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突然一道惊雷, 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邢小军隔着院子喊韩烈，一出来, 都不用他多说什么，韩烈就明白了：“出事了？”
王团长还在，闻言就道：“枣庄那边快要决堤了, 钟师长让我们两带队过去, 现在就走，十分钟以后在门口集合。”
从家里去军区门口快跑都要十分钟，这是没有任何时间做准备了，韩烈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时间说太多, 只能飞快的跑到屋子里。
柳素素已经听到了，不等他说话就把一个东西塞了过来：“快去吧，注意安全，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韩烈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 点点头：“估计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你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柳素素就笑道：“家里还能出什么事呀, 快走吧, 别耽误了时间。”
韩烈拽紧手里的东西, 牢牢的看了一眼柳素素，这才飞快的跑了出去。
韩烈速度快, 哪怕耽误了一会时间和柳素素说话, 等到的时候, 队伍还在规整。
他看了眼队伍, 心下一沉：“差不多有两百人？”
邢小军点点头：“王团长说有一百九十八人。”
一个团一千多人, 虽然是王团长和韩烈一起带队，但也不可能直接去一两千人，即便如此，一次性就挑了将近两百人过去，也能说明事态的严重程度了，上次去抗洪时，韩烈就只带了一百人不到。
枣庄没有上次的村子远，坐军卡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韩烈等所有人都上车后自己才坐上去，和邢小军一起待在卡车的最后面。
车上一半都是新兵，但大家却并不算太紧张，毕竟这种事年年都有，就连枣庄那边的大堤也是，只要雨下的大一些，河流水流量太大，就容易决堤，这个时候就要过去补堤，所以大家的情绪还算是轻松。
韩烈坐在最后面，见大家都在说着话，微微侧过身子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正是柳素素刚刚塞给他的。
韩烈当时没时间看，这会儿借着光，才发现是一个小布包，不大，比他的拳头还小。一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几颗奶糖和两块甜饼。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甜饼还是他之前不小心把面全都和成了面糊糊，柳素素为了补救，不得已才做成了这种小甜饼。
但味道好，几个孩子都爱吃，她就又做了两次，今天在屋子里听到韩烈要走，柳素素一想起韩烈上次出去就瘦了特别多，心里一急就想给他带点吃的。
但她也知道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是不能带东西过去的，毕竟又不是游山玩水，柳素素一想，就索性抓了几颗糖和甜饼，用干净的布一包，东西少看不出来，要是太累了出现低血糖，正好可以救救急。
韩烈虽然不知道她短时间内就考虑了这么多，但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珍重的把它重新包好，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车辆缓缓的开出军区，他们走的时间太早，还有不少人都在床上还没起来。
韩烈家里的几个孩子也是这样，一睁开眼，就发现他人不见了，韩程是第一个发现的，立马跑到走廊上：“娘，韩叔叔不见了！”
柳素素正在把走廊上的木柴往杂物间里搬。
因为吕灵芝的提醒，这些天一下训，韩烈就去山上砍柴，家里的柴火已经堆满一半杂物间了，还有一些放在走廊上。要是一下雨，可能会淋湿，索性趁着现在还没雨，把柴火都搬进去。
“不是不见了，是你韩叔叔去执行任务了，要等几天才能回来。”
“啊？执行任务！”
听到这话，几个孩子的心都揪了起来，立马就想到了上次韩烈出去执行任务后的结果，当即就想说什么，话还没到嘴边，就被柳素素制止了：“别担心，这次肯定会很顺利的。”
不管什么时候，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小迷信的，害怕什么不好的话说出来就成真了，柳素素虽然平时不在意这些，但这毕竟是去出任务，还是顾虑一点比较好。
几个小萝卜头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对！肯定会很顺利的！”
说完，韩前又想到了别的：“娘，那我们自己去训练吗？”
“今天就不去了，应该快要下雨了，今天不要出门。”刚刚打雷的动静太大，虽然雨滴还没下下来，但外面阴沉沉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场大雨了。
她话音刚落呢，门口就传来了吕灵芝的声音，柳素素连忙走出去：“嫂子，这时候怎么来了？”
陈楠也在，她刚刚把青菜送给柳素素，见快下雨了，就着急忙慌的回家收衣服，刚收好，就被吕灵芝喊了过来。
“吕嫂子说咱们去抓鱼。”
