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凝光的抉择时刻
“小孩子懂什么，我们就是受了些惊吓，其他并无大碍，况且我想以贵家之前的作风也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
“就是，谁要你们这帮臭商人为我们讨公道？自作多情啊？！”
“要我说，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就是来看热闹的，你们好好地听七星大人把事情说完不就结了吗？现在闹得这么大还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会落水，会被挤压摔倒，还不是你们脑的事情？！”
“对对对！我们要怪的人就给是你们这帮没良心的！要不是你们闹事，我们哪还会受这罪？！”
“反正我们都觉得天枢星是个好官！你们这帮生孩子没xx的xx犊子，少把事情推到天枢星身上去！”
论吵架与蛮不讲理，实战经验MAX的璃月港大妈们自认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她们站在王德发的身后，七嘴八舌的输出着自己的观点，那气势愣是用几十号人就把对面几百上千的商人气焰生生给压了下去。
商人们一个个听着脸色发青，整个场面既壮观有显得无比滑稽。
杜海面色阴沉如水，他看了眼高台，发现刚刚还面沉如水的凝光此刻都已经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了，居然已经转头与薛莲他们轻声聊着什么。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原本大好的局面，在这帮平民出现后，看似事态的波及面扩大了，但无形之中已经将事态的危险等级给降下去了！
这是他杜海不能接受的！
可是...轮吵架，自己这边还真没一个能打的！
沉着脸的杜海还在思考着对策，高台上的凝光却是将目光看向“大闹会场的罪犯”，她先是好笑的看了眼贵传玉，然后好奇的看了眼不认识的狐耳少女，最后才把目光看向站在一边不说话的空。
“旅行者，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此刻心中是极度尴尬的。
就因为派蒙的一个馊主意，结果整个广场几万人都受到了一次惊吓，这让他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现在听到凝光问起，他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尴尬道：“我们原本是接到了冒险者协会的任务，去往生堂附近寻找一只灰白色的猫。”
“但是等我们到了那里后，又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三个可疑的人，经过推测，对方可能是至冬人，他们谎称是游客，但去的地点却是往生堂那里的角落，我们想起这边倚岩殿广场上今天有重要的会议要召开，以为对方是要搞破坏，我们就继续深入寻找他们。”
“呃...然后就遭遇了冲突...呃...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尴尬，空虽然啰嗦的说了一达通，但也只是勉强的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多细节上的事情还没有说。
不过凝光也是差不多明白了过来，接着又问道：“所以刚才的爆炸，也是那三个可疑的人弄出来的动静？而且他们现在是不是混入了广场的人群之中了？”
“是的。”这次回答的是派蒙。
飘在空中的她，两只小手分别伸出食指点啊点，低着头的她仿佛就像是做错了事，等待班主任责罚的调皮学生。
她两只手指搅在一起，语气尴尬的解释道：“我们也是担心他们是愚人众，会对今天的会场不利，所以才找上去的，结果对方首先发现了我们，然后就扔出两个球，产生了好大好大的爆炸，接着他们就翻上平台跑了。”
“等我们站在...那只猫头上看向会场的时候，我们一开始是想提醒的，但喊了几声你们都不理我们，所以，所以我就提议让那只猫吼一嗓子...”
说到这里，派蒙实在是解释不下去了，不过凝光却是完全懂了。
她将目光看向贵传玉，笑着问道：“事情就是这样吗？”
贵传玉连连点头：“嗯，是的！那三个愚人众好可恶，不过也怪我，刚才被炸上天空的时候被升起的烟雾遮挡了，导致我没能看清楚他们究竟怎么混入人群的了。”
说完，贵传玉又不解的问道：“凝光阿姨，你们不是在开会嘛？怎么我觉得现在好像是在吵架？”
“呵...”
