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羊之歌
中原中也向芥川银确认了那篇杂志的名字是《文学界》，打算下了班就去买。
但银好心提醒：“这一期应该已经卖完了，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没研究过文学这一块，虚心问道：“那怎么办？等下一期吗？”
“是的。”银点了点头，“但是中原先生，如果你是想看那位中原中也的诗作，恐怕买下一期也没用。”
“为什么？”
“因为中原老师的诗歌专栏好几期前就已经关闭了，最新的几期都没有他的诗歌内容了。”
中原中也莫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好奇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银昂起头，格外有底气，语气极其罕见的有些得意的成分，毫不犹豫就说：“因为我哥期期都买。”
“……”中原中也忽然就联想到了，也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芥川龙之介会说努力学习，为什么樋口一叶会说他变得喜欢读书。
“没关系，我买来看一看。”他说。
中原中也询问了小姑娘下一期的发行时间，银如实说了之后，还非常助人为乐地推荐了一家书店给他，中原中也点点头，特地记下了。
等到下一期的《文学界》发行时，中原中也下班就早早赶往了书店。
银说的那家书店位置偏僻，相较于横滨许多有名气的书店，门面小了不少。
但据银所说，《文学界》一直以来的人气都很高，如果去市中心商业街的书店买的话经常需要排比较久的队。
在不了解的领域里面，中原中也总是会虚心受教。
“老板。”他理了理着装，跨进了小书店的门槛，尽量客气地说道，“我要一本《文学界》。”
书店的老板是个身材宽大的中年男人，闻声从报纸后面抬头扫了他一眼，神情冷漠，指了指某个显眼的方位，“那一叠，自己拿。”
中原中也转头去看，果真在那里看见了一堆杂志，当中一摞就是《文学界》。
他走过去，拿起《文学界》，还没翻开，就被封面的标语吸引了注意力。
——时隔数月！当红作家太宰治回归！《人间失格》第五章正式连接！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翻开目录，循着目录标注的页数翻到了《人间失格》。
他正看着，柜台处的老板忽地出声：“小哥，不买的话不要乱翻。”
中原中也被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低沉声音惊得手一抖，回头看了看老板略有不满的眼神，当即就付了钱。
老板冷哼一声，一脸的这还差不多。
在老板低头找零钱的期间，中原中也目光又掠过了杂志封面上的太宰治的名字。
太宰治的叛逃是在他出差期间，那时的港口黑手党究竟发生了什么中原中也倒是听尾崎红叶讲过，但是太宰治叛逃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尾崎红叶也给不了明确的答案，他对于真相也不得而知。
而太宰治叛逃后的好一段时间，港口黑手党内部都一直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说太宰先生在做洗白工作（这个听起来是最靠谱的），有说太宰先生殉情成功了，还有说太宰先生被中原先生伤得很深所以才会特地在中原先生出差时离开（中原中也：？？？）。
太宰治叛逃的原因在港口黑手党内部一直都是众说纷纭的，一度被列为港口黑手党七大谜团之一。
顺带一提，之二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都有谁。
中原中也没有太关注过太宰治离开后的事情，他回来时听见太宰治叛逃了做的第一件事是开了瓶82年的香槟庆祝，之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见到太宰治绝对要把那家伙的脑袋揍歪，只不过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再见过对方罢了。
而现在，他在杂志上发现了一个名字叫太宰治的家伙，写了一篇文章，那篇文章还叫《人间失格》。
中原中也陷入了迷惑。
虽然他和芥川银说，杂志上的中原中也并不是他，但是很难说明，杂志上的太宰治同样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太宰治。
离开港口黑手党后转头就去写作了，太宰治不是没有做这种事的可能性。
中原中也收下老板找的零钱，转身就要离开，打算回家再细细读完那篇《人间失格》。
谁知刚转身，就和来人迎面撞上了。
四目相对。
中原中也：“……”
芥川龙之介：“……”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先开口的是芥川龙之介：“中也先生？”
“啊，芥川，真巧。”
中原中也猛然想起，这家书店是芥川银推荐的，芥川银推荐的书店肯定是芥川龙之介常来的书店，那么在这里会遇到芥川龙之介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芥川龙之介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手中那本杂志上，“中也先生也是为了看太宰先生的文章吗？”
中原中也低头看了看，又抬头，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大概吧？”
