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端倪（二）
第二天晌午，林岚下楼来到正厅时，却见那个少女正恭恭敬敬地候在楼梯旁。
“巡抚大人。”少女对林岚施了一礼，细声细气道。
“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林岚挑了挑眉。
“掌柜的让我这两天就在这里服侍大人......”少女轻声说道，一边又有些胆怯地看了林岚一眼。
昨天他是喝醉了自己才逃过一劫，那今晚会如何？
“嗯......本少没有让外人伺候的习惯，你回去吧。”林岚挥了挥手，大步跨出楼宇。
一出门，就感觉到一股隐晦的魂力波动，在以一种缓慢的频率一遍遍扫视着她所处的楼宇，林岚心中一凛。
若非他是丹阵双修，魂力远超常人，这波动就算是耀灵中期也发现不了。
果然岳江宗派了人在暗中盯着他们。
恐怕从进入岳江城开始，人道的帮众就已经处在监视之下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让刑罚队和巡抚司暗中分散入城，否则现在要想调查，定是束手束脚。
而且，这种监视恰好说明了，岳江宗有大问题！
林岚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在楼宇前的园子里溜达了两圈，正当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魂力波动把大部分注意力聚集在他身上的时候，一只浑身羽毛漆黑的乌鸦，从后院飞进了屋内。
林岚回到屋内，却见那个少女竟然还在。
“不是让你走么？”林岚皱眉道。
“回、回大人，奴婢若是就这么走了，掌柜会怪我伺候不周......”那少女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你觉得我比你们掌柜好说话？”林岚眉头一挑。
“不......不敢！”少女吓得一哆嗦。
林岚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少女应该只是城内的普通百姓，和岳江宗不会有关系，心道留下也就留下了，左右在事情处理好后再放她离开就是了。
“没我允许不要踏足二楼，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林岚冷着脸威胁了一句，兀自向楼上走去。
少女脸色又是一白，随着林岚的脚步声渐息，才松了口气。
炼药师果然都是一群喜怒无常的家伙！
房间内，林岚布置起隔音屏障。
“林兄打算怎么查起？”夜鸦问道。
“我暂时不清楚岳江宗对这座城的掌控力有多强，若是从城中查可能打草惊蛇。”林岚道，“你少带几个人，去汤江上找商船问问这附近水匪的情况。”
“问水匪的情况？”夜鸦一愣，水匪有什么好查的？
“嗯，那些水匪惯常出没的地点，大概的力量，做事风格之类的。”林岚说道。
他当过镖师，和“匪”这个职业打过不少交道，从另一边开始查起，反而更有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夜鸦不由得心中佩服，这种事情要是让他来办，最多就是看看账目上的不对劲之处，但对方若是提前准备了假账，他就只能无功而返。
而林岚却能够想到从水匪、史书上下手。
到底他们只是武府的学生，而林岚是道主。
羽毛漆黑的乌鸦振翅飞出窗外，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
岳江城外，汤江浩渺。
一行人影迅速接近一艘巨型宝船。
他们来到汤江府所租用的能装下上千人的飞舟，和眼前这艘宝船比起来，就好像是巨轮上的救生艇一般不值一提，这样的巨船，通身至少要用四阶灵材构建，而且各处都有法阵加固。
这种船在汤江上航行一趟，少说也要走出七八千里，船上至少配备五个耀灵境坐镇，不但如此，上面装载的货物、御动巨船，要上万人在船内工作。
当然，这上万人自然不会是多强的修士，一般聚元境的平民就可以胜任了。
这些平民可以一起给大船的法阵供能提供动力，还要胜任上下搬运货物的活计。
宝船上立刻亮起阵法符文，厚重的法元波动将那些身影锁定，那几人打出几道柔和的法元光束作为信号，不多时，船舱中有几道人影来到甲板上。
歆诗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天空中的几人，平日里在汤江上行船，倒也有时会遇到修士来求助或拜访，因此对于接近的陌生人，只要实力不构成威胁，她也没有多大警惕。
