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醉酒
金雨凰隐约听见窗外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她谨慎地往窗外看了看,一片漆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声音,想是自己精神太过紧绷,于是便和佩娘熄了灯,早早休息了。
曲慎思和姜弃都没敢出声,姜弃揪着曲慎思跑到客栈外面——金雨凰和佩娘听不到的地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姜弃一把松开曲慎思。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曲慎思上下打量姜弃,发觉她的内力比以前更强了,“我姐姐和那个佩娘来这是为了找你,结果你躲着她们?”
“关你屁事啊!”姜弃骂道,“我不准你跟着她们!”
“你管我呢!那是我姐姐,我跟着保护她不行吗?”
“不行!”
“嘿,我偏跟着。”
姜弃一刀就朝曲慎思脑袋削去,曲慎思赶紧躲开。
“哈哈,这么久不见,下手还是这么狠。”
姜弃手上青芒涌向断刀,断刀的刀锋被内力弥补,瞬间变成一把锋利的青色长刀,曲慎思觉得十分不妙,连忙道:“不是我打不过你,你要是真想杀我,我可就要喊她们出来了。”
姜弃冷冷道:“你喊越大声越好,我让你死在金雨凰眼前。”
曲慎思似笑非笑道:“那倒是不打紧,她没准还觉得我罪有应得呢,倒是你,你敢在你妈面前杀人吗?”
姜弃一愣,她完全没想过这个事儿,手上的青芒也黯淡下去。
“我劝你还是去见见她们,那佩娘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惦记我有什么用。”姜弃咬牙道,“不如当我死了。”
曲慎思理了理被姜弃揪乱的衣领,说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替你传个信,回去就跟佩娘说:姜弃让你当她死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姜弃怒道。
“有毛病的是你吧,好好的娘亲活着你不珍惜,要等她死了再去哭吗?我跟你说吧,当年血海教覆灭,我娘非要把我送给金应龙,说跟着他能荣华富贵,富贵个屁,那个老东西,我差点没杀了他,等我逃出金川城,回到血海教,我娘早死了,只给我留了一箱子她亲手绣的衣裳,其实也不多,穿坏了就没了,也没人再给我补。其实她有什么错,就是一时脑子被驴踢了,觉得孩子跟着爹能活得好呗。”
看姜弃不说话,曲慎思道:“话说回来,你可是我的杀父仇人……真可惜,被你先下了手。”
姜弃犹豫一会道:“我有事要做,我不会去见她们。”
“那就随你吧。”
姜弃忽然觉得很累,出了神药谷这么多天她都没好好休息过,她把断刀收起来:“曲慎思,你就非要跟着她们吗?”
曲慎思道:“你又不出来保护她们,那不就只有我了?我这是不得不跟着。”
“你真不要脸。”姜弃道。
曲慎思笑道:“你是不是嫉妒我可以跟着她们啊?”
姜弃纵身跃上房梁,扭头对曲慎思道:“你别告诉她们我来过,否则我非杀你不可。”
曲慎思摆手道:“放你一千个心,其实我姐姐不想见我,我怎么可能跑到她们面前去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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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弃抱着断刀一个人在漆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除了刚才跟曲慎思聊了一会,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口说话了。
她又成了一个人,和小时候不同,这次她怨不了别人,娘是她自己不要的,爹是她自己要杀的,流羽也是她自己抛下的,因为他实在太烦了。
她以为她要跟所有人断绝了关系,才不会迷茫,下定决心去报复谁,但实际上,她现在毫无干劲,根本不想去找姜霂山,甚至连恨都淡了,好像那些跟她都没有关系……那不过是个不爱她,也不爱任何人的爹爹而已,有什么好杀的。
连杀人的目标都没有了,姜弃这时觉得面前空空荡荡,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该干什么……
前面一盏灯笼照着酒幡招展着,酒馆还没打烊。
姜弃在寒夜里吸了吸鼻子,决定去喝酒。
她叫了一坛子酒,咣得一声放到面前,几碗酒下肚,觉得飘起来似的,沉重的心也好像没那么沉重了,因此她想,人不开心了大概都是要喝酒的,那她爹爹喝酒当然也没什么错,喝多了手不稳,那自然是要打人的,就属流羽好欺负,不打他打谁?连她自己也总是想欺负他……
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那她到底为什么复仇呢?流羽好像不知痛似的,心甘情愿让人打、让人骂;佩娘……就算在青楼的日子多么苦,她也没有说过一句恨,没有说她有多么怨恨姜霂山,她好像连恨姜霂山都不敢。
你们都这样,那我到底为了什么,要杀自己的爹爹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一个丧心病狂残忍嗜血的孽畜吗?
