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见未来
“时空穿越会有一定时间定位到不准确的时间点, 就像是高速飞驶的箭矢，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但我会尽量将误差控制在只落到未来, 而不是落到之前。这样我们只要什么都不做, 就不会对时间轴上的未来进行任何干预和改变，再次进行穿越，调整落点，就更容易调整到更接近我们离开的时间点。”
巫妖将传送门调整好, 又仔细地一一检查每一处的阵纹, 萧偃站在一旁, 问他：“真的确定要回去？再回来不方便吧, 你还是多留一些时间吧。”
巫妖：“……”是谁喝个月光白萍汤都说像莼菜的味道的, 吃着矮人全麦面包嫌弃人家麦粉不香, 喝的精灵花果茶又不爱喝了太甜腻，他只好又找了一种口感有些像从前萧偃喝的普洱的红茶给他换了, 他喝了眉毛才微微放平。
小皇帝有着被严格控制的童年, 受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教养, 以至于很少表达喜好和情绪，也因此他也并没有发现巫妖早就发现了他情绪和心理的变化。
一开始他确实是喜欢这自由自在充满异域风光的世界, 婚礼后他们按惯例去了精灵森林中举行灵魂镌刻的仪式，精灵的风俗是在泉眼边的树屋生活三十天。萧偃认真学习了魔纹的画法，掌握了魔法的萧偃能够亲自在巫妖身上绘上真正的魔纹，他们经历了难忘的三十天。之后两人结伴去了矮人领地、热风沙漠、海妖之国、奥法浮空之城、光之雨林、黑暗沼泽、飓风山谷, 他们走遍了整个光明大陆。
萧偃不管去什么地方，关心的东西都很明白。去沙丘就对能在沙丘生长的沙漠玫瑰菜很关注, 去了海妖国访问又拿了一堆海水稻、海菜的种子, 精灵森林更是流连数月, 把那里的所有蔬菜，药物都一一问了种法买了种子。去矮人领地，则高度关注机械农具、工具，就连矮人大法师做出来的魔法蒸汽机甲，都仔仔细细地打听了一遍拿了设计图。回魔法学院学习占星课程的时候，对时空穿越、时光回溯等等法阵学得特别细。
他那储物戒里，分门别类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能够让大燕辉煌，子民们富足的种子、配方、食谱、图纸、阵图。他甚至拿到了魔法学院里全套的教材，那些都是各门功课的大魔法导师们喜滋滋地自己精心撰写的魔法理论送上门的来请他指教。要知道哪怕他当初是闻名遐迩的少年年才魔导师，也不曾得到过这样优厚的待遇。
萧偃虽然腼腆又不太爱说话，但在魔法学院里却非常受欢迎，私下爱慕他的人不少，虽说无人敢真的在星主和巫妖王这对佳偶跟前越矩，但年轻人的热情和浪漫总是分外大胆勇敢的。魔法学院诗刊上刊登了许多大胆热情的情诗，对象是歌颂那黑眸黑发的忧郁美男子，善于占星的神秘魔法师，被无数的溢美之词和优美形容词形容，倾诉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
可惜萧偃沉迷于课程学习和资料收集，并不留意这些东西。他只对没有见过又有用的种子，工艺，制造图，魔法研究感兴趣，明明心里牵挂着大燕，但是却一字不提要回去，他的爱人总是这么内敛。
巫妖一念及此，心底柔软，拉过萧偃先吻了一回，直把他的唇吻得通红，才笑道：“黑渊都封印好了，这里我都生活过几百年了，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陪你，看你上学也上过了，该走的地方，该看的风景都看过了，已经大大弥补了你少年之时哪里都去不了的那些少年。现在该回家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想做呢。”
萧偃垂下睫毛，心里有点感动，大燕是自己的家，并不是巫妖的家，但巫妖非常体贴他的心情。哪怕那里不如这边的风景瑰丽魔幻，生产力低下，但他仍然想念那青山绿水，隽永山海，就像是一个人离乡再久，也仍然忘不了那过去。
