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月纹身
越临抽出剑身,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柄剑就连剑身也是通体黑色的,片刻惊奇过后,他比划了一下这柄剑,发现还挺趁手的,他对此感觉很满意。
“形殇?”
正视了一下剑身后,越临发现了上面刻录的文字,想必这应该就是佩剑的名字了,想来这柄剑也是他人留下之物,可现在越临却是不客气收下了。
在返回去的途中,越临尝试了将神识附于剑上,虽然神识完全包裹了剑身,可明显感受到一股抗拒之力,那是有灵性的宝物才会出现的反应,对此他并不陌生。
“欲要灵宝认主,又不知得花费多少年月,前世无刃剑三十余年才完成这一步,不知这次得需要多久。”
山间之上,坐落着一间木屋,越临正在屋外席地坐着,在他面前树立着两块墓碑,一为大木叔之墓,另一墓上却是书写着祖父越石之墓。
回望周围百步,往事一一浮现在了脑海。
昔年,那块院子还是几片菜地,如今却是再没有了从前的面貌。
那一年,他刚能蹒跚学步,老人给他削了个木马,来回晃动,两人皆畅然笑着。
不论刮风下雨,那个年幼的小男孩每日睁眼时分便能吃上饭菜,有时或是红薯果腹,或是土豆充饥,生活好不惬意。
每旬日间,他们还能见见荤腥,秋日时分,河里的鱼儿总是最为肥美,不过最让他难忘的,还是老人烤烧的山鸡野兔,那种山间野味自带的香甜气息,想想还是忍不住令人回望。
看着老人墓碑上面的刻字,越临浅笑了一下,“世人姓氏皆是由父辈传下,而如今却是让爷爷您陪着我姓了,想必您老人家应该不会介意才是。”
身旁飘过来的香味,被越临嗅入了鼻中,他拿起放在柴火上烤烧的野兔,浅尝了一口,黯然神伤道:“却是没有您炙烤的好吃,只怪当时我只顾着吃了,全然忘了您的教会,未成想,如今却是再也找不回那时的味道了!”
两日时间,越临在那呆坐着一动未动,两次数个时辰的雨水落下,他仍是如此,似是都未发觉周围天气的变化。
这一日,一个身影踏入了庭院,这位中年面貌的男人身着长衫,手拿佩剑,在他身前地上有只松鼠一般的生物,正在不停嘶鸣着。
中年男人看到了前方席坐于地上的少年,只观对方侧影,他便能察觉到对方的不凡之处。少年眉宇间透露出的淡漠,以及那古井无波的神情,让得他有些惊奇。
面对探宝鼠的强烈反应,前方不远处放置着的佩剑,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
他把探宝鼠收了回来,上前两步开口言道:“不知小友是如何来的此地?鄙人溪雨宗宗主与希流,敢问可否借小友的佩剑一看?”
“你们溪雨宗的人,都是这么喜欢问人家拿东西的吗?”
这声音透着些许寒意,与希流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悦,他沉声问道:“阁下认识我溪雨宗门人?”
“并不认识。不过,我倒是杀过几个。”越临说完话,站起身子面向了中年人。
与希流这才看到了面前少年脸上的印记,他彻底狐疑起来,先天无炁之人怎能有这般炁场?
他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冷声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并无其他含意,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你是不是还没到过矿场那边?你如果去过一趟的话,估计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了!”
越临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与希流那还能听不明白,他刚才一路跟着探宝鼠而来,确实没到过其他地方,方才他还疑惑,怎么探宝鼠没有按照秘宝的方向走去,而是来到了这里,现在想来,估计那件宝物已经落到了这位少年人手里。
“你想要挖掘的灵宝就在我手中,有能耐的话,你就过来抢吧!”越临轻甩了一下形殇,不咸不淡说道。
“少年人,我不知你是如何练就的功法,可观你炁劲波动还处于下四品境界,你要如何跟我这上品修士争斗?”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生死有命,你若是出手,我必定全力拼搏。”
“好大的口气!今日不言其他,光是你刚才说出杀我门人一事,我就得让你见识一下武者和修士的区别。”
说话间,与希流抽剑欺身而上。
越临面露不屑,欲要杀人夺宝,还得编出这么正大光明的理由,这种道貌岸然的行经,他最是鄙视。
与希流人未近身,周身的气势就先压了过来,越临不敢大意,虽说对方初入上四镜,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入道修士,与凡人而言,那已是迈入了修仙的人物。
越临抽出形殇,下一刻,两柄剑便碰撞在了一起,越临气力明显弱了一筹,与希流眼睛盯向形殇剑,剑身上那股凌厉剑芒让他心生欢喜。
“没想到你真有炁劲波动,适才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先天无炁之人也能修炼?当真是闻所未闻!”