姜弃笑出声来,眼泪落进嘴里,又咸又涩,她又仰头灌进许多酒,想冲淡胸中的酸涩。
姜弃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她抱住了眼前的酒坛子,觉得比起酒,也许流羽的血更有味道……可惜以后再也尝不到了。
这样想着,姜弃举起酒坛灌了一大口,呛得自己眼泪横流,心想反正自己也没地方可以去,索性在这里喝个痛快。
喝了很多,她醉极了捂着头趴在桌上……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被金川城通缉这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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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过来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眼前昏暗逼仄,双手动弹不得——被人牢牢锁在了冰凉的石墙上。
姜弃浑身只觉得头最痛,看来她的青枢经再强,也治不了宿醉头痛。
面前坐着一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金川城的,以前金雨凰的上司,那个姓赵的总兵。
“她醒了吗?”赵总兵问旁边的狱卒。
“没有。”姜弃懒懒地替狱卒回答,夜里喝了酒,现在她嗓子干得冒火,“再给我点水喝。”
于是又一盆冷水泼在她头上。
姜弃甩甩头,水珠四溅,终于觉得清醒了些,想想自己真是天底下第一大蠢人,居然因为喝多了在酒馆被抓,传出去让人笑破肚皮……
不过也无所谓……姜弃好像也没那么在乎,她的青枢经总是能治愈她,连那么深的悬崖都摔不死,就算金川城抓了她,又能奈她何。
“抓我做什么?”姜弃问。
“小姑娘,是你杀了金川城的城主吗?”
“不是我,那你抓我干嘛?”
赵总兵笑道:“你还挺爽快的,这样也省去我们严刑拷打了。”随后赵总兵对随从道,“给她准备准备,后天午时就在十字街口行刑。”
随从忙道:“不通知小金城主了吗?”
赵总兵瞥了随从一眼:“我这是为金城主复仇,当然要立决,这女刺客身手厉害诡计多端,时间长了让她跑了怎么办?”
随从道:“可是小金城主一直要求,抓到人要交给他处置。”
赵总兵又道:“小金城主刚坐上城主之位,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繁多,我们难道不能替他分担一些吗?处刑犯人这种小事情,就不要烦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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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雨凰起床清洗过后,下楼去客栈厅堂叫了两份早点,拿上来和佩娘一起吃。
佩娘的布袋放在桌上,金雨凰随手翻了翻,发现佩娘给姜弃编了各种精致的小动物,小鸟小蛇小兔……在佩娘心里,姜弃仍然还是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金雨凰无奈地笑笑,心想自己却从未给麒麟做过什么……难怪他根本不能接受自己……金雨凰又要难过起来,赶紧甩掉这个念头。
她忽然发现布袋里的草叶中似乎有个不同其他的亮银色的草叶,伸手想拿起仔细看时,佩娘刚好吃完,把布袋收了,自己坐到床边去,又开始鼓捣自己的小玩意儿。
“佩娘,那是什么?”金雨凰问道。
佩娘迷茫地抬起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曲慎思直接推门进来,金雨凰看着他惊呆了:“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跟踪你们……”曲慎思走进来,看桌上还有些早点,抓起来就塞自己嘴里。
金雨凰正要发怒,曲慎思把一张告示塞她手里。
“你什么意思?”
曲慎思道:“你自己看吧,她怎么这么逗啊,还让我不准透露她的行踪,现在这不是全城都知道了。”
金雨凰展开那张告示,看了几眼就觉得脑袋大了,不敢相信。
“佩娘,找到你女儿了。”曲慎思对床边的佩娘笑道,金雨凰连忙上去捂他的嘴。
曲慎思躲开道:“哎,我说姐,你总得让她知道,难道你想让她连女儿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佩娘呆呆站起来,手里的草叶都散在地上。
“后天,十字街口,谁都能去看。”曲慎思还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吃着早点,对金雨凰道:“她不是曾经拿过你的刀,跟过你吗?做过你的手下,她杀金应龙就是以下犯上,算大逆,按照金川城的规矩,那赵总兵要将她当众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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