芥川龙之介想起了先前在《他们有话说》的采访中，中原中也开玩笑似的那句“就算全世界都认可他的文章，我也不会认可的”，此刻忍不住暗暗感慨了一下。
果然中也先生像群里说的那样，心底还是认可太宰先生的。
“在下也是。”
他说着，就熟门熟路地取了从货架上取了一本《文学界》，将零钱丢给了老板。
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出了书店，中原中也收到了对方的邀请：“中也先生要和在下一起走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太宰先生的《人间失格》。”
中原中也：……我还没看几段呢。
“不，算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我还没怎么读过。”
芥川龙之介眨了眨眼：“中也先生不必总是如此谦虚。”
“……”我真没谦虚。
中原中也沉默了两秒。
他很想长久的沉默下去，但眼下这种情况，沉默很难不被理解为默认。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把同公司的游击队长那先入为主的脑回路拧回来，不得不努力用言辞表达着什么叫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在谦虚因为我真没看过：“没有谦虚，芥川，我是真的没怎么看过。”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像扫描仪似的，先是下滑落在他手中的杂志，又上移转回他的脸庞。
两束视线汇聚在一起，中原中也敏锐地探寻到，芥川龙之介似乎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中原中也：……
明明银一下子就说通了，怎么芥川就显得这么死脑筋？
乱七八糟的猜想间，芥川龙之介开口了：“这家店很偏，一般人不会来。”
“嗯？”
“今天是《文学界》最新一期的发售日，而这期也正好是太宰先生回归更新的日子，中也先生刚刚不还说是为了看太宰先生的文章吗？”
他点到为止，说得些许隐晦，简单分析一下言外之意就是——在《人间失格》重新连载的这一天，你专门早早来这种小地方买最新期的杂志，前面还跟我说你是为了看太宰治的文章，现在却跟我说你没其实怎么读过《人间失格》，这合理吗？
中原中也不傻，甚至作为黑手党干部，他脑子转得还比一般人快，自然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揉了揉眉心：“……”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刚刚芥川问他是不是为了看太宰治的文章时直接否认说是巧合好了，怎么当时脑子没转过来就那么半推半就地认了。
“中也先生，在下并非有意揭穿真相。”芥川龙之介话语清晰，心想着中也先生果然有点傲娇，明明都特地为了看太宰先生的文章专程来这样人流稀少的小店铺，还来得这么早，却还说自己没怎么看过《人间失格》。
“当然，如果需要隐瞒的话，在下也会配合装作不知道的。”
“……”
身为港口黑手党战力天花板的重力使，往日里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但此刻，中原中也却似乎极为罕见的，体会到了一种垂死挣扎的感觉。
“……其实只是巧合，芥川。”
芥川龙之介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在下知道了，中也先生。”
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与此同时。
一街之隔的马路对面。
安井七央正带着mk-777出来瞎溜达，随意一瞥，恰好瞧见了对面的矮小书店里走出了两位青年。
[777，看！]她低呼了一声。
mk-777连忙望去，没明白到底怎么了，就听见她说：[那俩小哥真帅！]
[……]非人类系统表示对此不感兴趣，兴致寥寥地收回视线。
然而收到一半，安井七央又道：[咦，他们拿的是《文学界》吗？]
身为势要重铸文坛荣光的系统，这个话题就戳到mk-777点上了。
它立马又转回去，仔细看了眼说：[是的。]
安井七央双手抱胸，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以，果然帅哥都是有眼光的。]
[帅哥？]
[是的，那俩小哥难道不帅吗？]安井七央单纯好奇地问，[说起来，我之前就有点感觉……777，你是不是没有人类的审美啊？]
她这么一问，mk-777也有点好奇了，反问道：[怎么才算有人类的审美？]
安井七央想了想，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那我这么问你吧，你觉得我好看吗？]
mk-777：[……]
[好了，我懂了，你真的没有人类的审美。]安井七央示意它不用回答了，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在路口分道扬镳的两位青年，[《文学界》倒是真的一直都卖得很好。]
提起这个，mk-777又来劲了。
mk-777（战术后仰jpg）：[懂不懂什么叫文坛荣光啊？]
安井七央一扭头：[哼，懂不懂我敲键盘敲到凌晨五点的含金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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