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嵩里间
姜霂山三人来到名为嵩里间的荒郊野外,遥遥看到远处孤零零的义庄。
任大震道:“想必那就是魔教贼人的巢穴了。”
苏梦观道:“血海魔教的人诡计多端,我们一定要小心。”
“走吧。”姜霂山走在最前面,荒野吹起一阵风,呜呜的风声如同白骨的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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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墙上穿在细线上的骨铃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发出咯啦啦的声音。
“来了!”丁骨师打了一个激灵,“两个不肖徒儿果真是被人发现了,竟将我的所在也透露了。”丁骨师一扫桌上的香火,收了画卷,急急地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一旁的鹿遥笑道:“还不知来者何人,何必这就要走?”
“我派弟子在义庄外监视,只有带兵刃闯入者这骨铃才会响起,”丁骨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还差二十多坛血酒,换个地方再徐徐图之,何必跟他们硬碰。”丁骨师东西收拾得倒快,一转眼桌上屋里各种骨制器具都不剩了。
鹿遥道:“既然如此,那前辈自便,晚辈去会会他们,看看前来碍事的到底是何人。”
“也好也好。”丁骨师正巴不得鹿遥去拦一下,好给他时间逃脱。
“晚辈未带兵刃前来,前辈可否借晚辈一把剑?”
丁骨师掏出一把骨制的长剑出来递给鹿遥:“这是用十尺巨人的股骨制成的,全天下只此一把,你可要给我带回来,弄丢了我不饶你。”
鹿遥笑笑:“前辈放心。”
鹿遥带着骨剑走出义庄,正撞上任大震和苏梦观两人打算进来,任大震举起月牙铲大喝一声:“什么人?”
鹿遥拱手道:“这位侠士,在下路过此处,在此歇脚而已,不知哪里冒犯到侠士?”
苏梦观看此人模样不超过二十五岁,一身白衣仪表堂堂,举止儒雅,看着不像魔教中人,于是问道:“来此歇脚?你可曾在这里见到一些行径古怪的黑衣人?”
“不曾。”鹿遥笑道。
任大震道:“苏大侠!你别跟他说了,你看看他腰上那把剑。”
苏梦观被这人外表迷惑,经任大震提醒才注意到他的剑,通体黄白,竟是一把二尺多长的骨剑,这人果真就是丁骨师一伙的。
苏梦观一下抽出扇子:“血海魔教的丁骨师在哪里?”
鹿遥道:“丁什么?在下并不认识啊。”
苏梦观道:“不认识?那你的骨剑是哪里来的?”
鹿遥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荒郊野外如此多的白骨,自是随便捡的。”
“谎话连篇!”任大震举起月牙铲便砸了下来,鹿遥轻侧身子躲过,笑道:“任帮主也太过性急了。”
任大震道:“你知道我是谁?”
“天下第一大帮乞儿帮的第二任帮主,寒老帮主最得意的徒弟。”鹿遥刻意强调了“得意”二字,“只不过任帮主带着全帮入了金川城,这乞儿帮的威名以后恐怕就不复存在了,寒老帮主泉下有知,岂不伤心?”
“你竟然连这都知道!”任大震被戳到痛处,十分恼怒,举起月牙铲劈过去,鹿遥这次站定没躲开,手中骨剑迎上月牙铲后向右平带,任大震那几十斤重的铁铲竟被轻轻拨开,砸进了荒草里,那柄骨剑转眼便指着任大震的喉咙——
“小心!”苏梦观急忙喊道,手中白扇挥出,一道金光瞬时便袭至其眼前,鹿遥将骨剑横过挡在身前,轻易地化解了这道金光。
苏梦观见此心中一凛,即便这道金光怕伤到旁边的任大震减了威力,可是这后生竟能完全挡住,在金光下毫发无伤。
“原来是江湖人称‘白金扇子’的苏梦观苏前辈,晚辈幸会。”鹿遥倒提过骨剑拱手施礼,又接着道,“只不过没想到原来苏前辈名家正统出身,喜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法。”
“你出手狠毒,我也不得不如此。”苏梦观神情严肃之极。
鹿遥却笑着点头:“前辈说的有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将那骨剑挽了个剑花说道:“那接下来,二位是打算一起上了?”