柳素素一愣：“抓鱼？”
上次她和吕灵芝去过一次，但除了一群小的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鱼小虾外，什么都没捞到，吕灵芝折腾了一回，也放弃了，后面就再也没有去过河边了。
怎么现在快下雨了还要过去？
吕灵芝就道：“就是因为快下雨了咱们才好网鱼啊！你可不知道，就是去年，也是快下雨了我跟我们家老王去网鱼，网了好几条呢！”
柳素素反应过来了，像暴雨这种天气异变，动物比人类更敏感，昨天韩锦在喂鸡的时候，就发现特别多的蚂蚁在地上跑来跑去，当时他还问了柳素素是怎么回事。
老鼠如此，鱼也一样，
柳素素之前就听人说过，下暴雨前河里的鱼会缺氧，时常浮到水面换气，这时确实是更好抓鱼的时候。
而且这要是暴雨不停，别说他们去供销社不方便了，那里还不一定有东西买，不管是什么吃的，多备一些总是好的。
“行，嫂子咱们走吧。”柳素素拿好水桶，又对几个孩子道：“你们在家收拾东西，把鸡全都牵到走廊上系好，娘去去就回好不好？”
虽然这会儿还没下雨，但这么阴沉的天说下就下，大人跑得赢，几个孩子就未必来得及了，而且他们有三个人，不管网到多少鱼都是能拉的起来的。
几个孩子也明白柳素素的顾虑，特别听话的点了点头。
三人拿着水桶往河边走去。
很明显，打算趁着现在去网鱼的人，远远不止他们，走出去才没多远呢，柳素素就看到好几伙人朝河边的方向走，手里都拿着网。
虽然大家不知道下雨前河里会缺氧这种科学知识，但劳动人民都是很聪明的，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早就发现了。
人一多，就都想抢上游，觉得越往上鱼越多，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人太多了，走个两三步就有一个网的，太挤了就更难抓到鱼了。
柳素素几人索性往下走了走，找了个没啥人的地方开始撒网。
虽然现在鱼好抓，但也要等一段时间，网丢下去，把绳子拴好，趁着这机会正好在河边挖点野菜。
“要是今天这雨下的不是太大的话，咱们待会儿去趟供销社吧，多买点东西回来。”柳素素想了想道，就算吃不完也能囤着，万一天气真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恶劣的话，东西肯定是准备的越多越好的。
吕灵芝和陈楠都点了点头，她们家里人口都多，男人也都出去了，不多准备着，孩子饿起来可受不住。
河边的野菜经常会有人过来挖，已经都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比较老的，几人只能在里面挑选稍微嫩一些的扯下来，柳素素正在脑子里想着这些野菜能做什么东西吃呢，就听到陈楠问道：
“对了嫂子，我刚都忘记问你了，你那院子里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突然就长得这么好了呢！”
刚才她过来送菜的时候就想问的，但邢小军他们突然一走，她又被雷吓到了，把菜塞给柳素素，着急忙慌的就回去收东西，都把这事给忘了。
她这么一说，吕灵芝也想起来了：“我昨天就看到了！当时就准备问你来着，小柳，老实说你是不是给园子里的菜做了什么手脚。”
柳素素之前把菜园子里清理时，大部分长得枯枯燥燥没啥用的菜都挖了出来，剩下了一些都移栽了旁边，专门用来做对照的。
而新种下去的这些，虽然有一部分是黄豆和花生，长得没那么快，但像红苋菜和小白菜这些生长季节短的，现在看上去就已经郁郁葱葱一大片了。
和旁边那些青黄不接的小秧苗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吕灵芝昨天晚上看的时候就震惊了，她记得清清楚楚，柳素素的小白菜还种下去也才半个月呢，怎么就长得这么好了！
不仅不是从前那么干瘪又枯黄的样子，反倒长得比她园子里的还要好了。
而且她绝对不会记错，因为那小白菜种子都是她拿给小柳的！
柳素素笑了笑道：“嫂子，小楠，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你之前说过，没有啊，我……你指的是那水泥池子？！”吕灵芝突然想起来了。
柳素素笑着点点头。
她确实说过，但因为陈楠和吕灵芝都不相信，加上她那段时间也忙，就索性没再提起过了，以至于两人都把这事给忘了。
这也由此可以看出来，两人对沼气池是有多不看好了。
也因为之前太不抱希望了，这会儿听到柳素素承认后，两人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
“小柳，你说真的？这水泥……沼气池真有这么好？”吕灵芝震惊的问道。
嘴上是这么问的，可心里，两人都已经明白过来了，毕竟柳素素肯定是不会骗他们的，明晃晃的结果就摆在那儿，究竟有没有用，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柳素素笑着把野菜放进桶里，点点头：“你说真要比化肥更好，那是不可能的，两者之间还存在一定的距离，但比起直接往土里倒粪来说，肯定是要强上不少。
而且我现在用的沼渣和沼液，都不需要花上一分钱，原料就是免费的，除了粪便，咱们田里到时候收获起来的高粱、玉米杆子也都能派上用场，放得多了，土地自然就肥沃了。”
土地一肥，不管什么作物都能生长的又快又好。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地方能一年两季，甚至一年三季的种粮食，而有些地方顶多种上一季，就要等下一年了。