告别非常潦草，巫妖只派人发了一批魔法信件，就着手要带他进入传送阵，这让萧偃有些震惊：“老师们、还有精灵女王那边、教皇，都对我们很好，这样直接走没有好好告别会不会有些不尊重？”
巫妖满不在意摆了摆手：“无妨，这里的人均寿命都是三四百年，等我们下次回来，他们肯定仍然还在，漫长的时间让别离显得并不是很伤感，当然，爱也显得更奔放直白一些，因为还能遇到许多人，所以爱了就赶紧表白，不爱了就分手。”
萧偃：“……”
巫妖拉了他的手腕，抖出了一件魔法斗篷替萧偃裹上，直接进入了光华流转的传送阵内。
一阵眩晕后，他清醒过来时整个人都被巫妖牢牢地拥在怀里，他睁开眼睛：“到了吗？”
巫妖脸上有些奇特：“倒是回到大燕了，只是时间点……”毕竟带着萧偃，不能和从前一样蛮力穿越，不顾不管，他慎重了很多，兼顾安全的话，也就导致了精确性会出现一定概率的偏差，需要二次定位和传送。
萧偃站稳了起身环顾周围：“这里……是皇陵？”他从前时时拜谒，一眼看到了皇陵墓道两旁的兽像。
巫妖：“是。”他替萧偃整理了下被时空魔法弄乱的斗篷，萧偃转头却又有些疑虑：“怎么，变化好像很大……”山陵门前修起了一长排平敞轩建筑，有人在进进出出。
他忽然敏感抬头，看到天上一个魔法飞艇飞过……旁边又有数人踏着飞剑而行似是护航，然后停在了不远处一座高高的栖台上，然后从里头走出许多人来，约有几百人。
？？？
巫妖挥手已为他们身上施展了隐匿符文：“过去看看。”
飞艇下来的人成群结队笑容满面走着谈笑，都穿着颜色十分鲜艳宽大的袍服，一看便知道生活条件富足，不少显然是全家出行，怀里抱着孩子，带着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兴高采烈，但又时不时看着腕上罗盘钟表一样的东西，按几下，看起来像是个通讯器，因为有些人对着说话。
最前面穿着深红色深衣的双鬟少女清脆张口说话：“游客朋友们大家好！九州腹地，河山拱戴，欢迎大家来到九州博物馆！前面就是德陵的拜谒点，请大家整理着装，将通讯器、飞剑、法器、坐骑等等都寄存在寄存处。请净手，肃穆进入，不可嬉笑，不可不敬。请游客们跟我来，请大家拈香，三拜后有序离开帝陵。”
“……”
萧偃转头看向巫妖，巫妖轻轻咳嗽了声：“我稍微感知了下时空，和我们当初离开的时间点，大概有一千年了，我们需要二次传送。”
萧偃：“……”
“请大家来拜谒晏平仙帝，这是晏平仙帝的画像，冕旒巍坐，雍容清严，旁边的是通微帝师像，神容瑰丽，悲天悯人。”
萧偃又是一惊，往殿上看去，果然看到香火之上，端端正正供着自己的画像，旁边是自己从前命人给九曜画的画像……巫妖轻轻笑了声：“画得挺好，很有威严，看落款，是太子殿下亲手绘的呢。”
萧偃：“……”忽然有些心虚愧疚，如果说是一千年后，也就是自己当时任性跳入海中，这条时间线上的太子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了，虽说自己当时只是为了大统立了嗣子，之后戎马倥偬百废待兴，孩子都是大长公主带着的，说起来自己确实有些不太负责任，没怎么尽一个皇父的责任……
游客们拜完后已在导游的引领下走出了大殿，往山上的墓道走去。
“刚才，我们已经说过这里墓道两侧的神兽们的来历了，这些神兽都是昔日灵气复苏后生成的神兽，非常有灵气，如今请大家沿着山陵，往上走。”
“这里就是昔日的帝君下辇处，大家耳熟能详的‘帝师舍身化黄花，仙帝降辇泪沾襟’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了。”
“大家请看这点点黄花，灼灼灿灿，如星辉耀眼，此花寒雪不败，喜在清晨开放，这与京城的坠星谷的花是同一种花，如今人们都称之为帝师花，传说是帝师英魂所化，他为天下苍生，献祭自身，化为黄花。根据钦天监范左思大人的《钦天监堪舆录》里记载：帝师那一夜发现了北狄的白骨坑，强行逆天改命，献祭自身，净化帝陵。此后便销声匿迹数年，直到大燕江山危倾，摇摇欲坠，他才再次出现在皇帝身边，襄助陛下，以三万英灵为鬼军，夺回青狱关，守住京城后再次离去。”
