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送他们回来的这辆车，是音乐节的主办方派的。这几天，也主要是跟着他们乐队的几个。车子到了酒店后, 司机把车子停在门口, 齐远他们从车上下来, 动了动胳膊腿进了酒店。
车子里只剩下了她自己，唐淼也随着一块下了车。
“我们回房间换个衣服洗个澡, 唐小姐你要不要先回房间待会儿？”齐远下车后, 问了唐淼这么一句。
他们四个衣服都是湿的，演出又出了一身汗，势必是要洗个澡的。听了齐远的话，唐淼说：“我在大厅等着你们就行。”
“也行, 反正我们也快。”齐远说。
齐远这样说着的时候，一旁拿着手机玩儿着游戏的吉邦默默说了一句：“我可不快。”
吉邦说完，齐远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他那个“快”的意思, 他“靠”了一下，一把过去搂住吉邦的脖子：“你说谁快？”
“是你自己说的！”吉邦被他钳制着, 仰着头挣扎, “快快输了！”
“你可别打了，连跪了一路了, 怎么这么上瘾。”齐远没松手。
吉邦真就不打了, 去跟他闹。两个人跟小学鸡一样的打闹, 一旁林烨则笑着看着, 贺啸对此习以为常, 他还是有些累, 进了电梯后就靠在了电梯扶手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唐淼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他们进去，最后电梯门关上，视线内的贺啸也消失了。
电梯在关上门后，开始缓慢上行。唐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大厅的沙发那里坐着等了。
唐淼在大厅那里等了十几分钟，几个人又闹闹腾腾地下来了。他们洗了澡，还换了干爽的衣服，演出的衣服和日常穿的衣服还是不太一样的。平时呼啸而过的穿衣风格比较简单，就是t恤，运动短裤，再那么吵吵闹闹下来，看上去跟一群暑假出来玩儿的男大学生似的。
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也是大学生的年纪。
吉邦20，贺啸、齐远和林烨都是23，只是生日上有些差距。四个人里，月份最大的林烨，也比唐淼要小两岁。
四个人洗过澡后，头发也没怎么吹就过来了，过来时，身上带了一股刚洗完澡后的清爽的水汽。酒店的浴液是薄荷味儿的，四个人简直像是行走的水薄荷，一过来，就把大厅里原本的有些腻人的甜香给冲散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但几个人刚才的疲惫好似全然不见了，眼底只剩下了兴奋和雀跃。
想到这里，唐淼看了一眼贺啸。贺啸也洗了澡换了衣服，他的头发也洗了，因为头发长，稍微吹干了，另外又重新扎了一半。这样扎起来，露出刚洗完的脸，看上去更白了些。
在签名会的灯光下，他的皮肤有点冷白得像玉和琼脂，现在洗完之后，仿佛把那层玉质洗掉了，白得有些透明。在这透明的脸上，五官精致，轮廓深邃，一双眼睛像是淡颜色的猫眼石。
在她看过去时，他也察觉到她的目光，朝着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一对，唐淼微怔，笑了一下后收回了目光。
吃饭的地方在酒店不远的一处大排档。
青城是一座文化历史悠久的古城。城区的建设带着些古代的文化气息，老城里这种气息更是浓烈。
像是北方城市，夜晚的夜宵文化比着淮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选的那家大排档，也算是青城比较老牌的大排档了。虽然位于老城比较偏僻的路段，但人还行。
大排档就只有那么一个店面，大部分客人都是在外面吃的，串儿也是在外面烤，炒面炒小龙虾，大火嗡嗡作响，烟雾伴随着厨师颠勺的动作朝着灯下，树上，夜空中飘去，还是十分有味道的。
青城到处都是树，就算是这么偏僻的一处大排档，四周也都是树。除了四周是树之外，甚至他们有的桌子旁边也挨着树。树干粗壮，树冠茂密，树下放置着那么一张白色的塑料桌子，几把白色的塑料椅子，有种莫名的和谐。