“你这种生存于山村里的下等宗门与坐井观天有何不同,旁人若和你交谈此事,岂非跟夏虫语冰无异?”
“放肆!”
这种直刺人心窝的话,彻底让与希流暴怒起来,他攻势愈发凶猛,越临只能尽力招架着。
两人修为足足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加上越临这具身躯还未受过锤炼,这让他完全处于一边倒的劣势。
与希流抓住了一个机会,在越临急切架招的一刻,他一脚踢出,直接踹飞了越临,对方倒飞出百步距离才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与希流趁势挥出几道剑气,越临手脚撑地往侧边一跳,这才有惊无险躲过了他的杀招。
见到越临能躲过那道无形剑气,与希流稍微有些惊讶,炁劲外放可是入道修士才能熟练运用的手段,以对方刚才那种情况下,能察觉到炁劲波动就已经不错了,可他居然还能躲避过去。
“你应该不是寻常武者,我自问在霸体镜的时候,刚才那种情况下我是躲不过去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越临淡漠说道。
言尽,他提剑快步冲上,剑招中透着森森寒意,仿佛真的想把面前之人斩杀一样。
双方交手数十招过后,虽然越临占尽劣势,负伤六七处,可他的气势丝毫未减,这让与希流越发吃惊,这种强度的交锋下,对方真炁居然这么充盈,毫无疲态迹象。
不能跟此子耗下去了,与希流这般想到,他反守为攻,把被动换为主动。
又交锋数招,与希流一剑祭出,把越临逼得连连后退,在越临出剑的一刻,他顺势加大炁劲横扫一剑,越临手中剑被趁势击落,与希流炁劲外放,一掌击在了越临胸口上,对方再次倒飞了出去。
看到掉落在一旁的佩剑,与希流内心放松下来,他几步走到了越临面前,刚才他掌势凶猛,对方身上的衣物破碎开来,等越临再次站起身来,与希流不禁瞪大了双眼。
“你居然是流剑宗陆家之人!”与希流指着越临胸口说道。
越临内心狐疑,对于自己右胸上的流月纹身,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这是被爷爷捡回来的时候就有了。
看对方这般模样,想来这纹身跟流剑宗有关系,但这些他并不在意,对于那种将孩子丢弃的人来说,他根本不曾有一丝念想。
理清楚这些事情,越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露出一抹邪魅笑容,阴恻恻道:“怎么?与宗主这是怕了?”
与希流风度不减,他收剑附于身后,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说道:“少年人,我惜你苦修至今不易,只要你留下刚才那柄剑,我可以放你离去,至于你往日所做一切,我一概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我看行!”越临一口应道,他用手按压着刚才被掌击的胸口,定睛看了眼与希流后方,带着笑意说道:“与宗主,你可要看看你身后的方向?”
“呵呵!小友这种把戏无需用在本座身上,我行走江湖数十年,什么样的小伎俩不曾见过。”
在他说完话的下一刻,与希流顿感寒意笼罩全身,他想立即有所动作,可惜一切都晚了,一把剑刺透了他的心脏,他看着那插在心口上的剑尖,他到死都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何如办到的。
见到与希流彻底倒下,越临这才松了口气,他等了这么久,对方终于卸下了防备。
两人境界上存在的差距,他在刚交手那一刻就体会到了,为此他一直隐忍着。
此刻,越临再也压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刚才那神识飞剑用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以他现在的修为和孱弱的身体,这种越阶厮杀对他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休养了两日,越临身体有所恢复,一直昏迷不醒的黑土也在同一天苏醒过来。他至今昏迷已有数日,若非越临一直度气给他,光是粮水未进,他也万万撑不到今日。
在进食饱腹之后,黑土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对于自己还能活下来这件事很费解,越临没有马上给他解答,而是带着他去了屋外的墓碑前。
黑土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先天无炁之人哪有学文识字的资格,若心存那般想法,恐怕离死不远矣。
虽然心有不明,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这是?”
“这是我爷爷和大木叔的碑坟,是我给立下的。”越临平淡说道。
黑土脸上露出伤感神色,他醒来一直没看到大木,就心里存疑了,刚才看到有两座坟墓,内心已经有了预感。
两人在沉默有一刻钟后,黑土情绪有所缓和,他出言问道:“这墓碑是谁帮忙刻写的?虽然我不认识,但这字迹看着就很让人舒服。”
“这些字是我写下的。”
“你会识字!”这一问并非不解,而是惊讶,但黑土言语中却无惊恐神色,只是单纯的惊讶罢了。
“是啊,我现在不光会识字,还会这个!”
越临剑指划出,不远处的一棵青竹当即倒下,这一幕让黑土惊掉了下巴。片刻后,他露出一副兴奋的模样,高声问道:“狗蛋,你已经成为仙人了吗?这样,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以前那些小角色确实是不能伤到我们了,但若想在这世间存活下去,光是我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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