凝光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一声轻笑的解释道：“谈判嘛，总是会闹哄哄的，像吵架一样。”
谈判...是这个样子的吗？
贵传玉听懂了凝光的话语，但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他的概念里，开会不就是某个人把事情说一说，然后大家讨论一下，然后就结束了吗？
至少在他有限的几次偷看大伯在家办公时的情况来看，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为何会是这样。
不过凝光却没有再进行解释，而是用眼神示意招来守候在倚岩殿门口的百闻，在她过来后又悄声耳语吩咐了一些事情。
百闻听完，点头领命而去。
凝光是让百闻去下方找千岩军统领，让他将整个广场封锁起来。
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布这个命令，也是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不适合这样做了。
即使有了平民的撑腰，但在现在来说，要是千岩军大张旗鼓的封锁了这里，那搞不好那些心态上已经接近疯狂的商人是要出现暴动的！
武力镇压是最坏的打算，她不想让情况变得不可收拾。
一步错步步错，一直被动着承受到现在的凝光，已经开始想办法稳住现在的局面了。
台下，平民与商人之间的争吵也进入了白热化。
在一群大妈们的超强战力下，商人们虽然被骂的狗血淋头，但还是死死的站在原地不愿退缩。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他们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你们这帮无知的平民！别被七星的手段蒙蔽了双眼！我们矿石商人这大半年来都是苦苦支撑着才没有倒闭，你们懂不懂要是我们商人倒了，接下来七星的矛头就要指向你们了！”
“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吓唬谁呢？我只知道我这大半年来生活日常的开销就没涨过价！我长这么大，今年是唯一能存出钱来的日子！”
“所以说你们这帮头发长的妇人见识就是短！我们要是经营困难都倒闭了，你们今后去哪买东西？”
“那这都大半年了你们怎么还不倒闭？不还是活的好好地？我看那珠钿舫的游船也没有生意惨淡啊？不正好说明你们商人还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嘛！”
噗——
商人是讲究体面的，这种隐晦的指向下三路的骂街，是让这些自称“老爷”的商人无法接受的。
或者与其说是无法接受，应该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矿石商人们自己心里清楚，自从矿石被管控起来后，赚的虽然的确少了很多，但总体上的利润不算低，维持住原本的奢华日子还是可以的。
但还是那句话，少赚了，那就是亏啊！！！
刚刚加入战局的博来怒不可遏的骂道：“之前是只管制矿业，现在可是整个璃月港的商业都要被管制，你们难道就没有亲戚是商人吗？你们懂不懂璃月是以商人立国的道理啊？我们倒了，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愚蠢的妇人！”
博来的话似乎打开了某种禁忌，商人中更是有人对着大妈团队中一人喊道：“大姨，是我小吴啊，你怎么也跟着掺和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今年亏了多少吗？你之前不还义愤填膺的为我鸣不平吗？”
“是啊，我们商人赚的也都是辛苦钱，进货需要钱，囤货又是一笔开销，万一货卖不出去，更是损失巨大，你们怎么就不懂呢！？”
“你们平民只需要每天定时定点的出门工作就好，但是你们知道我们商人需要担心多少事情吗？路上的风险，货物的损耗，甚至一个不留神都会亏得血本无归，你们现在在这里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支持七星的决策，那难道我们商人也不需要赚取那些利润了吗？”
情况似乎是在慢慢的往好的方面发展。
但王德发在看到自己这方哑火之后，却是语出惊人的骂道。
“那正好！你们都倒了，我们还有贵家的商铺，我上次去过了，人家天枢星老爷的贵家商铺里什么东西都有！”
嘶...