关于夏天的回忆和夏天的画面是很多的，而夜晚出来吃宵夜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几个人去了位置上坐下后，齐远去点了餐，而后抱回了一筐的冰镇啤酒过来。抱回来后，一人发了一瓶。
“这是本地的啤酒，老板说配小龙虾绝了，强烈推荐我们尝尝。”
齐远这么说完，吉邦和林烨已经开了酒瓶。一旁的贺啸没有动，他要演出，这几天需要保护嗓子。
“唐小姐？”齐远在把酒瓶递给吉邦和林烨后，试探性的朝着唐淼那边让了让。其实正常是不能让女生喝酒的，齐远这一下也是客气客气，不让显得有些小气。
而齐远这样说完，唐淼就笑着挥了挥手，道：“我喝果粒橙吧。”
“行，果粒橙就挺好的，你可以和阿啸干杯，哈哈。”齐远笑嘻嘻地把酒瓶拿回去，自己用牙咬开了瓶盖，然后对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喝完后，瓶子往桌子上一放。
“出息。”一旁林烨笑着说了他一句。
不过也确实很爽。
像是他们四个，在音乐节演出完，身体和精神都疲惫过后，来这样的大排档，风风火火吃喝一顿，确实是最有效也最方便的放松了。
但是他们能放松，贺啸倒不能喝酒。不过他好像也不在意，在他们喝酒的时候，他就喝着水，偶尔也喝口果粒橙。
饿不饿的不说，演出这么一场，确实渴了。
男人拿了矿泉水，仰头喝着，一大口倒入口中，伴随着喉结的滚动，水经过喉嗓，唐淼只是看着，像是都能感受到这种冰润的触感滑过有些发热发痒的喉咙的感觉。
唐淼望着贺啸滚动的喉结，看了一会儿后，笑着收回了目光。
在他们喝着说着的时候，他们点的餐也上了桌。青城的口味比着淮城要重一些，但这家大排档味道也确实不错。唐淼早上赶车，中午睡觉，下午晚上又看音乐节。原本疲惫得没什么胃口的，但是在和齐远他们坐在一起，看着他们开心聊天的时候，她胃口也变好了许多。
唐淼拿了小龙虾开始吃了起来。
“唐小姐，第一次参加音乐节感觉怎么样？”
在唐淼吃着东西的时候，齐远他们也没让她落单，和她聊了一下今天的音乐节。
唐淼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在齐远问着的时候，抬头看向他，笑着说：“不错。”
“就是有点累。”唐淼补充道。
“哈哈哈。确实累。你什么时候进场的啊？”齐远问。
“下午五点到的，六点进的场。”唐淼说。
“然后一直就在等啊？”吉邦说。
吉邦说完，唐淼看向他，淡淡一笑：“对啊。”
“那能不累么。”吉邦道，“从五点一直站到晚上十一点，谁都累。”
吉邦这样说完后，林烨道：“你下次可以带个东西，没开场前是可以坐着的。”
林烨说完，唐淼又看向他，点了点头，道：“下次就有经验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齐远问。
齐远问完，唐淼吃着小龙虾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她微抿了抿唇，被辣得有些发红的舌头舔了舔唇边的汤汁，眼睛里带着笑说。
“后天。”
“后天？”齐远道，“那不就是浦城？”
“对啊。”唐淼笑着说。
“跟我们一块啊。”吉邦说。
吉邦这样说完，唐淼低下头，剥了一下小龙虾，剥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吉邦说：“然后再下一场是江城。”
“还跟我们一块。”吉邦说。
吉邦这样说完，唐淼冲他笑着说：“因为我就是追着你们过来的啊。”
“啊？”
唐淼这么笑着说完，吉邦惊讶得“啊”了一声。在他“啊”着的时候，林烨和齐远像是早就已经知道唐淼是跟着他们一块的了，只是笑着喝了口酒没说话。
唐淼听着吉邦“啊”的声音，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的贺啸身上。但也只是短暂落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收回来后，她道：“我是最近才搬去淮城的，所以请假这几天在淮城也不知道做什么。只是在家又有点闷，刚好就一块出来感受一下音乐节。”
“我跟着你们确实是有目的性的。”唐淼说。