“根据史学家推测，帝师是从此处得了大功德，霞升飞举，之后在仙山数年后又回来襄助仙帝，拒鞑虏，平江山，一统山河。再之后帝师便离了凡尘，而仙帝终究不舍，于是以皇帝之身，跳出红尘，修出真龙，感动上苍，同样也飞升为神帝，颁下法旨，同时开启灵脉，灵气复苏，这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大燕仙朝，天地灵气充盈，福祚绵长。”
萧偃和巫妖跟在游客身后，听着他们一路瞎扯，已是无语了。
再上去陵墓顶上便是当日与北狄女巫大战的地方，被命名为“诏龙处”，导游果然发挥脑洞，细致地将当日晏平仙帝与女巫对战的详情，以及如何惊天地行风雷，召唤出玄龙，跨龙腾霄，灵气复苏……
萧偃实在听不下去了，尴尬得转身直接往下走想要离开这里，然而他看到后面两个小姑娘也离开了大队伍，一边低低道：“这里听了太多次了，时间不多了，一会儿飞艇又要走了，我们还是赶紧去买纪念品吧，这可是限售的，哎，这次我一定要买到那本通微帝师手书的拓本。”
这里有纪念品售卖？萧偃和巫妖对视了下，萧偃便跟着她们走了，一路上听到两个小姑娘在活泼地说着话：“好不容易学院放假几天能出来买东西，等我看看清单，秀木学院听说不放假，去收灵谷去了哈哈哈哈哈，我帮婉婉买个乌云朵的模型吧，她念叨着要收集全套很久了。”
另外一个吐槽：“这怎么可能收集得齐？乌云朵听说还活着！皇家时不时还继续出新的模型，皇家虽然已将国家治理权转移给共和政府，但只靠这些收入，就仍然从来不缺钱啊，超然啊……”
“很可以了，毕竟太子殿下也不肯即位，大燕只会有晏平仙帝一位帝君，听说除了太子直系的皇室成员，其他旁系皇室成员已经全部没有了任何特权，完全和所有平民一样的权利啊。”
“哎，还是得感激太子殿下的，不然我们如今哪里能来皇陵看，虽然只是开放部分地方，而且博物馆和纪念馆都远远修在外边，走好远，还不能御剑……”
“也是为了让民众铭记当初晏平仙帝的功绩啊，这才特意部分放开了一点点场地，想想这可是皇陵诶，从前擅入者死啊。纪念品馆怎么还没到……好想御剑～你这次要买什么？”
“我要买帝师花，买拓本，然后买纪念币，还有星星灯，还有鱼缸！还有天子剑！可惜每次不让买多，哎！”她忽然接了个电话，腕上的通讯器忽然接通，她对着腕上说话：“婉婉，我忽然想起来，秀秀要结婚了吧？我们集资买一盒幸运糖给她吧？”
“好的好的，那我买了哈，那个贵，听说是真的放了幸运符，虽然时灵时不灵……”
“什么？你买到《帝君起居录》的本子了？太好了太好了！这可是大手画的啊！帮我买了没？买了？太好了！一会儿我给你转钱！多谢多谢！怎么不多买几本？哦哦总量不许超过五百本啊，那也难怪了，毕竟皇室抓得严，万一被……那可是真的要坐牢的……嘿嘿嘿，无删吗？额……还是有删节？嗳……算了……能买到不错了，毕竟也不敢太放飞……”
少女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上次的《晏平妖事》，很快就被抢光了，嗳，画得可好了……剧情也大胆……敢把帝师写成妖，那帝师和小皇帝那体型差！嘶溜嘶溜，结果很快就被查封了，可惜……”
少女很快挂掉了通讯，和她同行的同学笑着问她：“你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帝师与仙帝是一对啊。”
“那当然！你看看帝师给晏平帝刻章，给他金币用，给他养猫，给他做鱼缸，教他剑法，为了天下献身，为了他养鬼兵，晏平帝为了他修了九州山海台，为了他成神，为了他灵气复苏，最后跟着他跃入海中离开！这不叫真爱，叫什么？我从前也和你一样觉得亵渎帝君帝师，结果后来上了学院，接触了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仙籍心得，那简直是，寻章摘句，字字句句都证明他爱他！他也好爱他！”