这下无论是消停下来的大妈团们，还是气焰重新高涨的商人团们，都觉得无比的蛋疼。
贵家...的确是璃月港中的奇葩！
自身商业运转自成循环，一直都若即若离的在璃月港商圈之外，如同地位超然的世外高人，一点都不在乎在璃月内赚取的那点摩拉。
可是贵家的东西虽然都不错，但价格普遍会贵上一分三厘的，所以平民一般不会去买，而眼红的商人们除了心中鄙夷贵家的愚蠢之外，也是心中舒了一口气。
少个实力强大的对手，总是一件好事。
这是题外话，拉回正题。
原本气势渐渐复起的商人们，在听到王德发的话后都是心中一惊。
在璃月港，商人之间是有着一个潜规则的。
那就是平时做买卖时，尽可能少的让平民知道贵家商铺。
所以他们虽然一直都想方设法的要与贵家拉上关系，但是在日常的买卖中，其实很少透露贵家商铺中卖些什么之类的消息的。
对待贵家，除了少数几个家族外，其他人都是没有任何脾气的。
贵家的货物，基本都遵循着——人无我有，人有我强的规则。
要不是价格贵了些，璃月港大半的商人都是要吃不上饭的！
现在王德发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点破了这张纸，让商人们都有些下不来台。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事态的改变可以说是瞬息万变，一路将局面推到如今地步的杜海，心中无法接受。
他自然是做不到面面俱到的，但之前那裹挟着大势，即将成功的局面，却在现在逐渐面临崩塌。
只差一步啊！
杜海心中万分的不甘！
之前大势所趋之下，他敢直面硬顶着七星的威严，以利益让商人们同仇敌忾，把七星全部架在火上烤！
但是现在被平民大妈们打消了气焰后，那之前的那种“舍我其谁”的赴死精神就不能用了。
之前他还能保证凝光不会或者不敢直接用千岩军镇压自己这些人，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之前那种情况下，动用千岩军就是暴政！
现在有了平民作为支持基础下，那阻力就会小很多！
没想到人生中的最高光的时刻，却是如此的短暂！
沉默中的杜海脑中快速的想着各种方案。
现场的沉默，也让混在人群中的娜蒂亚看得津津有味。
她没想到在逃跑途中，还能见到如此精彩的“政变”。
不过保全自己为第一要务的她，自然不会留下来等待事情的结果，她还是要赶紧离开的。
但正当她悄无声息的来到广场东面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连通外面玉京台的拱门内外已经驻守了多名千岩军。
什么时候的事情？！
娜蒂亚瞳孔一缩，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原来千岩军早就已经把整个广场都封锁了起来！
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她，还没等她想出对策。
高台上见事情差不多了的凝光，在这时打破了这份沉默。
“今天的会议到此暂停，你们的意见我现在也接收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会派人再与诸位商议，到时候你们就明白这次管制的意义了。”
用平静的语气简单的将这次事件画上逗号，紧接着她再次说道：“我接到消息，刚才的爆炸是至冬愚人众的手笔，妄图干扰璃月正常的运转，现在他们就隐藏在你们之中，所以请诸位璃月子民在千岩军的辨认之下有序离开！”
哗——
刚刚还沉默的广场上，在听到人群中隐藏着愚人众后立刻哗然一片！
他们纷纷左右看去，远离所有看起来陌生的人。
不过这种行为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把愚人众给找出来，不仅如此，这样的行为让原本就拥挤的人群更是混乱了起来！
娜蒂亚警惕的跟着众人的反应随机应变。
一边装作也在看谁可疑的样子，一边心中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但正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杀人啦！！！”
尖锐的叫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广场靠近西边的人群中一片混乱，人们逃命般的四散开来，将中间空出了一片空地。
只见空地中央一位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痛苦的捂着脖子，抽搐着。
而他身边的一位女子惊恐的连声叫道：“杀人啦！杀人啦！千岩军杀人啦！”
“快逃啊！七星现在要开始算账啦！”
“啊啊啊啊，快逃！”
“七星算账啦！七星要把刚才起哄的商人都杀死啦！！！”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偌大的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响起各种扇动的语言，恐慌也在这一刻迅速的蔓延开来！
“所有人，蹲下！”
凝光肃然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在那清脆的声音下，许多人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抱头蹲下。
这些人都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在听到凝光的命令后连思考都没有就选择了照做。
大部分人的配合蹲下，让即将失控的场面大大的缓解。
不过有听话蹲下的，自然也有不听话的。
也是在这一刻，杜海在看到这个场面后简直欣喜若狂！
机会来了！
他才不管这是不是真的。