鹿遥轻蔑地看了一眼任大震,把任大震看得心中火起,不跟他废话,大吼一声舞起月牙铲横扫过来,鹿遥出剑格挡,两人相斗起来,任大震的月牙铲大开大合,却总是能被鹿遥用几招细微的剑式克制住,看起来任大震势如疾风,实际上落了下风。
一旁的苏梦观犹疑着未再出手,心中寻思:这后生的剑法竟然如此出神入化,与任帮主相斗尚有余力,故意隐藏让人看不出他的剑法源流;若是一对一,我未必敌不过这个白衣后生,但任帮主受他言语蛊惑,冲动拼命而无章法,我还需顾及着任帮主,对付这个后生恐怕很吃力了……这后生到底是什么人。
鹿遥打斗中还有闲暇对苏梦观用言语相激:“苏前辈何不一起上,二对一,晚辈绝不会让江湖人知晓。”
饶是苏梦观如此心态稳重的人此时也发了怒,这个狂后生,言语间竟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苏梦观自诩也算江湖上有些名望,拉不下脸上去以多欺少,只在旁边观战,左右不让这后生伤了任帮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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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后百步开外的荒草丛窸窸窣窣,周围的土块陷落,地上打开一扇石门,丁骨师从密道里爬了出来,身上还背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听见义庄前叮叮当当兵器交错的声音,恐怕鹿遥已经跟来人打了起来。
“好小子,拖久点,贫道领你的情。”丁骨师毫不犹豫头也不回,急急忙忙地逃离。
丁骨师还没跑出几步,忽然发现远处一个人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脚下踩着一个黑衣弟子,腿上放着一把长刀。
丁骨师看见那人双腿打晃,几乎迈不出步子。
“姜霂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老狗,我可在这候你多时了,见了故人也不打算叙叙旧么。”姜霂山面如冷铁,站起身来,将脚下的黑衣人踢到一边,那黑衣人滚了一圈,口鼻流血,早已死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道出口?”
姜霂山朝死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抬了抬下巴。
丁骨师跺脚气道:“真是废物,没一个顶用的。”
“你自己都不顶用,还指望什么徒弟。”
丁骨师顾不上回嘴,忙向四周看了看,想找条生路逃脱。
“七年前让你侥幸逃了,今天就别想走了。”姜霂山站起身问道:“晏无虞的儿子呢?裴红雪呢?”
丁骨师心中一惊,心道他们正派竟然这么快得到消息,难道是教里谁走漏了风声不成。
他强装镇定说道:“我们少主早死了,老裴向来行踪不定,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姜霂山冷笑一声:“杀了你再去问别人也是一样——”说罢,姜霂山手中三尺水出鞘,金光乍起,丁骨师大叫不妙,手中的拂尘一挥,四周荒草中的无数枯骨忽然像牵丝木偶一般被拽到空中,哗啦一下全都聚集在丁骨师的面前,将一时间铺天盖地而来的金光挡下,那些枯骨被金光销蚀,化成碎末落在地上。
“啧,这厮的金刚劲力实在太强,不能硬扛……”丁骨师寻思着,连忙趁金光消逝之前弯腰猫进荒草里躲起来,不敢露出头。
姜霂山脑后忽然有破空声,一具骷髅支挓着被削断的双臂,尖利的断骨朝姜霂山刺来,姜霂山回身将那骷髅砍碎,其中一只小小的碎骨片倏然飞向姜霂山的眼睛,姜霂山偏头躲过伸手接住,那骨片上还黏连着一根极长的死人头发,延伸到不远处的荒草丛中,姜霂山一刀劈向那丛荒草:“给我滚出来!”
