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善恶，龙王的叹息

若陀龙王分神所化的成年男人远远的站在庙前。

他看着那已经有了雏形的龙王庙，以及庙前的大石。

他能感觉到那大石上所刻的文字里的真诚。

从前的他温和慈爱，不在乎赞誉，也不在乎人们对他的看法。

所以，他只是默默忍受地脉震动产生的痛苦，却从不宣扬自己的伟大。

但如今，被磨损到发狂，痛苦不堪的他，其实也想得到别人的理解。

爱是相互的。

单方面的付出爱，或许伟大，但终有尽时。

单方面付出爱，或许刚开始不会有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单方面的付出，总会使人身心疲惫，内心空虚。

唯有相互的爱，才能相互滋养，在漫长的时间中滋润被磨损的心灵。

他或许不在乎他人的赞誉，但他为人类付出了漫长且持续的爱意，如果可以，他也想从人类的身上获得爱意。

正因为他向人类付出了爱，所以他才会想得到人类的理解和关心。

这就像是在受了伤害之后，本能的想要寻求来自伴侣的抚慰一样。

经受千年封印，因磨损而痛苦不堪的若陀龙王，在封印松动后现身世间。

但他并没有打开杀戒，宣泄自己的愤怒。

他其实一直都爱着人类，哪怕是被磨损得只剩下愤怒和仇恨，他的本能里，还是刻着对人类的爱。

他化形为孩童，向路过的行人倾诉自己的痛苦、孤独与悲伤。

他爱着人类，所以让本能的渴求能从自己深爱的人身上获得理解与安慰。

如今，看着这宏伟的庙宇，看着那大石上的文字。

他感受到了人类对他的爱。

不知怎么的，他眼里的怨恨就少了些许。

但他毕竟是若陀龙王，千年的恨与痛苦，又岂是盖一座庙就能打发的？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消散回归本体。

他找了一棵树，就这样坐在树下，默默的看着那些强壮的工匠们建造庙宇。

虽然庙宇已经有了雏形，但细节往往才是最花时间的。

琉璃瓦、地板砖、门面装饰、绸带，雕像以及庙内的装潢，这些才是真正需要花费时间的地方。

龙王庙意义重大，不仅是璃月高层十分重视，时常会轮流前来监工，修建庙宇的工人们也都是十分的认真仔细。

而令现场工人们感到奇怪的是，龙王庙的施工现场，不知什么时候起，出现了一个身着布衣的成年男子。

这男子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在树底默默看着龙王庙的修建。

对于这种可疑人士，工人和在此地驻守的千岩军自然深感疑惑。

他们也尝试过去和那布衣男子交谈，但不论他们如何询问，那布衣男子都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即将建成的庙宇。

人们见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久而久之，也就任由他去了。

甚至一些工人和千岩军，见他坐在那里一整天都不吃不喝，还会从自己的晚饭里拿出一两个包子。

或者是每人从饭盒里勺两口饭，一两片菜叶和肉片，凑成一盒所谓的“百人饭”，送给他吃。

对于工人们送来的饭菜，他也不嫌弃，接过就往嘴里扒，吃完也不说谢谢，把碗往地上一放就甩手离开。

对于他怪异的行为，工人们也不在意。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适应了他的存在。

要是他哪天晚来了，大家还会有些不适应，纷纷询问那个“哑巴先生”去哪里了。

就这样，善良淳朴的工人们以这种奇怪的方式，跟若陀龙王相处了整整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后，龙王庙终于建成了。

这一天，龙王庙十分热闹，七星齐聚，为龙王庙挂红剪彩。

整个璃月现在住人的地方也就轻策庄和璃月港。

而从这两个地方到南天门，这距离可不近。

因此能从大老远赶到南天门来上香的民众，无一不是对若陀龙王心存极为真挚的感恩和愧疚的人。

加上之前众多说书人的努力宣传，对若陀龙王心存感恩和愧疚的民众不在少数。

所以庙宇在建成之后，前来龙王庙上香的民众络绎不绝。

而若陀龙王也从树下来到了庙檐下。

因为大家对他都已经很熟了，所以驻守在此的千岩军也没有赶他走。

他从这一天开始，一言不发，就这样一直坐在庙檐下。

这一坐，便又是20天。

这20天的时间里，他默默坐在屋檐下，他听到、看到了许多民众跪在他的神像前对他发出的感谢以及忏悔。

人类发自内心的忏悔以及对他的感谢，让原本就爱着人类的他，怨恨逐渐消融。

他的怨恨与痛苦，在庙中传出的一声声感谢与忏悔中，得到了抚慰。

但...这依旧不够。

他还有一个坎没有跨过去。

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善良而真挚的同时，也有其劣根性。

那些来此上香的民众，虽然发出了感谢与忏悔，但却并非没有所求。

他们在忏悔的同时，也在祈求若陀龙王保佑他们能升官、能发财，能让他们的仇人得到报应。

也就是说，若陀龙王这二十天的时间里，既看到了人类对他的感恩与忏悔，也看到人类的阴暗面。

他当然知道人类有两面性，也知道人类产生愿望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就像别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来找你道歉后还顺便问你借钱。

你心里总归是会觉得别扭。

若陀龙王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这些人类对他的忏悔和感谢里有多少分真诚，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类是否还值得自己去爱。

对若陀龙王心怀强烈感恩和愧疚心的人，一般都会在得知庙宇建成后尽快来到庙里上香。

随着时间的推移，怀着感恩和愧疚心来上香的人越来越少，而带着欲望前来上香的人则越来越多。

这一间龙王庙，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凡人的求仙许愿之处。

这一天傍晚，坐在庙前听了一天人类无聊愿望的若陀龙王站起了身。

——以此庙宇，纪念以若陀龙王为首的，为璃月繁荣安定而牺牲的所有先辈！

——此庙，由全体璃月百姓募捐所建，愿我辈自强不息，莫忘祖德！愿薪火相传，美德不灭！

他看着那立在庙前的巨石上用红色漆写的几行字，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被欲望充斥的龙王庙。

他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随后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到远处传来了孩童的欢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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