,小儿子小儿媳感情是好,也不是陈氏不信自己儿子,可哪一对夫妻间要是多出一个不安分的那都不会是好事,总归是会闹心的。
陈氏也没说,只是一连几天都往县里跑,甚至还在柳渔家里住了两天,就在旁边留心瞧着,见那叫絮儿的丫头果真是规规矩矩,瞧着是个性情敦厚的,也少有会往陆承骁跟前凑,很知道分寸,这才真正安下了心来,踏踏实实回溪风镇去了。
陆承骁没发现他娘心里的弯弯绕,被观察了几天的絮儿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考查了一回,倒是柳渔,第三天时瞧出来一些,也没与陆承骁细说,只是夜里想起这事,扑在陆承骁怀里直乐。
五月初柳晏平一行人回来,织染坊就忙了起来,招工、添置织机。
和前一批招的织工不同,这一批进来就是学手艺的,这年头手艺都值钱,况且也不能招来的织工,刚培养好人就走了,这成本就太大了。
陆承骁和柳家兄弟三个坐到一起商量了一下,仔细定下了一份契书,在织坊学艺出师的织工,至少要在织坊做到两年,两年之后,去留自便。
柳晏清此时已经辞了衙门里捕快一职,织坊里的事就全权交给了他管着。
五月是头麻成熟的时候了,陆承骁两家铺子跑了一趟,跟着柳晏平柳晏安就忙起了收麻的事情来。
是的,这一回收的不是麻布,而是苎麻。
头麻成熟就这一段时间,仅靠他们三人自然是不够的,陆承骁去了一趟陈家村,请了舅家表兄弟们也帮忙去各村镇收苎麻,自然,织坊这边会按量付工钱。
才从两浙回来的刘璋也加入了进来,倒是林怀庚,这一回没空过来帮忙,因为她跟表妹周如意的婚事,周太太终于松了口。
刘璋笑道:“怀庚端午节后就定亲了,婚期应该能定在年前,他让我来带个话,等忙完这段再来县里。”
陆承骁听后笑了起来:“可算是让他如了愿。”
柳晏平和柳晏安都知道林怀庚有个心上人,是他表妹,听着也都笑:“这可是大喜事,到时要把请帖送到,我们也随一份厚礼。”
夜里和柳渔说起林怀庚和周如意的事,柳渔也高兴。
从这里开始,喜事是接踵而来,先是大嫂秦氏准备开成衣铺的铺面找到了,紧接着,何师傅让儿子来通知,织染坊那边第一批货可以上市了。
这一批货是织坊三月里织的细棉布,何师傅染布细致,织坊那边什么时节该织什么布,他都照着自己这边的染期做了规划,耗时最长的青布排在二月,三四月里织的便是相对耗时不那么长的细棉布,他算好了工期,三月那一批,正卡在五月中上市,备的是相对轻薄透气的料子,其中更有柳渔单独指定的花色,正正赶上布庄和绣庄上夏季款。
陆家的五家布庄、布铺,柳家的两家绣庄,在这一年五月齐齐用上了自家织染坊出来的面料。
而织坊那边也不闲着,程文茵和她舅母二人各负责一组,教几十个织工,陆承骁他们招的本来就是织布的好手,转而学织绫罗绸缎,上手也快,女工们一就位,棉布暂停,夏布和各种丝织品就开始安排上了。
因布料的花色很多时候也要柳渔把关,整个五月,柳渔除了在绣庄,时常还需要跟陆承骁或是自家三个哥哥一起跑织染坊这边,期间还往洪都府走了一趟,自然,在袁州城落了脚,接上了陆洵和陆霜。
这一趟去洪都府,不止是布庄和绣庄夏季的丝绸类面料还需要进货,更是为建立织染坊的样品库作准备。
这是柳渔的提议,腾出一间屋子来,专门做面料样品房,但凡好看的料子,都会裁出一方小样,让绣工制成布册收集陈列,给织染坊作参考。
等到两口子终于歇下来时,已经是交六月了。
这天絮儿出门一趟,回来后就给柳渔送来了一样东西。
顾玉祯托她转交的东西。
顾玉祯要避嫌,柳渔却从来没有要和自己师父不再有交集的意思,一直以来都让絮儿留心着顾玉祯的情况。
宅子赁没赁下,搬到哪里,日子可过得适应,每十天,絮儿都会悄悄往顾玉祯那边走一趟,自然,也还会捎上柳渔让她带过去的吃的用的。
絮儿不知道顾玉祯是什么人,只知道这是柳渔很要关心的人,因而哪怕柳渔往洪都府去,顾玉祯那边的情况她也没落下关注。
顾玉祯今儿让絮儿带的是一只大木匣。
絮儿把那匣子抱到桌上放下,笑道:“顾娘子让我给太太带回来的,说是没什么别的手艺,就是调点儿脂粉还成,要比市面上卖的好用些,让太太拣喜欢的拿着用,再就是想问问,看这东西要是放到外面卖,成是不成?”
柳渔打开那盒子,见里边是码得齐整的瓶瓶罐罐,都是白瓷制的,打开其中一盒瞧了瞧,像是面脂,打眼瞧过去质地极好,这若是絮儿不说,她还真没瞧出是顾玉祯自己做的。
放到鼻下嗅了嗅,这香气……
柳渔眸光动了动。
上辈子有一阵儿她师父常用的面脂就是这个气味,柳渔也是得过几盒的,没想到竟会是她自己做的,她带了一点涂到手背上轻轻抹开,果真,一模一样。
若是这个,柳渔不需试也知道,确实是极好的。
她唇角翘了翘,一点一点就扬了上去,眼里也弯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把匣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打开来,也不顾已经洗浴过,自己给自己上起妆来。
陆承骁沐浴出来就看到柳渔对镜梳妆,愣了愣:“今儿什么日子?”
实不怪他,柳渔除了基础的保养,面上很少有妆容,陆承骁仅见过的几回是大婚和绣庄开业那两次。
絮儿原不知道陆承骁在,此时见他从耳室出来,也不等柳渔的回话了,忙福一礼,低着头就退了出去,还帮着把门也合上了,自己直接回了外院。
家里多了个人,陆承骁一向是比较注意的,洗浴后听得外间有声音,也穿得齐整,倒没什么尴尬的。
柳渔兴致颇好,把最后一道妆上完,转身笑道:“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这些东西是顾娘子送的。”
一指那一匣子瓶瓶罐罐,笑道:“她自己做的,问我这东西开铺子售卖能不能成。”
陆承骁一直知道柳渔有关注顾玉祯情况,也不稀奇,看了看那匣子里的东西,一本正经对着柳渔的脸左右瞧了好一会儿,只是瞧还不够,托了柳渔下巴,指腹甚至在柳渔脸颊上试了试触感,那认真模样,柳渔真以为他能给什么点评了,结果点评没等来,等来了两片温热的唇。
刚抹上去的唇脂被陆承骁吃成了残妆,什么也来不及说,被陆承骁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柳渔恼得捶陆承骁一下,见他嘴唇也染上艳色,又觉好笑:“胭脂好吃吗?”
陆承骁声音有些哑:“胭脂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上妆的样子好美,以后再上妆给我看。”
“你确定是看?”柳渔看着陆承骁唇上也染上的艳色,指腹揉按上去,替他擦拭嘴边染上的残红。
陆承骁喉头滚了滚,眸色更深:“尝也可以。”
床帐落下,谈话声没有了,未多久,柳渔的声音渐转成另一种压抑的曲调,时急时缓,时深时浅,动听得叫人骨子里都蹿上一阵阵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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