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沿途
金雨凰也不知道金麒麟为何如此,金麒麟虽然怕得要死,但对自己怕什么却始终闭口不言,只说是相关金川城的大事,怎可随意透露。
接连几日,直到队伍从山岭出来,都没有遇到什么险情,并没有什么人想要伏击他们,金麒麟脸色蜡黄,始终在马车里缩成一团。
行至一片茂密的林子,在林中行走,头顶树影轻摇,任大震早觉树上有人,一路跟着全队到此,任大震悄声安排下去让乞儿帮的兄弟们摆好阵势,直到开阔地带下令让全队停下,严阵以待。
这时任大震震声道:“不知树上是哪位高人,途经宝地未曾投贴拜山,是任某失礼,还请出来说话。”
金麒麟又怕又好奇,从马车露出个脑袋看,姜弃把流羽护在身后,一把青鸾刀出鞘等着打架……
结果从树上头朝下掉下一个大胖和尚来。
和尚揉着脑袋嘿嘿笑道:“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个和尚。”
任大震惊讶道:“玄玄大师!你怎么在树上?”
“胖和尚又偷偷摸摸!”姜弃喊道。
“叫声师伯都不肯么臭丫头。”玄玄和尚生气道。
“你没跟我爹他们回伏魔寺么?”
玄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先顾着朝任大震双手合十道:“任帮主好久不见。”
任大震抱拳喜道:“大师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和尚是要回伏魔寺的,但想想某个小施主内力没了双手废了,还跟着一个暴躁小丫头,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跟着他们来了。”
姜弃斜眼看他:“你有这么好心?”
“说得是,其实和尚是不想回去天天在师兄眼皮底下念经。”玄玄摸摸肚子道:“有吃的吗?”
金雨凰赶快让林檎拿给玄玄一些吃的,有伏魔寺的高僧同行,一路上她也能更放心一些。
“姐姐!那个和尚信不过!”金麒麟突然喊道,“就是他把我丢给魔教人的!”金麒麟还记得和尚丢下他的仇。
玄玄嘿嘿一笑:“金小施主,你看上去无事嘛,这事可不能怪和尚,要怪就怪那丫头。”玄玄胖手指指着姜弃,委罪于人毫不含糊。
姜弃抱着刀冷哼一声,金麒麟现在很怕她,拿她没办法,气得钻回马车里。
有了伏魔寺的大师一同行路,各人心中都觉放心多了,只不过玄玄有时走累了,懒得步行,跳上马车顶蓬上闭目打坐,金麒麟虽然十分不满头顶有个大屁股,但玄玄此举如同一种贴身保护,金麒麟也不敢说什么。
路上偶尔玄玄跟姜弃聊起她的刀术,说她出刀不假思索是个优势,可惜太过不动脑子,容易陷入圈套,又说他第一次见到用青枢经能愈合这么快的人,恐怕是因为神药谷的人很少跟人打架不常受伤,青枢经的威力很难发挥出来,只可惜青枢经也难救被击中要害之人,世间高手诸多,若是姜弃仍然如此莽撞下去,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她挥霍。
姜弃撇撇嘴不以为然。
玄玄又对流羽道:“现在你内力用不了,我教你的袖里风也就白教了。”
姜弃听了倒是有兴趣:“那你教我。”
玄玄打量了她,眉毛鼻子皱成一团:“不教,你又不需要这种功夫来防身。”
“那你教我点别的,我想学金刚劲力。”
“哈,那更不成。”玄玄道。
姜弃怒道:“为什么?”
“学金刚劲你要做什么,上我们伏魔寺当和尚吗?”
“我爹不也没剃度吗?”