然而在姜霂山的背后,丁骨师从另一丛荒草跌出来拔腿就跑,刚才那牵丝的骨片只是诱饵罢了,丁骨师现在只求速逃。身后一阵风声到,姜霂山早料到他有这一出,瞬间追上丁骨师,丁骨师慌乱之下急忙回身甩动拂尘,用拂尘将姜霂山的三尺水缠了起来,那拂尘上的尘尾是用他独门秘药炮制过的人头发制成,坚韧无比,将三尺水牢牢缠着。
姜霂山仔细一看,那拂尘手柄也是用人骨制成,他嗤之以鼻,觉得十分恶心:“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老狗,净去糟蹋死人的骨头,拿人骨做兵器。”
丁骨师:“有什么关系,人死都死了,我切他们骨头他们也不会喊疼。”
姜霂山:“你怎么不拿你家爹妈的尸骨锻个兵器出来?”
丁骨师:“你怎么知道我没拿我爹妈的骨头来用?谁的骨头我都照用不误!”
姜霂山:“简直是畜生。”
丁骨师:“好你个姜霂山竟然骂我,当年你被教主囚进地牢的时候我真后悔没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拆了,今天我就剁了你的头盖骨拿来饮酒!”
姜霂山冷笑道:“大言不惭!”他手中的三尺水金光波动,灼烧着拂尘,丁骨师一看扯不住了,再舍不得拂尘也还是命要紧,急忙丢了拂尘施展身法要逃,姜霂山将那拂尘烧得一根毛发都不剩,金光在他的三尺水中暴涨——
“下地狱去吧!”姜霂山的金光如瀑,排山倒海一般涌向丁骨师,将原本暗沉的天色都照亮了。
“妈哎!”丁骨师一时叫苦,眼看自己的小命就要断送在这耀眼的金光之下了。
忽然空中一把白色的骨剑穿进了那一片金光,直插在姜霂山和丁骨师之间,随后一身白衣的鹿遥从空中一跃而出,站在骨剑之后,手捏剑诀,他周身骤然腾起白色的剑气如云雾一般化为□□,挡下了金光,一片金光竟被鹿遥的剑气全部吞噬了。
云雾散开,丁骨师吓得几乎跌坐在地,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小命,抚着心口道:“鹿老弟,你来的太及时了。”
随后苏梦观和任大震也追着鹿遥赶来,任大震经了一场苦战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能挡下他金刚劲力的人这江湖上就没几个,姜霂山一时讶然,问道:“你是什么人?”血海魔教的人他几乎全都认识,但这个白衣的后生却从未见过。
鹿遥笑道:“晚辈江湖末流,姜大侠不认识也是自然。”
“你刚才吃下我金光的是九旻剑气,难道你是云洲城的人?”
鹿遥摇头道:“不值一提。”他原本不想暴露自己云洲城的剑法源流,却为了救丁骨师不得不如此。
姜霂山冷哼一声,他看这假装礼貌的白衣人十分不顺眼,冷不丁说道:“管你是谁,我生平最恨的就是穿白衣的人,自以为潇洒,实际上做作不堪。”后面一身白衣的苏梦观听了这话有些迷茫,喊了一声:“师兄?”
鹿遥笑道:“那真是不巧,你我素未蒙面,晚辈不知前辈好恶,冒犯了。”
“你既然救这丁老狗,必是与他一伙,那就一起死在这吧。”姜霂山道,苏梦观和任大震也准备上来相帮。
丁骨师慌忙躲在鹿遥后面,“鹿老弟,靠你了!”
鹿遥却不打算动手,不紧不慢道:“我劝三位大侠别在此处跟我们浪费时间了,早些回乞儿帮堂口看看吧。”
任大震道:“你什么意思?”
“我还有位义弟,本是金川城的弟子,今日前去拜访任帮主,恐怕早就到了,他行事向来鲁莽,若堂口没有如三位大侠这般厉害的人坐镇,那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别等三位回了堂口,只剩一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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