而陈楠说的“一夜之间长这么好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之前没在意过，小秧苗刚长起来的时候也不显眼，就这几天彻底长成之后才格外明显一些。
柳素素怕两人听不懂，简单解释了一下，其实吕灵芝和陈楠都不需要听懂，她们只要知道这东西有用，真能派上用场就行了。
听到柳素素这么一说，再一想到她园子里长势极好的菜，两人都狠狠心动了。
立马问道：“那红薯能用吗？还有土豆、黄豆这些，都有用？”
青菜她们不关心，现在的人对于青菜差不多是可有可无的，但红薯土豆这些就不一样了，这些可是实打实的粮食，地里一年四季都要种高粱、玉米等主要作物，那其他的东西想种，就只能指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柳素素笑着点点头：“当然能，我园子里不也种了黄豆吗？”
“太好了！”吕灵芝和陈楠顿时就忍不住了，早就已经忘了之前自己有多看不起那水泥池子，此时无比激动的拉着柳素素问，她们什么时候也能装上这么好的东西。
话音刚落，突然看到系在一边的绳子剧烈的动了动，柳素素连忙走过去，顺着绳子开始拽渔网：“这个不用急，等张团长那边通过了后，咱们再统一安装。”
就和水管一样，这样更省事一些。
听到她这么说，吕灵芝和陈楠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拉渔网一边道：“那就好……哎哟，我的天啊，这么多鱼！”
渔网一拉上来，大伙都不由的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吕灵芝说的那么夸张，但比起上次只有一堆水草和小鱼小虾已经好太多了，把一条条的鱼一边从网上卸下来，一边数，柳素素拍了拍手：“有十三条呢！”
现在已经快八月份了，河里的鱼经过了大半年的生长，个头都大了不少，尤其是一个个草鱼，最小的个头都快有一斤了。
吕灵芝大喜：“太好了，看来我们今天真的没来错！”
天空越来越阴沉，加上人也越来越多，压根就没时间下第二网了，柳素素就道：“咱们先回去吧。”
“成，那咱们把鱼给分一分！”
这渔网是吕灵芝的，来抓鱼也是她的主意，柳素素和陈楠只是出个力气而已，不肯多要，但吕灵芝已经把鱼抓到了他们的桶里，“行了行了，咱们就这样分，你们四条，我五条，总可以了吧？”
柳素素无奈的笑了笑：“行，那就谢谢嫂子了。”
未来几天的光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家里孩子多，她确实无法太客气了。
陈楠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几人就拿着水桶回去了。
一回去，紧赶慢赶的把鱼养在水里后，又要去供销社买东西。
这一次柳素素就不敢托大了，直接把蓑衣给带上了。
现在没有雨衣，雨伞都特别难得，大家一般穿的都是蓑衣，供销社就有得卖，不贵，但穿上之后特别难活动开，加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柳素素很不喜欢穿。
但不穿淋了雨就容易着凉，现在韩烈不在家，她要是着凉了，几个孩子都没人照顾，不敢生病，只能乖乖的把蓑衣带上了。
嘱咐几个孩子不要乱跑，这才带着钱票出了门，吕灵芝和陈楠也出来了，往供销社去之前，路过军务处办公楼下，柳素素还正好碰到了张团长。
“团长，水泵都关了吗？”猜到这几天会下雨，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水管是胶质的，放在外面不怕水，而且那么长的水管，根本就不好收。
但水泵就不一样了，这种机器泡水久了很容易烂，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一定要精细点照料。
“关了，我刚和小钱一起去关的。”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不敢关的太早，这会儿天色都这么吓人了，也就不用担心了。
张团长说完，想到沼气池的事，“小柳，我明天去你家看看情况？”
园子里的菜一长好，柳素素就和张团长说了这件事，让他可以过来检验结果了，张团长这两天正忙，也是今天才得空，哪知天气说变就变，又要忙田里水管的事，只能明天再去了。
柳素素点点头：“当然行，团长，您之前不是说赵部长想过来看看吧，到时候他有空吗？”
张团长一愣：“有空倒是有空，不过小柳，要不还是我先看看再说？”
这话说的委婉，但柳素素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您是怕菜长得不好，赵部长看完后更加不同意？”
柳素素过来上了这么久的班，张团长也知道她不是那种听不得坏话的人，立马点了点头：“你是不知道，上次我过去的时候，那姓赵的态度有多不好！”
两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知道张团长竟然还想修沼气池之后，赵部长差点没跳起来，说什么都不答应，张团长又是个性子急的人，两人直接就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后来还是钟师长知道了，把两人都劝了劝，让赵部长松了口。
说只要沼气池真的有用，效果真的足够好，那就愿意建。