他也不管这中混乱的情况下，他的所作所为会为璃月带来什么。
他对这些通通都不在乎！
他只知道，最后火中取栗的机会来了！
在这个绝大部分人都选择蹲下的情况下，杜海一脸大义凛然的对站在高台上正发号施令的凝光骂道。
“凝光！你当真要将这事做绝吗！”
这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语，声音也是传开了好远好远。
不少人都偷偷抬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杜海一眼。
没明白都这时候了，他还作什么妖。
只有少数人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高台上的凝光这次却没有再忍让，她面色不善的看着杜海，语气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威胁之意。
“杜老板，你要妨碍七星抓人？”
“抓人？”杜海闻言冷笑道，“我看是趁势排除异己，是杀人吧！”
冥顽不灵！
凝光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下令道：“千岩军听令，把这个杜海抓起来！”
“得令！”
立刻有两位千岩军上前准备将杜海控制起来。
但面对千岩军，面对凝光，此刻的杜海却是丝毫不惧。
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再次回到之前的模样，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他就有把握凝光不敢把他怎么样！
“哈哈哈哈！”
只见杜海放声大笑，他一副看穿了所有的模样高声说道：“图穷匕见了吧，凝光！说什么愚人众，你不过是见对管制的反对者太多，想要借此机会将我们商人赶尽杀绝啊！！！”
说着，在千岩军来到他面前之前，他手指着那些刚才意外死亡的人说道：“这死的那些，哪个不是刚才反对你凝光的人？！你现在还敢说你不是想要找借口杀死我们吗！！！”
嗯？！
有心人听到杜海这么一说，心中都是一突。
反应快的更是直接起身附和道：“天权，你倒行逆施！你是要对我等商人做什么？！”
“你们俩千岩军想要干嘛？！我王天保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抓杜老板，我们这些人今天不闹个天翻地覆，你七星今天休想罢休！！！”
“对！天翻地覆！”
不少人起来将前进的千岩军阻拦了下来，将他们与杜海隔绝开来。
见势头又一次慢慢滑向自己这方，杜海故技重施的逼宫道。
“凝光！你看到了吗！你的行为让我们商人全都不满了！这样的七星还要了干嘛？！诸位，今天，我们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
场面再次失控！
平民们因为惧怕，所以都乖乖的蹲着，接受着千岩军的查验同时，也受到了千岩军的保护。
他们现在不敢起身对那些商人们反驳，他们已经明白再吵下去将会让场面变得更加的混乱。
因此单靠王德发一人的声浪，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就被汹涌的商人们所淹没。
派蒙看着义愤填膺的商人们，她的小脑袋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又转回去了。
但是她还是好心的飞上前辩驳道：“大家不好吵啦！真的有愚人众混进来了，这是我们亲眼所见的！”
“你个小东西在这里妖言惑众什么！”大势又一次站在他这边的杜海不想再次节外生枝。
他理都不想理派蒙，而是高声呼吁道：“我们要反抗！”
“反抗！”
“反抗！”
“反抗！”
被对方的声浪生生的推了回去的派蒙，气鼓鼓的询问这空。
“怎么办？这些人不相信我们。”
空也很无奈：“太复杂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把凝光和七星都推翻吗？！”
“应该...不至于吧？”空看着逐渐疯狂的人潮，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退位！”
“退位！”
“退位！”
台下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的向着台上的凝光拍去！
似乎想要将她在这里彻底的碾压致死！
凝光此刻却平静了下来。
她是不怕这种场面的，要说解决这个麻烦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手段上就有些爆裂了。
而且后患也有些不好说，所以有着解决办法的她，并不怕这些。
但她担心如果让千岩军前去镇压，那躲藏在其中的愚人众就可能借着这个机会溜走了！
到时候那些死在这个广场上的百姓可就死无对证了！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台下那汹涌的浪潮没有打扰到她，凝光心中正做着一些抉择。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她目光看向站在一边面色焦急的贵传玉，心中明白，只要把欧阳叫来，那现在这个场面就是小意思。
但...同样的，如果欧阳出手了，自己的这场赌约，是不是就算失败了？
真的...要...认输吗？
认输之后，自己从此只能做小，真的甘心吗？！
这一刻，璃月的利益，百姓的利益，商人的利益，还有自身的利益，统统都摆在了凝光的面前，等待着她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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