“金瓯坊和栖云庄那边皇室虽然没有开放，但是看安国公后人、祝如风武圣以及等等记载的《栖云随记》、《金瓯坊事》，那真的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而且祝武圣与卫小国公，就是公开结契的伴侣！那个时代，他们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不得不怀疑就是受了帝君和帝师的启发啊！还有蔺帅与端王的生死孽缘……这对也是特别有争议……”
萧偃：“……”原本还惊讶那个通讯器，那可是比巫妖的世界的通讯器还要先进了！正想着怎么找到图纸，结果话题忽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巫妖握着他的腰，手指紧了紧，忍俊不禁。为了去纪念品馆，萧偃又不得不跟在她们背后，听那小姑娘一句一句地向另外一个姑娘科普：“你知道那鱼缸的来历不？季同贞丞相的《慎终斋笔记》中说，那是帝师专门亲自烧制的琉璃鱼缸，只为了让帝君批奏章的时候能够偶尔看看，润养视力，你看看，一般的人能想到这一点？还有《占星塔辩论辑录》，据说帝师和帝君住在第十三层，从无有人能上去过，帝师亲自为帝君做饭，用的材料都是闻所未闻，剩下的会给去占星塔当值的官员们食用，后来几乎全都成仙了！”
“最多糖的就是天全门门主何常安的《宸宫往谈录》了，几乎全本纯甜！还有还有，佛圣普澄国师的《自渡经》《白梅诗话》，范左思的《钦天监观星手札》也不可错过！还有紫霄元君的诗也极多！这可是差一点成为皇后的传奇啊！”
“到了到了，快进去买吧，服了你了，每次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的……”
萧偃总算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那纪念品商店，果然放在山脚下，然而地方甚为宽敞，密密麻麻都是人，他低头看到巫妖的手不知何时已牢牢和他十指交握，转头看巫妖，巫妖含笑：“听着她们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还真的是记忆犹新，那些书，我也有点忍不住想买了。”
萧偃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想着等回到自己时间线，一定要严禁这些人瞎写！
巫妖却拉着他的手直接进入了展厅内，原来这纪念品博物馆竟然也有解说，这是一位玄色深衣的青年男子在滔滔不绝地解说，声音洪亮，身边站满了人。 ，
“请大家再看看这一枚闻名遐迩的仙帝闲章！风行草章，这一枚章之前考古的人员们都已研究得足够透了，相信大家已经也非常了解这背后的故事，这字与帝师留存下来的字迹的拓本相符，可以确认是帝师为帝君刻制的。大家可以在后边看到由皇室司这边提供的帝师和晏平仙帝的手书拓本，那一幅《我志在寥阔》可真的是令人难忘，笔意如仙，恣意挥洒，虽然许多人还是喜欢他书的那一幅《来时无迹去无踪》……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来说这一枚闲章，这枚闲章最新的考古成果，大家可能有些人还不了解。”
“其一是千年来没有被解开的谜语被成功破解了。也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仙帝这枚闲章，虽然由皇室出借展览，意义非凡，当初燕太子追念仙帝，始终不肯登基，以太子之位监国数百年后隐居修仙，但却仍然还是将这枚闲章借出供民众参观，供研究者以及大能们研究，以窥见陛下少年时的雄心大志。但皇室为什么不担心此枚印章被人盗印呢？”
“当然是因为，这枚印章，除了仙帝本人使用，其他人无法印出任何字迹，而且这神奇之处，大家大概也都知道了，但是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无数法术大能都研究不出，只能初步推测是认主的法器，但却偏偏没有血契的痕迹。如今这个谜题已经被破解的！”