张团长知道，赵部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面不定怎么憋着坏呢，但凡他们交出来的结果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他绝对会小题大做，直接跑到钟师长那里狠狠的参他一本。
他可不能给那老不修的这么个机会！
柳素素笑道：“团长您放心 ，肯定没问题的，不信您可以问问吕嫂子和小楠，她们今天正好看到了。”
要说现在吕灵芝和陈楠心里最在意的事是什么，绝对非沼气池莫属了！
自从两人看到了柳素素园子的菜长得有多好，脑子里根本克制不住的一直在想，这要是她们家也有该多好，种出的红薯和土豆那个头该有多大啊！
所以此时柳素素话音刚落，两人根本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虽说她们不懂什么沼气池，但她们也是庄稼人啊，而且口才好，尤其是吕灵芝，那形容出来，把张团长哄的一愣一愣的：“真有这么好？”
“当然啦，绝对不骗人！”吕灵芝斩钉截铁的道。
张团长想了想，狠狠点头：“行！那我明天就叫上赵部长一起过去，小柳，你先准备准备！”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的得意一回，看那赵伟斌还敢不敢笑话他！
柳素素笑着点点头：“好，我明天就在家里等您和赵部长过来。”
张团长还有事，说完就走了，柳素素三人则是继续朝着供销社走去。
不出所料，这会儿供销社的人比往常都多，大家以前都被这暴雨天气弄怕了，一看到天色出来问题，立马就反应过来往供销社跑。
也幸好是军区人多，供销社也大，不然他们来得晚的，都要站在外面等了。
平常排队倒没什么，但现在外面天色黑沉沉的，不管是谁都想找点回去，柳素素往外看了眼，微微拧起了眉。
虽然她出来的时候叮嘱了几个孩子不要乱跑，韩锦和韩绣绣还好，韩前韩程两兄弟她是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乖乖听话。
但没办法，越着急时间反而过得越快，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了柳素素，肉和鱼早就卖光了，不过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没多失落，直接把这个月的细粮票都拿了出来，买了五斤富强粉和三斤玉米粉。
这个月的鸡蛋还没换，她又把粮本递了过去，要了十个鸡蛋。
“现在只有七个了。”售货员道。
“那行吧，先给我拿七个。”柳素素接过鸡蛋，在一边等吕灵芝和陈楠，看着两人也买好了东西，刚准备走，突然被陈楠拽住了，冲着她们使了个眼神。
柳素素立马反应过来了，她怎么差点就忘记陈楠的婆家嫂子还在这边上班了。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邢大嫂早就准备好了，见她们一来，就拿了一袋东西出来。
“面粉？”陈楠道。
邢大嫂摆摆手：“今天没面粉了，只有荞麦粉。”
陈楠动作一顿，往年到了这段时期，她也会来供销社买东西，因为在这边上过班，所以她知道，这种雨水多的天气，供销社会尽可能的把面粉这些容易上潮的东西处理出去，这时候内部员工就很容易拿到优惠价。
往常此时她都会托邢大嫂帮自己买一些，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因为想着柳素素和吕灵芝也要，就让邢大嫂帮自己买十五斤，大家一分。
邢大嫂嘴上答应的好好的，陈楠就以为这事十拿九稳了，结果现在拿给她的却是荞麦面，而且看起来最多只有七八斤。
荞麦粉也叫粉，但味道比起面粉来说差太多了，口感粗糙，不顶饿，还算是细粮，因此根本没多少人买，现在邢大嫂把这个给她，还算哪门子的帮忙？
要是想要这个，陈楠自己都能买到一大袋了。
但左右算个粮食，现在又有不少人在这，陈楠不敢声张，只能脸色不太好的拿着荞麦粉出来了，一出来就道：“我原本让我嫂子准备的是面粉，结果变成这了。你们要不，不要的话我自己拿回去吃也行。”
吕灵芝也不爱吃这个，但陈楠是一片好心，怎么可能不要：“要，待会儿给我拿两斤吧。”
她是给陈楠面子，但柳素素就是真的爱吃了，她记得荞麦粉做成的凉面味道挺不错的，现在天气热，要是没食欲的话吃这个就最好了。
“我也要，我要三斤吧？不过咱们得快点走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会儿的天色可以称得上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几人也顾不上分面粉了，拿着东西就打算回去再说，不然雨下下来，即便有蓑衣，东西肯定是会淋湿的。
也幸好是跑得快，等柳素素刚一进走廊，连堂屋都还没进呢，“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珠就一颗颗的滴落在了地面上，溅起了满地的灰尘，眨眼的功夫，地上就湿了一片。
柳素素是跑回来的，累的气喘吁吁，韩锦立马跑了过来，端了一杯水递给她：“姨，喝水。”
柳素素喝了一大口，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甜，谢谢小锦。”
韩程则是围着柳素素买回来的东西打转，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好吃的。柳素素一边穿蓑衣一边道：“小程，和哥哥姐姐一起把东西拿进去，小心蛋别打碎了。”
韩程看他娘又开始穿蓑衣了，忙问道：“娘，你还要出去啊？”