她手上扒着小龙虾，也没看贺啸，只道：“我不认识别人，所以我想着，如果跟着你们的话，好歹还认识贺啸。”
“这样不是也安全方便一些么。”唐淼说。
唐淼确实是这样想的。
当时她手指出了问题后，钱程就提过说让她请假休息几天，唐淼也想过请假，但是一来她手指没有到不能坚持的地步，二来她请假在家不知道做什么，也就没有请。
而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贺啸跟她说他第二天要出去演出了。
在贺啸跟她说要出去演出的时候，唐淼当时也就是觉得无措了一下。那种无措感很突然，也是一种自发性的本能感，因为一直在旁边的贺啸要不在家了，才导致了她有了这种感觉。而无措的另外一种原因，则是贺啸突然跟她说他的演出信息。
因为以前他出去演出是没有跟她说过的。
不过唐淼很快也理解了贺啸的做法。两人关系随着时间的拉长亲近了许多，唐淼也几乎对他产生了依赖，有什么事情都会找他帮忙。他出门在外不在家，提前跟她说一下，也难免她有事情找他的时候扑了个空。
想明白后，唐淼就没有再去想这件事情。
然后第二天，唐淼照常上班，照常敷手指，照常听庾雅雅唠叨让她休息，照常下班，照常回家……
回家的时候不算照常。
第二天她回家，手上的钥匙和昨天一样掉在地上，没人给她捡了。
贺啸已经出发，隔壁没有人住，目前现在这两栋房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明明两栋空房子给人更空旷的感觉，但唐淼在想到这件事情后，心脏里的血管却悄悄收紧，连心跳在胸腔的跳动都变得逼仄了。
但是唐淼也没有多想，开门回家了。
第三天，唐淼照常上班，照常敷手指，照常听庾雅雅唠叨让她休息，照常下班，不照常回家。
这天她有些疲惫。可能是手指的难受积攒到一定的程度，会带来精神的疲惫感。她晚饭没做，而是买了些沙拉三明治，拎着回了家。
这次回家，她很快打开了门，进了她空荡荡的房子。她换了衣服洗了澡，然后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唐淼没什么胃口，饭也吃得心不在焉，甚至在心不在焉的同时，勺子掉进汤碗里，迸溅了她一身。
她拿了纸巾擦干净了一切，后来就没有再吃了。
唐淼觉得她的生活好像在掉轨。
就是她原本是在一条轨道上安静平稳的行驶着，但是某个地方的轨道缺了那么一截小铁片，然后她的火车趔趄了一下，偏离了一点点方向。
一点点方向是没有关系的，她可以往回拉，但是因为那个小铁片是真实缺失的，她也没法往回拉。
没法往回拉也是不要紧的，因为只偏离了一点点，而且不过几天，那个小铁片还会回来的。
但是她好像有点低估了那个小铁片的重要程度。
在她放弃往回拉她的小火车后，小火车每到那个小铁片缺失的地方都会歪一点方向，歪着歪着，唐淼从铁轨上掉下来了。
她没有了铁轨，像是不能前进了。
她窝在坏掉的铁轨旁，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去找小铁片。
她去找了庾雅雅，询问了呼啸而过演出的音乐节信息，庾雅雅甚至知道呼啸而过他们四个住的酒店，那她也订在那家酒店。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去请了假，回家买了票订了车，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淮城来了青城。到了青城后，先睡觉，在去音乐节，然后看到贺啸，再然后和他们一块在这儿吃饭……
唐淼现在不是在她的人生轨迹上前行。
但是找到小铁片后，她的小火车在其他的轨道上也平稳安心地运行起来了。唐淼现在的感觉就是，她的生活和时间都很平滑，没有前面那三天过得那么磕磕巴巴，甚至连心跳都不会显得逼仄了。
任何人在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在认识了第一个愿意帮助她的人后，都会选择跟着他的。
这是雏鸟情结。
唐淼觉得自己对贺啸就有这样的雏鸟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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