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白衣俊朗少年，形容清隽眉如墨画，身上带着几分文弱的气质。
“这位姑娘，在下白康，是泠山府凌月宗的少宗主。”少年对着歆诗抱拳施了一礼，“有些事想要请教。”
“原来是白少宗主，”歆诗在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下泠山府，发现是离汤江府隔了足足数万里的一处州府，不由得有些奇怪，“在下歆诗，是兰罗商会的执事，有什么可以帮到白少宗主的？”
“原来是歆诗姑娘。”白康又是抱拳，“实不相瞒，泠山府最近发现了一座雷击木林，家父欲要打通一条航路，在汤江沿途的八府之地售卖，派我先来探探路。”
“路过汤江府听说这一代有水匪出没，敢问这是真事么？”
歆诗闻言回忆了片刻，雷击木是生长在地脉之上的树木长期经受灵气滋养，又受到了天雷劈击后形成的灵材，可以用来作为雷属性护宗大阵的阵基，也可以用来构建一些特殊的修炼环境。
雷击木的形成通常数量庞大，而且因为其中蕴含了狂暴的雷属性能量，用空间法器储存会直接令小空间崩溃，因此只能用航船运输。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要恭喜白少宗主了。”歆诗笑着说道，他们兰罗商会不销售雷击木，若是凌月宗打通这条商路，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因而她不介意提供点信息。
“这附近确实有一股水匪，势力不俗，就出没在此处顺流而下的四百里之地。”
白康点点头。
他爹确实是泠山府凌月宗的宗主，但少宗主却还没定，雷击木林之类的自然也都是瞎扯，全是他乱编的，他看了这艘船上的旗帜，兰罗商会所在的兰罗府离泠山府远得很，不可能清楚那边的情况。
身后扮演护卫角色的夜鸦等人见白康和歆诗有模有样的交流，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个原本跟在姐姐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少年，竟然是最能跟上林岚的节奏帮他调查情况的。
随着歆诗一通介绍，水匪的情况他们也了解了个大概。
汤江府的水匪在此地四百里外的一处峡谷内，峡谷分流众多地形复杂，还有有一座天然幻阵坐落，极为适合人藏身，数十年前被这伙水匪占据。
水匪向来是秉承打一枪换一个山头的原则，过往的商船运气不好就会被拦住劫掠，商船背后的势力想要聚集人手剿匪的时候，水匪却又藏身迷阵内不见了人影。
一来二去，来往商船只得增加成本，派遣更多强者跟随。
据歆诗说，那伙水匪极为神秘，至今没人在其他地方见过，而且拥有多少强者也是个谜。
之前有一个商队，派了两个耀灵五重、一个耀灵七重坐镇，最终却在峡谷内全军覆没。他们兰罗商会一年前的一次航行，只有三个耀灵四重跟随，遇到水匪后却将之击退了。
说到这里，歆诗道：“雷击木价值不菲，若是大量贩卖最好是有强者跟随，贵宗可有道源强者坐镇？”
“并无。”白康摇头道，“家父耀灵九重罢了。”言罢在心中补了一句，而且已经重伤不愈许久，战斗力早已没有巅峰时的一半了。
歆诗点头，大部分四品宗门，因为每年有大量的空元、元灵晶供奉要上交给武府，是养不出道源境的，兰罗商会也只有一个耀灵九重而已。
“既然这里有水匪出没，难道岳江宗和武府不管么？”白康问道。
“泠山府也在裂空武府麾下，若非贵宗有灭顶之灾，武府会管么？”歆诗苦笑道。
白康沉默了，的确，只要不是灭宗的大事，上面的势力是不会管附属辖地的事的，凌月宗内早有一批人在他父亲受伤后蠢蠢欲动，欲要夺宗主之位而后快，他们也从来不会指望武府能施以援手。
除非这些水匪杀了太多人引起公愤，否则武府高层不会管，顶多也就是他们这些学员帮派为了钞关税来调查情况。
“至于岳江宗么......反正出了那伙水匪后，我们过路的商船就不交钞关税了，大家各凭本事、也凭运气，因此也不指望他们管。”歆诗说道，
“况且，岳江宗宗主是个黑脸臭脾气的，最难打交道，我们附近的宗门也懒得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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