“不，我把菜给遮一下。”现在刚下雨，雨势就这么大，可想而知这场雨不会小，柳素素怕雨下的太大了把还没长大的花生和黄豆秧苗给冲跑，之前邢小军去市里的时候，她就让他给自己带了一块大的雨布过来，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雨布盖上，周围都用石头压住，确定不会被风吹跑后，柳素素又把鸡圈旁的木头移开，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砖头。
这是韩烈离开之前，柳素素特意让他去砖厂买回来的。
砖块不便宜，柳素素没舍得让他买太多，此时一块块的砖头搬下来，摆在院子里，渐渐的垒成了一个差不多有一米八乘两米的长方形池子，柳素素拿出铁锹又从白静之前的园子里，铲了不少土放在里面，等到池子逐渐被填满后，这才用铁锹拍严实，停了下来。
没错，她还是没放弃种水稻的想法。
之前让韩烈买砖头，也是想到了现在会下大雨的情况，这段时间的雨水最为丰沛，过了这一次，军区这边顶多再下两三场雨就会陷入干旱了，所以这一次算是她今年最后的机会。
把泥土放在雨水下，让它们被充分的浸湿，因为底下用了砖块隔绝，所以不用怕水分会直接渗透进土地里，等过两天，土里的水分一够，她就可以开始再一次尝试了。
做完了这些，柳素素这才拖着重重的蓑衣，走上了走廊。
饶是她力气不小，这么挖来挖去的，也被累得不行，幸好几个小家伙懂事，见她没力气了，韩锦又去接了一杯白糖水，韩绣绣给她拿来了椅子，韩前则是用小手替她捶背，只有韩程这个小活宝，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奶糖，颇为不舍的递了过来：
“娘，你辛苦了，吃颗糖吧？”
“娘吃糖可没用。”虽然不想吃糖，但不得不感叹，自己家这几个孩子养了还是有点用的。
“有用的娘，我每次一累或者一不开心，吃个糖就好啦！娘你快试试看呀。”韩程就属于那种虽然舍不得，但你要是不喜欢我的宝贝，那我一定要安利出去的典型代表。
柳素素见他眼珠子都快黏在糖上舍不得挪下来了，还要一边吞口水一边把糖塞给她，老母亲莫名就有些感动了，薅了薅小家伙的脑袋，可真是娘的傻娃娃呀！
“娘要吃了饭才开心，不喜欢吃糖。”
她这么一说，韩程才发现不觉间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反应过来后就觉得小肚子饿了，“那娘你快去做饭吧，小程也饿啦！”
“行，你们别出去了，看好鸡，别让它们淋雨，娘去做饭。”
今天刚抓了鱼，中午当然要趁新鲜做鱼吃了，加上买回来的面粉，柳素素准备做成鱼汤面吃。
河里抓到的鱼除了两条草鱼外，剩下的就是鲫鱼。草鱼刺少，适合红烧，而鲫鱼味道则更加鲜美一些，用这个来煲汤更好。
去掉鱼鳞鱼鳃，把新鲜的鲫鱼先放在已经炒香了姜葱蒜的锅里面煎一煎，等到两面焦黄后，就往里面加水，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煨着就行了。
烧火的事不用她担心，韩锦能做得很好，柳素素就趁这个机会揉面。
其实韩烈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加上怕下雨，一直忙的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柳素素也没感觉有什么，此时稍微闲下来了，家里只有几个孩子的声音，柳素素突然有些想韩烈了。
只要他在家的时候，揉面的活一直都是他干的。
男人力气大，手也大，小小的面团不一会儿就给揉好了。
“姨？”韩锦发现柳素素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着盆里发呆，有些担忧的喊道。
柳素素忙道：“姨没事，小锦饿了吧，很快就吃饭了。”
“姨，头发湿了。”韩锦突然道。
柳素素刚刚出去忙活，虽然是穿了蓑衣又戴了帽子的，但还是被淋湿了一些，头发上冒着水珠。
她笑了笑道：“没事，待会姨洗个头就行了。”
正好现在家里有洗发水，洗头也不是那么折磨人的事了。
“嗯。”韩锦用力的点点小脑袋。
面团揉好发好，拉成粗细均匀的面条，锅里的鱼汤也就煲好了，奶白色的汤喝上一口就无比鲜香，鱼好，多余的东西也不用放，直接往里面加点盐和葱花就行了。
等到面条煮熟，捞出放在碗里，再往里面倒入白白的鱼汤。
柳素素怕几个孩子嫌味道太淡了，突然想起来之前用野鸭蛋做的咸蛋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拿了三个出来，洗干净黄泥后，放在面汤里一起煮着。
面条熟了，咸鸭蛋也就差不多了，捞出来，用刀从中间劈开，“咔嚓”一声，只见无比诱人的油从蛋黄里流了出来，看着这一幕，柳素素就知道成了。
一人半个咸鸭蛋，放在面条里就能开饭。
怕孩子们被鱼刺卡到，柳素素就没有把鱼盛出来，还放在锅里面热着：“要吃鱼的话自己夹，但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卡住了知道吗？”
小萝卜头们被鲜美筋道的鱼汤面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来回应她。
柳素素也端起碗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鱼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胃里仿佛有暖流划过一般，再吃上一口腌制的恰到好处的咸鸭蛋，胃口又立马被引诱了起来。