“去年，两仪门的阵法师，程九霄发现，这枚印章的骨头内侧，原来竟然刻制了极其细小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功能就是只有仙帝本人使用才能激活印章。其余人用章均无法印出任何字迹。”
萧偃讶然惊转头看向巫妖，巫妖低声笑道：“你没发现吗？这么久了，很小的一个物主法阵而已啊。”萧偃哑然，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曾让这枚印章离过我左右，直到你回来，从前大概也无人敢用那枚章。”仓促离开那日，章倒是放在书房里，想来之后被太子收存了。
“这材料十分神奇坚固，火烧水浸都不会损伤它，仪器测试硬度极高！完全猜不出帝师当初是如何在这样坚硬的质地上镌刻的。利用了最先进的机械透视光扫描后，人们发现，这一枚闲章的材质，既不是之前猜想的某种石质和某种未曾发现的木质、金属等等，而是令人震惊的是，这一枚闲章的材质，竟然是骨头！”
“除此之外，这骨头，竟然仍然还有活性！里头那鲜红色流动着的犹如岩浆一般的东西，竟然是火属性的灵气！”
“后世研究者后来请了当世的木属性大能木箬仙师来，想要尝试从这一截兽骨来索隐，还原出这头野兽的真正的原貌，可惜失败了。要知道木箬仙师可能能利用一片叶子、一粒牙齿还原出整棵植株、整个野兽的影像的木属性大能啊！幸运的是后来经过数个大能们精心绘制出了回溯时光的法阵，总算得以短暂还原出了这凶兽生前的模样，推测这是少年帝师当初斩杀火系凶兽的宝贵影像，具体影像已经被录制下来在里头影像，请大家看。“
“看完以后还想再看的，可以购买我们的留影石，三仙币一块，可反复观看直到能源消失。”
这下轮到巫妖尴尬了，握紧了萧偃的手，但萧偃并不管他，已迅速和其他游客一般凑近过去看那枚法器旋转了一会儿，放出了光幕来，光幕投影在墙上，十分清晰流畅。
铺天盖地的火焰中，一头鲜红色的凶兽犹如一座小山大小，陡然出现在了熔岩火山之上，它有着强健有力的爪子和引人注目的燃烧着火焰的双翼，它血红色的竖瞳犹如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它的鳞片也鲜红色整齐贴服着，发着金属一般的光泽，他的背棘犹如刀尖一般锋锐，却又燃烧着烈火，它还有着长而充满力量的尾巴，尾巴末端同样燃烧着大火。整头凶兽仿佛从火里出来，又仿佛它就是火，金红色的眼睛盯着人，充满了恐怖的压迫感。
它的喉咙里烦躁不安地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然后忽然悬空展开双翼，天空一黑，人们再想不到它的双翼展开是如此之长而大，它飞在空中，然后拍击翅膀，脖子一仰一伸，陡然喷吐出了扇形的火息。
炽热的火焰球带着乌黑浓烟排成一大片，倏忽而至，铺天盖地，场中已经尖叫声一片，有人甚至打开了护身符，身上套上了法力护盾。
而此时天空忽然陡然出现一位身穿紫罗兰色法袍的金发少年，面容湛湛，恍然如神，双眸金光透澈，手持一把几乎与身等长的金色法杖，挥手横于身前，薄唇轻叱：“星火缠绕！”
只看少年犹如一团金色的太阳一般，在凶兽燃烧着火的双翼之间轻巧腾挪着，伸出手指几乎是瞬间施法：“彗星冲击！”
“日冕喷射！”
“星辰坠落！”
巨大的星星从天上陨落，发着光带着力量呼啸落下，重重砸在火龙身上，星球泯灭一般的力量摧毁了火龙的脊背，它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影像只放到这里，但少年帝师那瑰丽之姿给人极深印象。
瞬间游客们全都往一旁卖留影石的地方全都涌去，抢着要买下这珍贵的留影石。
萧偃不由自主也走了过去，巫妖连忙牵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和这个时空的人发生太多的纠葛。”
萧偃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带着不满，巫妖无奈道：“不就是回溯时光吗，我也会施展，到时候回到我们正确的时空，我再给你施展一个更清晰，时间更长的。”