“你爹从小长在寺里,未曾下山见过红尘,于是成人后师父叫他下山去红尘中滚一圈再回来,好让他安心皈依佛门,可惜他一下山便遇上命中劫数,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我爹还是学了伏魔寺的金刚劲力。”
“那他是不一样,金刚劲力本来就传男不传女的。”玄玄嘿嘿笑道:“要是流羽想学和尚倒是可以教,只要你肯入我佛门。”
说着玄玄就要拉流羽去做和尚,姜弃心里很不是滋味,闷头走在前面不说话。
流羽无奈道:“玄玄大师,我已无内力,什么都学不了。至于做和尚,我也没这个打算。”
玄玄接着撺掇道:“和尚很看好你,师兄也说你有慧根,不出家修佛实在可惜。”
流羽摇头,去追姜弃,玄玄看着他们的背影道:“那女孩情执太深,无法破除,迟早令自己陷于地狱,你又何苦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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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相安无事,出了长岭便渐渐有人家,路过一些宁静的村子,走过人家的稻田,还经常遇到放牧的羊群,一派祥和,但保险起见,金雨凰仍然选择露宿山林中,入口的食物饮水都先用银针探过才让大家食用。
眼看再渡过一条河便可由官道直达金川城。
途径一家茶铺,众人都已很渴了,茶铺的老板娘和小二都是朴实平民,看起来也不似江湖人士,但金雨凰还是率队前行,不做停留,以免节外生枝。
前方的路旁有一道山泉小溪,泉水清透见底,鱼儿仿佛悬空,鱼影透在洁白圆融的岩石上,溪旁草叶鲜绿,野花点缀其中,金雨凰擦擦额头的汗,跳下马来,让大家在此休憩。
金雨凰穿的官靴十分捂脚,她伸手探溪,溪水清亮无比,水壶灌满之后,她忍不住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溪水里,清凉舒适从足底浮上来,十分惬意。
林檎把水壶拿去给马车中的金麒麟,马车里闷得像蒸笼,金麒麟宁愿被蒸成鲜肉包子,他也不肯出来。
姜弃去溪边打了水,回来直接把壶嘴塞到流羽口中,然后姜弃又仔细用袖子抹掉流羽额头的汗。
流羽喝完水,抿着嘴默默低下头,他实在不想什么事都让姜弃来帮他。
“你怎么不太高兴?”姜弃问,难得她这些天开始学习察言观色,不然流羽想要什么总是不说,她每次都要猜。
流羽摇摇头,抬头笑道:“没什么。”
玄玄在一旁脱了衣服,一拧,哗啦一声全是汗水:“真想泡个澡啊。”
姜弃忽然想到:“流羽,你要洗洗吗?水很清凉。”
流羽吓了一跳,红着脸赶紧摇头。
“走啊走啊,我帮你洗。”姜弃很开心地扯着流羽,非要把他拽到溪边。
“姜弃,你别闹了。”流羽急道,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过衣服。
黄芋头早跳进水里,朝流羽姜弃招手:“快来啊好舒爽!”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铃铛声,一股羊腥臊扑面而来,一群白花花的绵羊被驱赶到溪边,后面跟着一个手拿皮鞭的牧羊女,风吹日晒下皮肤黝黑,十分朴实。
那牧羊女年纪不大,眼睛漆黑,看到这一群江湖人士十分胆怯,不敢上前来。
任大震笑道:“姑娘别怕,我们只是过路而已,一会就走。”
那女孩还是很怕生,但羊群要喝水,她低着头把羊群赶到溪边。
老铁坠看着咩咩叫的绵羊们,忍不住流了口水:“要是能吃一顿烤羊肉就好了。”
任大震道:“别惦记人家的羊,我们没钱付。”
“我们没钱,有人有钱啊。”
任大震笑道:“只怕金公子又担心羊肉有毒,不肯吃了。”
一只小羊经过老铁坠脚边,他一跺脚,小羊吓得赶紧跑。
随后老铁坠挠了挠腿,道:“这羊身上有跳蚤,还挺多。”
乞儿帮的人不怕跳蚤,金川城的人就不行了,好几个开始丢盔卸甲地挠遍全身。
玄玄也在肚皮上捏住一个,但和尚惯不杀生,他刚想把跳蚤从弹走,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
“离羊群远些!”玄玄喊道。
姜弃和流羽还在溪边拉锯,他们闻言一愣,玄玄巨大的身躯突然跃起,跳入溪水中,同时一尊金佛突然凭空横过来,把溪边的姜弃流羽还有金雨凰一举推进了水中,水花四溅。
“做什么啊?”姜弃怒道,她和流羽在溪水中站起来,全身都湿透了。
此时岸上的人已被羊群围住,起先只是不停地在身上挠,然后便有人失去神志,晃了几圈,跌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牧羊女还在抽打羊群,让羊群冲散岸上的人。
金雨凰担心麒麟,趟着水要上岸,玄玄赶紧拉住她。
“不能去,羊身上不是跳蚤,是睡蚤,咬一口就浑身酸软昏昏欲睡,这是西域极厉害的用毒高手才会用的招数。”
“那我们该怎么办?”姜弃问。
“只有水中才最安全。”
此时羊群已经将他们上岸的路围得水泄不通,一只绵羊长毛下能藏千百只睡蚤,只要靠近便会被睡蚤跳进身上。
岸上的任大震老铁坠等人已经中了毒,皆倒在地上,唯一清醒的只有那个牧羊女,她一步步朝马车走去。
“离他远点!”金雨凰喊道。
那牧羊女歪头笑笑,她双眼黑影般的眼尾上扫,原本淳朴的脸此时看来妖魅无比。
姜弃松开流羽,拔刀踏水跃出溪中,她一脚踩在羊背上借力攻向牧羊女,牧羊女急忙抖开鞭子缠住姜弃的刀,要把她甩进羊群。
姜弃又一脚点在一只羊的羊背上,睡蚤还没来得及跳到她身上,她早就又跃起,跳到了树上。
那牧羊女的鞭子袭向马车,将马车顶蓬掀开,金麒麟在其中瑟瑟发抖。
从林中走出一个老妇人,她手里一枚草叶般的银针击马臀,那马吃痛带着金麒麟狂奔出去,牧羊女身手矫健,跳上马车,一鞭挥下,扬长而去。
一转头那老妇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姜弃!求你救他!”金雨凰眼睁睁看着金麒麟被抓走心急如焚,但过不去羊群,只能求姜弃。
姜弃回头看看水里的流羽,心想有玄玄在他应该不会有事,于是施展轻功纵身去追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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