窗外的雨滴下个不停，屋子里她带着孩子们围着锅炉吃饭，又暖和又自在。
——
这场雨的确如同猜测的那样，下了一天一夜都没停，看着天边一层又一层的黑云，即便没有收音机听天气预报也能猜到，短时间内肯定是停不了的。
因此，一大早，吕灵芝就过来了，问柳素素要不要去供销社再买点东西。
柳素素也想去，但她不知道张团长和赵部长什么时候过来，只能在屋里等他们。
“行，那你要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吧？”
柳素素连忙道了声谢，从屋子里把钱和票拿出来递给她：“多谢嫂子，什么都行，你买的多给我捎一份就可以了。”
“好，我买完了来找你。”
吕灵芝一走，柳素素就拿着小板凳，坐在走廊上，准备开始撇竹子。
竹子是韩烈走之前在山上砍的细竹子，也是柳素素最开始用来做水管的那种，比较细而且足够软，柳素素特意让他给自己砍回来编凉席的。
上次两人去县城领结婚证的时候，柳素素就打算在百货大楼买凉席的，但因为太贵了，足足要五块钱，实在舍不得就先放弃了。
可这边到了六月就开始热，七八月更是热的不行，没空调没电扇的，要是连凉席都没有那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所以上次她特意让邢小军帮忙在百货大楼，找了这种专门用来撇竹片的小刀，一插下去，就能把柔软的竹皮翘起来，全都撇下来之后就能编成凉席了。
理论原理她都懂，但还从来没实践过。
最开始编，要不就是竹片没打磨光滑，到处都刺刺的，或者就是间隔太大，人睡上去肉都能夹住。柳素素试了快一个星期，才终于掌握了办法。
当时看着她编出来的第一张席子，柳素素又感动又心酸，谁知道呢，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为了节省五块钱做到这份上。
这段日子她又陆陆续续的做好了三张，摆在床上，等到晚上用凉水一擦，确实能凉快不少。
不过就是太少了，导致几个孩子都只能挤在一起睡，正好这几天没事，她打算再做几张出来，确保每人都有自己的席子可以睡。
正做着，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一道脚步声传来，吕灵芝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她原以为是张团长和赵部长到了，一抬头，却发现是个生面孔。
是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同志。
“你是？”
“你是柳素素同志吧，我叫李雪，是医院的医生，也是韩烈的战友。”李雪撑着伞，脸上的笑容大方得体，但实际上，握着伞柄的手已经捏的生疼了。
这段介绍她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好几遍，就想趁着韩烈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看看他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人结婚。
因为昨天听白静说过柳素素，所以李雪在来的路上，自以为柳素素对上自己毫无胜算，心里满是得意，但刚一走近，看清了柳素素的长相后，李雪顿时脚步一滞。
该死！
白静怎么没跟她说过柳素素长得这么漂亮！
李雪一直对自己的长相十分自信，觉得不仅是医院，甚至连军队里包括文工团在内，就没几个比自己更加出众的，加上白静说过，柳素素是农村来的，她自然而然将她想象成了村姑，貌若无盐，更加费解韩烈是怎么看上她的。
而此时，看着柳素素，李雪才知道自己想错的都有多离谱。
在心里把白静骂了一遍，李雪看向柳素素手里的竹子，和身上灰扑扑的衣服，立马找回了自信。
就算比她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地里刨食里的，除了一张脸，根本就一无是处。
柳素素还不知道李雪已经在心里把自己批判了一遍，但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女人来者不善，加上还是医院的……
她立马就想到了之前拆石膏的事了，笑着道：“你是韩烈的战友？我怎么没听他说起过？进来坐。”
这句话令李雪成功的变了脸，她扯了扯嘴角，把手里的苹果递了过去：“韩烈忙，没时间说这种事也是正常的，加上我前段日子出去学习了，也没在军区，所以他也没向你介绍我，这是苹果，我记得他最喜欢吃这个了，不过供销社不多，只买了三个过来。”
柳素素挑眉，战友就战友吧，怎么说话还摆出了一种主人的态度呢，搞得她才是客人一样。
都不用想，柳素素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在心里把韩烈骂了一遍，但看到苹果她还是特别高兴，半分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多谢你的苹果，来这里这么久了什么都好，就是没水果吃，要不怎么看着李同志我就觉得一表人才的呢，这不马上就雪中送炭来了吗？”
“小程，把苹果放着去，待会儿我们一块吃！”
韩程立马乖巧的跑了过来，拿着苹果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李雪目瞪口呆，心想果然是村妇，半点不讲礼数，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韩烈！