得到许诺的萧偃这才放弃了购买的想法，但仍然有些恋恋不舍看向那留影石，纪念品陈列柜上还有卖仿制的法杖，以及各式各样仿制的法器，当然最受欢迎的果然是少年帝师用过的法杖，以及破晓之星的花束，在售货员的嘴里，这非常受到要结婚的新人们的欢迎，一般作为新娘的捧花售出。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神兽的模型，这主要是孩子们需要的，他们满嘴嚷嚷着要收集齐所有的模型，独角兽是其中最受欢迎的。
然而引起萧偃注意的是另外一种东西，一种魔法机械，非常小巧玲珑，但却能够在灵石能源核心的支持下，行走、嘶吼，喷火，发光，这有些像他在光耀帝国见过的光之傀儡魔像，以及法师用的元素钢铁魔像，区别只是用的能源不同，他的戒指里甚至还有这种魔像的制造图纸……
他很明确他走之前还没有这种东西的，虽然这看着像是玩具……
他盯着那个魔法机械人看着，听到售货员在介绍：“这是天全门与钦天监、工部联合出品的天工机械人，这个是最好卖的，另外还有风车、运输车、飞艇等等……都是一比一的与真正的天工机械一模一样的。”
萧偃悄声问巫妖：“你留的图纸？”
巫妖摇头：“并没有，你忘了，是你在我书架上抄出去的图纸，给何常安做的水车、风车，还有那些攻城机械。经过一千年，以他们的智慧，加上灵气复苏，找到能源的话，能做到这个程度很正常了。接下来应该能做到和我们那边世界一样的矮人做出来的魔法机甲了。”
萧偃有些震撼：“原来，只需要一点点火种……他们也能做到这样。”又忽然有些怅然：“也就是说，没有我们，他们也能发展到这么美好的世界呢。”
巫妖微笑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作为安抚：“你做了最重要的一步，秩序之神，你颁下的神旨，定的规则是最关键的一步，给了他们平等的土壤和发展的种子，你看，没有皇帝，他们也过得很好。”
萧偃笑了：“太子做得很好。”
两人把博物馆和纪念品馆都看过一遍后，两人离开了德陵，看着那魔法飞艇载着游客们再次飞走，萧偃忽有所感，转头看了眼暮春的平原。
一个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青色原野上，面容仍然如千年前一般，眼睛清澈，神容清冷如霜雪，他披着月白僧衣，赤着足，足下纤尘不染，腕上仍然笼着昔日萧偃赠予他的鲜红珊瑚念珠。
三千里外无家客，七百年来云水身。
再次见到帝君，他竟然还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在暮色中深深稽首：“陛下。”
萧偃有些感慨：“祁垣啊，你还在啊。”
祁垣低声道：“陛下留下的大燕很美，臣愿殚精竭虑守护。太子殿下、紫霄元君也都还在，陛下要去见见他们吗？我猜他们应该也有所感应，大概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萧偃摇了摇头：“不必见了，朕只是过客，和萧瑬说，他做得很好。你们……也都做得很好。”
巫妖伸出骨手，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虚空之门，伸手替萧偃戴上兜帽，在他身侧说话：“陛下，该走了。”不能在这个时间线发生纠葛太多，否则会对二次穿越造成偏差和干扰。
萧偃明白他的提醒，毕竟自己哪怕多说几句话，很可能就会和这个世界产生过深的因果。
他微微向祁垣点头：“再见。”这一别，一条时间线上的时空，从此是真的再无晏平帝君了，但萧偃觉得，他们仍然会过得很好。
这让他对于回去原本的时空要如何做，也有了更多的信心和体悟。与巫妖踏入虚空之门时，萧偃回头看到天上有飞剑飞来，应该是白骨领主夫妻赶来了，可惜他们注定见不到他们冷酷的巫妖主君。
他嘴角微微含笑，这是很好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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