韩烈肯定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才找了她，不行，自己一定要向韩烈拆穿她！
柳素素看向李雪：“既然李同志是来找韩烈的，现在他又不在家，你下次再来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对待这种人，柳素素懒得跟她说话，也不想打那些眼神官司，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地里种菜呢。反正是韩烈的烂桃花，应该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要是处理不好，两人也没必要过下去了。
而且她也没骗人，张团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万一赵部长不同意的话，柳素素还要想着怎么说服他。
她说的是真话，但李雪却半点不相信，觉得柳素素就是在骗她，不由讥讽道：“我一个当医生的都没事，你能有什么事？哦，你说的有事该不会就是做这些竹子……”
“小柳！我们过来了！”
话音未落，院门口就传来了张团长的声音。
李雪一直待在医院，不认识张团长，但瞟一眼他和赵部长两人身上的制服，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团长了，还是正团级。
再一想到柳素素是在军务处上班，很快就回过神来了，这应该就是军务处的两位领导了。
但柳素素在军务处不就是干些种田的活吗？怎么还有领导亲自上门？！
李雪顿时愣住了。
柳素素这时就没功夫去看她在想什么了，反正家里四个孩子都在，李雪想干啥也是干不成的，正事要紧。
连忙把蓑衣一穿，走到了院子里：“团长，赵部长。”
赵部长虽然对张团长有意见，但对柳素素这种真的有学识才干的人还是十分喜欢的，不过此时张团长在，他只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然后转头道：
“张团长，这可是你说的没有差错啊，要是不行的话，你就别怪我了。”
“嘿你这个姓赵的，你还没看就知道不行了？”张团长烦躁得很，看向柳素素：“小柳，你赶紧带咱们去看看，让这个姓赵的闭嘴！”
柳素素有些无奈的笑笑，打开菜园子的门，接着把雨布给揭开，露出里面长得郁郁葱葱的小白菜。
赵部长在柳素素盖菜的雨布上多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但看向小白菜时，哼了一声：“这不就是一些菜？也没长出三头六臂啊。”
虽然这些小白菜长得比其他人家里的更加茂盛一些，但也说明不了什么。
张团长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是没啥，但你知道这些菜是几天长出来的吗？”
“几天？”
“十四天！”张团长得意洋洋道。
赵部长微怔：“十四天？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他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正常的小白菜一般都是二十来天才能长成，眼前的这一片，至少缩短了五天时间。
虽然现在园子里的菜是不追求速度的，但长得快，是最能说明土地肥沃程度的，而且认真去看，就能发现这些小白菜都特别青翠，虽然因为这两天多雨稍微有些焉，但其他不好的问题半点都没有。
柳素素笑着道：“赵部长您放心，这些真的是十四天前种下的，我周围的几户邻居都可以作证，最开始还没建沼气池时，种的菜在这边。”
她指了指不远处又黄又稀疏的一捧菜。
赵部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天没说话。
“姓赵的，你怎么不做声？该不会还怀疑我们骗你吧？”张团长等的心焦。
“不是。”
他当然不怀疑他们在骗他，这里是军区，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骗军队。而且建造沼气池是要他们部门来做的，里面的开支和收入，都是由会计部经手，柳素素和张团长二人根本没有任何捞油水的机会。
他只是震惊而已，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沼气池，真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赵部长在种地这方面没有张团长专业，但他看得出来这种设施是确实有用的，只要有用就行，他和张团长怎么别苗头都没关系，但关键时刻都会为了军队和军属的利益考虑。
他想了想，点点头：“行，那你找人把沼气池的面积和材料都写出来，我让底下的人开始算开支，再去找钟师长申请。”
“你答应啦？”张团长大喜：“哎呀，太好了，我就说了吧，这事肯定行的！要你还不相信我，早知道就跟你赌一赌，让你出点血了。”
赵部长懒得理他，眼神里满是赞赏的看着柳素素：“柳同志，你真的很不错，读书读得多的人不少，但能把知识运用在生活中，就很难得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建筑部？”
柳素素一愣。
张团长也傻了，他刚听前面的话还美滋滋呢，毕竟夸小柳就相当于夸他，小柳厉害，他也是慧眼识珠，还来不及高兴，听到赵部长后面的话立马就忍不了了：
“哎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叫你来是看菜的，你怎么还挖起墙角来了！”
赵部长道：“我看过柳同志的档案，上面说你大专读的是建筑相关，跟着你干等于埋没人才了。”
张团长彻底炸了：“你这个姓赵的，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埋没人才，小柳在这干的好好的，正要为军区发光发热呢，你就是眼红，看我挖到了小柳这么块宝，你要羡慕，你也去找个啊！”
赵部长沉着脸：“你以为我不想找啊，你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
两人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一吵起来，别说屋里的几个孩子跑出来了，就连走廊上的李雪都听得一清二楚。
越是往下听，她的脸就越白。
来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柳素素竟然值得两位团长为了她主动上门，此时还因为想让她过去工作，直接吵起来了。
军区的，不，应该说现在的工作机会哪个不宝贵啊，大家削尖了脑袋就想有个工作，不管干什么都行。
但柳素素可好，两个工作想方设法的往她手里塞，还都是福利好工资高的军务处的工作！
这让当初进医院都是让爸妈找关系的李雪顿时羡慕又嫉妒，想到自己刚刚还讥笑柳素素没事做，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红，仿佛被啪啪打脸了一般。
李雪再也待不下去了，惨白着脸，死死的拽着伞跑了出去。
柳素素此时压根没心思注意她，面对张团长和赵部长灼热的眼神，她只能无奈的笑道：
“谢谢赵部长您的好意，您太客气了，我是在学校学过一段时间的建筑，但很多方面都是一知半解的，肯定没有您专业。
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能和您多多交流经验，而且我跟您的办公室离得也不远，等您有空了，我一定上门去打扰。”
这话说的委婉，但赵部长听出来了，自己被拒绝了。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他肯定是有些生气的，可柳素素话说的太真诚了，加上自己也确实是欣赏她，只能摇了摇头笑了：“行，那我就不让你为难了，不过咱们说好了，要是有事，你一定要过来帮忙。放心，我也给你开工资！”
柳素素哭笑不得，见张团长又要说什么，害怕两人吵起来，连忙道：“好，感谢赵部长。”
赵部长要去嘱咐下面的人尽快配合沼气池的事，点点头就走了。他一走，张团长自然也要离开了，不过离开前，还特意跟柳素素说了一遍他们办公室的待遇有多好，同事有多友爱，领导有多开明……
总之就是一个重点：“千万不能被有心人给骗走了！”
柳素素连连保证：“放心吧团长，您这么器重我，我肯定不能让你失望。”
张团长这才满意了，笑着走了。
两人一走，柳素素把雨布重新盖好，回头一看：“刚刚那里的人呢？”
“那个阿姨？她走啦。”韩程道。
柳素素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走了好，正好她也不懒得应付她。
“快进去吧，外面水汽重，别感冒了。”柳素素让几个孩子回去，自己准备接着编凉席，刚刚张团长说了，让她下午就去办公室弄沼气池的事，最少也要趁着上午编出一张来。
还没开始多久呢，又发现有人来了，这一次是完全没想到的客人。
“朱同志？”正是之前在养殖场认识的朱勇，柳素素连忙给他接了一杯热水，“下着雨呢，怎么过来了？”
朱勇笑道：“是吴主管，说这天气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让我给你送点东西来。”
说着，便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塞给了柳素素，还不等她拒绝，立马放下杯子就要走：“这是吴主管一定让我带到的，柳同志你可千万别拒绝，吴主管还说，你要是想谢谢他，下次有机会就去养殖场看看拿排水系统还能不能优化一下。”
柳素素笑着叹了口气，心里不免十分感动，现在的人，真的特别淳朴了。
她点点头，“好，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等雨停了我就过去吧？”
朱勇这才松了口气：“行，那你先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一走，柳素素打开袋子一看，才发现里面不仅有猪蹄和下水，还有两斤肉。
虽然现在下雨温度低了一下，但天气还是热，这么多东西肯定放不了多久，她干脆留了一大半下来，切了半斤肉，又拿了两个猪蹄，打算给陈楠还有吕灵芝家里都送一半 。
和韩锦说了一声，柳素素又穿上蓑衣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肉。
但刚走到拐弯处，突然有个人影撞了过来，飞快的抓了她碗里的猪蹄就要跑，柳素素眼疾手快的把那人抓住，低头一看，发现是个个子瘦小，全身上下都黑漆漆的小男孩。
看着那双充满了倔强和不服气的眼，她试探的喊了声：“你是，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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